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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病势又重 ...

  •   硕晨除太后余部,除一众欲取其性命之人后神经瞬间放松,病势也日渐沉重,本身三焦失调排解便无迹可寻,如今更是困难。

      原先受屈辱一刀后沦为宦官,身下布巾总是浸润,需得勤加更换,现下却是半天也无须换上一条,总是干爽。

      硕晨混不在意,静看着丫鬟替自己揉捏腿脚,心口憋闷就掩住口鼻咳嗽几声,觉得轻快些便以那玉指捧了书卷翻上几页。

      渊弈早就心急如焚,翻遍医书就想寻一良方为其调理,却又因他五脏六腑俱损而不得妄加试药,只得以银针疏导经络,却是收效甚微。

      屋内火舌旺盛,硕晨着白衣平躺于榻上,纤细腰身上尽是银针,本该于脚心扎上几针却因他足心最是敏感难以下针就此作罢。

      硕晨脸色淡白,目光依旧毫无波澜,好似并不在意结果如何,一日未曾排解,小腹处已略有鼓涨,隐隐有青筋凸起。

      渊弈担心自己手重,自然唤贴心丫鬟为硕晨揉腹,丫鬟手指灵巧非凡却还是让硕晨咬紧薄唇,小腹微颤数下,总算是排尽腹内余液。

      渊弈缓慢收针,亲自接过帕子替硕晨擦洗,更是等丫鬟替他裹布巾穿裘裤后将那绵软之人抱于腿上轻拍其背。

      “硕晨,没事,尽数排尽了,你也莫要忧心了。”

      硕晨本身于自己身体便是不甚在意,仅是贪心这片刻温暖,改日自己羽化飞天便也就还了渊弈自由,妻儿在怀也是美满。

      思及此处硕晨忽而弯唇而笑,眉目中尽是释然,自己不过三五年好光景,再不济也能替他夺来这万里江山,不说社稷无忧,却也能勉强定下民心。

      他好似那精美薄玉,让人触碰便觉是亵渎,可即便如此他也曾遭太后一族无情催残,留下一身伤病,渊弈再无强迫他之心,只愿护他安康。

      月挂树梢,硕晨久卧病榻,于外面世界甚至想念,勾了渊弈火红宽袖轻声细语:“近来总是卧病,已不记得屋外景色,弈哥且带我去屋檐之上赏赏明月如何?”

      儿时富饶,那满月之时也于屋内赏那歌舞生平,却是不曾好生看过那夜夜都高挂于空的明月,如今命数将至倒也生出这“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愿望来。

      渊弈自他再度回归以来已不敢再忤逆于他,总是轻声慢语,总担心惹了硕晨不舒服,如今夜寒霜重,倒是多了些许为难,眉蹙成川。

      “硕晨外面更深霜重你偏要去么?”渊弈总归是那有一说一的直爽性子,这带了关怀的问句脱口而出,也并无拒绝。

      硕晨点了头,那双美眸饱含浩瀚星辰,却又带了哀思,带了祈求,让人不忍不为之沉沦,渊弈终是未战先败,叹息过后便亲自为他穿戴。

      卧床许久那双足娇嫩白软,指甲饱满圆润,趾尖珠圆玉润,连足跟之上也并无一丝纹路,只是套足衣之时渊弈才知这双玉足竟也如万里寒冰般不留人气。

      渊弈将硕晨之足握于手心暖至温热才又继续,他身体绵软无力,即便穿戴齐整也无法站立,渊弈便将他背于背上,红白交融,于月光下如雪中梅树,美妙绝伦。

      硕晨于他背上轻声低语:“弈哥,硕晨好愿这日后每日都能与你赏月。”却让那人步子微顿,鼻子发酸,他又何尝不想。

      前些日子背上这纤细玉人分明还能行走些路程,现下却已成了如此风中枯叶般即将凋零的样子,让人难以偿还。

      渊弈使轻功跃上屋顶,背上人却已睡去,呼吸绵长微弱,他小心揽了他入怀,替他裹紧了披风,更是解下自己披风又替他盖上一层,声音颇为无奈。

      “你偏要来着屋顶赏月,哪知未到地方便又昏睡,我又怎敢贸然带你回去,睡醒了神又高失望,我该拿你如何?我的硕晨。”

      硕晨身子疲累,醒来时呼吸却是急促,更是被屋顶冷风呛得咳嗽,眼前黑雾重重,夜景虽看不见分毫还是扬起脸来赞叹不已。

      渊弈耐心听着,小心扶着他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硕晨,我带你回去可好?夜深露重,你的身子受不得寒气。”

      硕晨眼前迷雾刚刚消散,那高挂明月不过只有一朦胧影子,心里虽然惋惜却还是轻点了头,带了眷恋地又看一眼便被渊弈稳当抱于怀内轻盈落地。

      路上渊弈听一微叹,正是出自硕晨之口,他却无心询问,只将他赶紧安顿好以手试他头上温度,可并触及又被拂开。

      硕晨只是微咳一而声便眯眼浅笑,看着却是牵强无比:“弈哥过于紧张了,硕晨无事,月景美不胜收,日后每日都要看。”

      每日观赏月景不过仅为硕晨愿望,次日他就因吹了冷风高烧不退,难以发声,难以移动,腹内浊液也不得排出。

      渊弈从未见过这样子的硕晨,他脸带病态潮红,只一双眼睛满含泪光,似有不舍也似有眷恋,却是不眨不动。

      渊弈心急如焚,灌服汤药却是喂不进,药汁于他紧闭牙关内涌出,沾湿了他玉颈上白色布巾,渊弈无奈只能以口渡之,这才勉力灌下半碗。

      硕晨终于闭眼睡去,呼吸清浅,仅有腹壁微弱浮动证了他依旧活于世间,那人嘴内苦涩异常却无心漱口,只颓然呆坐。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硕晨会离自己而去,他便为他又一精神支柱,此番大病也不知可还有痊愈之时,他不敢想象,唯有等待。

      硕晨于梦中并不得安稳,父皇母后于面前被凌迟至死的血腥场面,新国太后将自己压于身下缠绵之景历历在目。

      他无力挣扎,无力呐喊,不知方向,却又因那原地等候之人爬行向那光亮之处,身心疲惫而不愿停止,光晃眼无比而硕晨却被一团黑雾包围。

      眼前光亮越发模糊,他放声尖叫却不得发生,再度回归时睁眼却发觉黑雾已现,面前再无屋内摆设,眨眼几下也只有模糊影子。

      硕晨首次于渊弈面前落泪,他还未替他守了几年这万里江山便要连他这眼前景也夺去,他怨,他恨,却是难得善终。

      好人不得善终而恶人遗害万年。硕晨总算悟出这番道理,又止了泪,双目早无往日光彩,却自带坚定之色。

      罢了,便即刻做了这逼宫的恶人又如何?总归自己也并无几日供人言说,待尘埃落定便也了却心愿,寻了一僻静处享了这最后几日光景也是一桩美事。

      渊弈慌乱不已,小心将硕晨护于怀中,手指于他胸前背后揉捏,生怕他再度闭眼,换来他低弱声响:“无事。”仍是不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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