16、常在江湖飘，为啥会挨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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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转出一个园子，韩云龙就看见原本嚷嚷着困了要睡觉的沈皛璇和琳儿矗立成风干的石像，站在大路中间，以仰望的姿势存在着。顺着她们仰望的方向，韩云龙也仰望了过去，屋顶上，两个身份不明的刀客，正在屋檐上厮杀得不亦乐乎。
韩云龙仔细地看了又看，无奈这二人的身形太快，又是在背光的地方，他最终还是没能分辨出这二人的身份。耳边突然传来他刚才就回味想念着的声音：“是山东快刀程柏松和江南小刀杨井川。”他欣然转身，果然，华若霜已经安安静静地站在了自己身边。
屋檐上的打斗一直继续着，程大侠和杨大侠谁都没有先收手的意思。韩云龙痛苦地拧眉，这二位也都是父亲请来的宾客，而且又是自己的长辈，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自己实在没有插手的资格。可是……只是……他心痛的看着在程杨二位大侠的内劲和体重下，嘭嘭碎去的瓦片和“咔嚓”声里断裂的梁木——最近的瓦片好像涨价了，一个工匠的工钱也涨了十文。在有节奏的屋梁奏鸣曲里，韩云龙脑子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二两、二两零五分、二两一钱……当银子累计到四两，韩在峰下个月肯定会扣光韩云龙所有的日用零钱补贴家用的时候，瓦片的破碎声里，还有样东西也“啪”地一声断掉了。那样东西，正是韩云龙的某根神经。
沈皛璇正陶醉在江湖把式之刀术对打的表演中时，一个身影几个翻腾中爬上了屋檐，在两把快刀的闪烁间准确地抓住间隙插入一把未出鞘的剑。两把快刀的主人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受到打扰，定睛看时，来人是自己做客府上的少主人。也不好不给主人面子，于是两人停住了刀，在黑暗里，改用眼神厮杀。这又是另一番的波涛汹涌，只可惜，难为了一直在下面观赏着猴把戏的沈皛璇，黑夜给了她黑色的眼睛，她却看不见对面屋檐上绽放的激/情。
在韩家少主人的询问中，终于有人肯开口解释这场纠纷的原因。程柏松咬牙切齿地看着杨井川，其模样让人害怕他可能随时化身为犬，冲上去将杨井川撕碎在磨牙嚯嚯中：“方才席上，他和我喝酒的时候分三次才喝尽一杯，和魏大侠却是一饮而尽。这分明是看不起我！”
“啪——”这一次，断掉的是下面沈皛璇的神经线。她有幸见识到的两场江湖纷争，一次是为了是否有鬼而起拳脚之争，另一次是为了一杯酒分几次喝而拔刀相向，这就是传说中的游侠义盗？
“强词夺理！”杨井川反驳，“江湖人都知道我杨井川不胜酒力，和你饮那一杯前我都已经吐过一次了，若是看不起你又岂会同你一饮？”
在程柏松有些接受了这个解释，感觉稍微找回了面子之后，韩云龙充当了和事老：“让程大侠喝得不够尽兴是小侄的不是，招呼不周。这样吧，现在小侄陪两位去寒舍的酒窖，我们三人痛饮一番，不醉不归，怎样？”
沈皛璇完全可以预见到，明日清晨，韩家酒窖里，一定会横躺着三坨醉泥。
韩云龙跃下屋檐时是闭着眼睛的，与此同时他的心里默叹一声——四两五钱……
目送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嘴角一直在隐隐抽搐着的沈皛璇想起了什么，面向和蔼可亲的若霜姐姐，问了一个自己从前看武侠小说时常有的疑惑：“华姐姐，你父亲和韩伯父淮南第一侠和淮北第一侠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啊？”
华若霜略微思考了下：“听说韩伯父年轻时有些好勇斗狠，曾于某日设比武擂台，写横幅挑战淮南的武林同道。直到擂台结束，也没人能够打败他。”
“这么厉害？”江湖武林在沈皛璇心中，终于挽回了一些分数。
“……”华若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韩伯父的擂台只摆了一日，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是摆在淮南一个偏僻的小镇上，等大部分淮南的武林同道得到消息的时候，擂台已经结束了。”
沈皛璇嘴角的抽搐明显起来：“那，华伯父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华若霜这次比较平静了：“我爹呀，我爹他年轻时比较喜欢吹牛，老是吹嘘自己和许多武林豪杰关系匪浅。特别爱炫耀自己和韩伯父亲如兄弟，因为我爹是淮北的，又和淮南第一侠称兄道弟，武林中人便开始传扬我爹和韩伯父是淮地双‘风’，一个是淮南第一侠，另一个，自然就是淮北第一侠了。”
江湖、武林、侠士堆砌而成的美丽而虚幻的空中花园，在沈皛璇的心中轰然倒塌。
回家的路上，沈万里拍拍自己女儿的肩膀：“小小，参加韩伯父的生日宴，见识到了江湖吧？”
沈皛璇点头。
“有什么感想？”
他的女儿抬头望天，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说：“江湖太危险了，我还是学道术吧。”
数月之后，江湖盛传，大侠沈万里的宝贝女儿出家做了道姑……
呼吸着大街上混着泥土的污浊空气，沈皛璇不由得一阵激动，自从上次自己在韩大侠的寿宴后，发表了一番惊天动地地职业宣言，之后这大半年老爹就十分尊重自己的意愿，再也没有带自己出门去见识江湖啦。要不是自己经常拽着琳儿偷偷溜出来玩一玩，非被老爹憋死了不可。说起来，大半年了，男主角和女主角经过那一夜的发展，现在的感情到了什么程度了呢？这主线到底是三角关系呢还是N角？皑皑，我果然是配角的命啊，大半年都和主线情节没有交集。幸好，闲来还可以和张小道发展发展支线情节。可是这个该死的张小道！最近好像名气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忙了，请他做法事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想必报酬嘛，也攒得不少了耶。
“诶，你说……”沈皛璇突然凑到琳儿的耳朵旁边，“张小道会不会在归云观里藏着一堆金银珠宝呀？”说这个话的沈皛璇双眼射出饿猫般贪婪的神色。
对于金钱的关注度，琳儿可是不输自己的小姐的：“小姐，我听说，单他每月教你四天法术，老爷就给了他十两银子一个月呢。”
“你怎么知道的？”
“呃——上次老爷给他月饷的时候我不小心看见了。”琳儿一边说一边低头。
“哦——是吗？”沈皛璇的眼中贼光更甚，好你个张小道，连我老爹的银子你都敢骗，我不整你岂不是很对不起我家的银子？
她正盘算着要在观里顺手牵个什么东西好，却在下一个转角碰到了这归云观的主人——张小道。
八人抬的大轿里，张小道正掀起帘子拿受惊小鹿般的眼睛往外面瞧。轿子的后面还跟着一众着灰衫的家仆打扮的人，纷纷抬着沉重的礼箱。内中一个空手的家仆突然走出了队伍，径直进到一家牌匾店里，呼道：“老板，加急定做一张牌匾。”
牌匾店的老板笑呵呵地迎上来：“客官要写什么字呀？”
“什么字？这个……”家仆想了一想，说，“就写‘除魔卫道张大师’吧。”
“叫‘张天师’岂不更好？”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家仆回头看时，却见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后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身后，而后生的身后，也跟着一个模样俊秀的书童。
“‘张天师’？好好好，就这么写了老板，多谢这位小哥，在下有事，先行告辞了。”说罢那家仆留下定金，一路小跑去追赶远去的队伍。
牌匾店的老板对着仍留在那里的小后生一鞠身，“沈小……少爷，您来啦。”
“嗯。”
“这次这牌匾，也请您帮忙给写一写？”
“好。”
归云观里，张小道正对着一整屋的礼箱手足无措，却听到观外有人唤他，“张大师，裴老爷给您定做的牌匾送来了，要抬进来吗？”
“抬进来吧。”张小道心不在焉地答到，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些个礼箱。
院子里开始嘈杂起来，继而人声鼎沸，张小道觉着有些不对劲，忙出门去看，却见平时一向冷冷清清的院子里，此刻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而他们，都盯着牌匾店伙计抬着的那块牌匾目不转睛地看，牌匾上，赫赫然写着七个金字：一代神人张天师。
众人见得观里有人出来，齐齐将目光转移了方向，都盯向了这传说中的“一代神人张天师”，大家的心里慨叹着：啊！果然是一代神人哪，面如红枣眼若流星啊。他们却不知道，红枣是因为害羞憋出来的，而流星，是忍委屈的泪水忍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常在江湖飘，为啥会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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