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犹炽，不灭不伤》冷醉

11、第十一章 萌生

　　从阴暗的通道走出，再顺着石级而上，原本明媚的阳光顿时变得刺目，乔溪抬手遮住额头，不经意地问：“伏仙究竟有什么要事？”

　　相思随口道：“仙魔内部出叛徒了。”忽然又变得一本正经，“将仙尊的行踪透露出去。”

　　出叛徒这种事，无论在哪个地方都很遭人厌恶，乔溪虽然理解他们的心情，但也不忘把握机会：“相思，有关我与伏仙一同住在玲珑仙幻的事，仙魔有几人知？”

　　相思显得很不开心：“我、木狗以及那四块老石狐。”

　　乔溪小心问：“我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

　　“没有啊，”相思撇撇嘴，“不过就是想到那四个很让人生气的老家伙罢了。”

　　乔溪望望她，总觉得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但又想不到具体，索性不再管。

　　思绪自然又回到令她在意的事上面。

　　当初想过赤炎是如何得知她存在与所在的问题，如今经这一问，便明朗许多。

　　如果仙魔内部真有叛徒，且将伏仙的行踪透露，也就足以说明这个问题。但不能理解的是，权仲与相思似乎并不清楚她身体的秘密，虽然还不明白另外四人的情况，但伏仙应当不会说出，那以上的想法又该如何解释？

　　“不说这个，太扫兴了。”相思忽然将一块小石子踢向远处，“倒是小乔你，和仙尊究竟是什么关系？”

　　怎么不仅与赤炎身形相近，就连问话都一模一样？乔溪握紧双手，望着地面，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朋友。”

　　相思闷哼：“不要看我小就当我傻瓜，会住在连我都不允许进入的玲珑仙幻内，与仙尊怎会是简单的朋友关系……连谎都不会撒。”

　　乔溪心慌，但依然果断道：“我没有。”

　　“你的表情明明就是在说有。”相思撅嘴，猛地别过头，“你这样很让人生气。”

　　乔溪无奈：“我只是受伤，被他所救而已。”

　　“只是受伤吗？如果只是受伤，为什么不直接送来这里照顾？”相思的视线直逼过来，“仙尊一直不归，直到今早才用心应告知木狗有位贵客会同回，我与木狗这才得知你的存在。”

　　乔溪不语，连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开始迷惑，究竟谁才是敌，谁才是友。

　　相思犹兀自说着，似是在发泄积压已久的情绪：“这两日，仙尊虽有归回，却都只字不提，且还会定时回去玲珑仙幻。说什么有叛徒，行踪被透露，其实都是因你而起吧，在这期间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被成功点中心事，乔溪咬唇。

　　“明明就与仙尊有什么，却还要骗我说只是普通的关系。”相思越发不满，“你真当我是笨蛋，什么也看不出吗？”

　　乔溪干笑，就在前一刻还将她视作朋友，原来也不过是个幌子，单独说话只是为这种事。

　　“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好了。”

　　既然伏仙连他们都未告知，既是表明他有自己的想法与打算，如果因这点事都无法忍受而说出，或许只会制造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她也不明白伏仙到底是因什么理由与目的待在身边。

　　乔溪道：“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先去殿内休息了。”

　　相思明白刚刚表现得太过激动，不是一丁点地惊吓到她，于是道：“我是不是很凶？”

　　乔溪摇摇头，不再多说，准备回去殿中。

　　相思忙拉住她：“……其实我，真的没有恶意。”

　　生得这么水灵的女孩，眼睛里都像有一弯湖水，如若不是有赤炎这个先例在前，乔溪很可能在这刻就去拍她的小脑袋。

　　可时局早已不同，再加上刚才她所做的试探，乔溪彻底心灰意冷，幽界里任何一人的接近，似乎都带有目的性。

　　不知伏仙是否也是如此。

　　乔溪轻轻地挪开她的小手，叹道：“我喜欢独自一人。”转身便走。

　　背后突然砸来一拳，却也不痛，乔溪仍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走，只是相思那充满怒意的声音实在令她不能不去在意——

　　“小乔不仅懦弱，还很狡猾！”

　　“只会憋着心思，从来不说！”

　　“明明有苦，却总往肚里吞，让人看着，就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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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嫉妒你，可那又怎么样！”

　　兴许是再也难以忍受，又或者是最后一句着实有效，乔溪竟突然停下，杀出个措手不及，使得相思一下子从后头撞上。

　　“真正狡猾的人是你，”乔溪回过头，盯着只顶到自己大腿高度的相思，怒道，“既然喜欢伏仙，直说不就好了？”

　　相思的小脸迅速涨红：“胡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乔溪作势就要继续走。

　　“别……”相思小声地，“能帮我保密吗？”

　　当真是人小鬼大，乔溪不禁笑了起来，不过是因嫉妒惹出的误会，也就没那么消沉了。

　　相思扯扯她的衣袖：“还生气吗？”

　　乔溪摇头，顺带开个玩笑：“你都要我负责保密工作了，怎么还会生气？”

　　犹记得赤染说的那句话，如今也总算有了新一层的认知：不论是人间，还是妖界，都有好人与坏人之分，不能因为一锅变味的汤，就认为所有等着自己的汤都不够鲜美。

　　.

　　难得看到不一样的相思，乔溪想来就觉温馨，但又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与伏仙的事，相思真的这么肯定？”

　　似乎不仅是相思，就连权仲也有所误会？其实也都是因不知秘密惹的祸，想必换作是谁，都会认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地定会发生什么。

　　想到此处，乔溪一时间竟心跳加速，面色也随之烧红，所幸相思是低着头走路，并未注意到。

　　“仙尊向来不爱说话，有什么心事都从不告诉我们，但即使如此，我也还是很清楚，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非同凡响。”

　　等等……这话虽然自己也有想过，但相思的意思简直是那种层面，再不作解释，看来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乔溪刚想开口，却又听她道：“反正我就是长这样，不能像那些个蛇女狐女拥有妖娆的身段，以后也都只能这么小，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像个小女娃一样，或者就是个小女娃，你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乔溪冷不丁冒出一句：“相思，你究竟多大？”

　　在相思听来，这句单纯的问语，竟变成另层意思——你看起来这么小，真能去喜欢别人？

　　她望着双腕上的金铃，越想越来气，都怨这诅咒之物，使自己身体不能正常生长。

　　结果一不小心就说漏嘴：“其实我根本不小了，都已经有四……”意识到不对，赶忙停住。

　　“四？”才问出口，矮处的视线又投射过来，乔溪望见那双甚至能喷出火的眼睛，憋着没敢继续。

　　一阵沉默。

　　好在相思带动气氛的本领并不小，很快又找到话题，开始讲起仙魔的历史。

　　原来白石地果真是个名为九天灵坛的祭坛。当年势力庞大的狐族，好不容易胜过其他种族，一统这方领土，为祭拜列祖列宗以及战死亡灵，没过多久，便建成这里。

　　而如今，在伏仙的管理下，仙魔更是日益庞大，已发展到其他三个势力所不能到达的地步，不论是领民数目，还是土地大小，都是位居第一。

　　相思滔滔不绝地说着，后来多是些发生在伏仙身边的事，从大方面到小细节，可以说将他整个人都活灵活现地展示在眼前。也许多少有点虚夸的成分，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但乔溪一点都不反感，听得十分津津有味。

　　正更入佳境，相思竟突然停住。

　　乔溪惋惜：“没有了？”

　　相思轻轻摇头，叹气的模样一点也不适合：“我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乔溪笑笑，安慰：“我啊，很喜欢相思直率的性格，也该说是羡慕，可以将喜怒哀乐全放在面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真的是很羡慕。”

　　相思一怔：“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那么认为，就像你说我笑得并不开心一样。何况，你在我面前，不也是完全展露出真正的自己了？”乔溪蹲下身，搂住她的背，“而且我坚信，相思迟早会将相思传达出去。”

　　“笨小乔，真的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相思趴在怀里，头埋得很深很深。

　　“想哭就哭吧。”温柔的声音像极了疼爱孩子的母亲，乔溪宠溺地摸着她的小脑袋。

　　“我怎么会想哭！”相思猛然钻出怀抱，双手叉腰，吐气，“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事，全都是我胡编乱造。”

　　“不仅生性直率，还很好强。”乔溪好笑。

　　“随你怎么说。”相思轻哼一声，“我一定是脑袋发热了，才会给你讲那些。”

　　“确实，前言都不对后语了。”再笑。

　　“你那笑容算是什么！”相思气得，“欺负你一点都不好玩，就和木狗一样，也不还手。”

　　还总强调自己很大的模样，明明就是个任性的小孩，乔溪开怀：“我可还是等着相思再说些故事呢。”

　　“让我讲故事，代价很高。”

　　“有多高？”

　　相思伸出小指，坚定道：“永远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