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下》笗迩

3、第三章

　　拜别了谢医令和小柯，苏白向城南走去，听小柯说那里设有招兵处。

　　走在路上，脚下的青石板显示着潼城昔日的繁华，
　　潼城地处汉胡交界地带，没有战争的时候汉商、胡商往来不绝，汉地的丝绸、瓷器、古玩书画，胡商的香料、珠宝、牛羊特产都可以在这座不大的城镇中轻易地寻到踪迹。

　　就是现在，路边也有一些小贩沿街叫卖，甚至一些不愿逃走的妇女还在摊边选购头花……

　　征兵处有两个年轻的小兵，详细地询问了苏白年龄、籍贯、家中亲戚后将苏白原先的身份名牌收了上去，重新发给他一块打磨的光滑细密的木板，
　　正面上刻“苏白，年十六，无父无母，师傅苏半山，已卒。身长六尺，面白无须，身形俊朗，容貌俊秀”，

　　反面繁复的花纹掩盖着“潼城”二字，与他之前那块区别不是很大……

　　苏白领了甲胄，跟着老赵头进了新兵营。

　　新兵一般是不许参战的，只有经过为期十天的训练，知道各种旗型变换的含义，熟悉军营各种调令后才能投入战场，而这些，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上都是能保命的。

　　老赵头领着苏白顺着一条小路向营帐走去，一路上遇到许多兵士，大多数都见怪不怪，老赵头经常像这样领着一些新招募的人来，

　　只是仍有一些年小的忍不住偷偷侧目。瞥见苏白，心头猛的一跳。

　　迎面走来一个满脸虬髯、身形壮实的大汉，隔着老远就朝着老赵头喊道

　　“老赵头，又领新兵进营啊”

　　“新招了几个小兵，领着他们认认路”
　　老赵头也是满脸笑容，眼角堆了几道深深的纹路，

　　看着那人走远，苏白一个上步走到老赵头跟前，将一包包好的烟丝偷偷塞给老赵头，面上笑嘻嘻的问
　　“敢问赵哥，不知刚才过去那个将军是何人？”

　　老赵头手指捻了捻，知晓里面装的是烟丝，上了年纪的人都喜好这物，颠了颠，分量还不少，脸上皱纹又深了几分，

　　“那位是宣节校尉（武官官职）田城，你要是跟他打好交道，好处少不了你的”

　　“别叫什么赵哥了，军营里的人都喊我老赵头，你也叫我老赵头就行”
　　……

　　苏白刚进军营，便凭着随和热情的性格和明朗的笑容和新兵们打成了一片。

　　苏白天生肤色白皙细嫩，这么多年风吹雨打也没能折损了他的颜色，反而更使他散发出一股蓬勃向上的“少年力”来，

　　前几日在医署养出几分红晕，再加上俊秀的面容，在一干粗糙的汉子间更显特殊，高下立见，

　　不像是和他们一起参军作战的士兵，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正常来说，像苏白这样的“特殊存在”正应该是大家嘲讽、孤立的对象，

　　只是只是这半年来军营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几乎每天都有尸体被托运出去，甚至许许多多身边的战友出去了就再也没能回来，就连尸体也找不到，

　　每天都有侥幸活着回来的黑脸大汉表面上毫不在意，转过身却悄悄红了眼眶。

　　苏白的到来正好缓解了兵营的这种状况，军营太久没见过鲜活的少年郎了……

　　腊月二十九，夜。

　　北风猎猎，“呜呜”的打着呼哨，卷起沙石直奔人门面而来。

　　苏白已将自己能穿的衣服都裹在了身上，身上戴着甲胄，可还是有干燥冷厉的风顺着衣服的空隙钻了进来，冷得他连打几个哆嗦。

　　他不禁抱紧了身体，好让自己暖和一点。

　　军营里仍是肃穆的，大将军下令全军全面戒严，所有人加强训练，以防突厥来袭。

　　不过到底是临近年关，虽然训练任务在不断加重，士兵们脸上的笑容还是多了不少。

　　苏白托人出去买了点烧肉和跌打损伤药回来，趁着训练休息时间到了前军营帐。

　　前几日托小柯打听的事有消息了，那日将他从山坡上救回来的两个人是卢云和秦奇，两人是两年前一起入伍的，那日巡视正巧遇到了昏迷的苏白。

　　与二人酣畅地大吃一顿之后，苏白以水代酒，直起身来，再次郑重感谢二人“多谢二位大哥相助，否则苏白可能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卢云和秦奇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滑过的一分嘲讽的笑意，

　　那日他们两人不过是大发善心将人拖了回去，甚至还曾贪图过他的钱财，只不过快把苏白扒光了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物件，就将人生拉硬拖地放到了医署门口。

　　看到苏白找过来的时候都有些惊讶，甚至还有些心虚。

　　“郎君说哪里话，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哪值得郎君如此挂念”

　　“我观郎君日后是有大出息的人，日后可不要忘了我们哥俩啊”

　　“来来来，吃吃吃”

　　……

　　又过了一日。

　　刚过了子时，夜色很沉，林中的鸟呼啦啦惊起了一大片。

　　苏白还在睡梦中，猛地被激烈的号角声惊醒，起身一看，同营帐的人大多都在为作战做好了准备。

　　一问之下才知道突厥果然偷袭，真是不讲武德，这个时间点刚好处于人们放松的时候，

　　只是可惜，景煜将军早就料到了，这几日一直紧抓训练，时刻绷紧。

　　苏白连忙穿戴好甲胄护具，拿起兵刃，跟随部队冲上战场……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苏白忍不住干呕，却又因没吃什么东西什么也呕不出来……

　　横尸遍地，血，全部都是淋漓的鲜血，

　　天地仿佛都被染红了一般，触目所及都是断臂残肢，有汉人的，有胡人的，有苏白不认识的，更有他认识的……

　　脚上的鞋子吸满了鲜血，每走一步，都有血脚印赫然出现……

　　鲜血染红了战袍，沉闷的鼓点依然在隆隆的响着，战鼓鸣鸣，呐喊声声，苏白短暂的适应之后，便明白了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杀红了眼，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

　　苏白身影灵巧，穿梭在敌军之间，手起刀落之间，便是一个个人头落地……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位将军黑着脸，身上的寒气三米之外都能感受到
　　“作者呢，还不给本将军出来？”
　　“在……在”
　　作者战战兢兢
　　“怎么回事，都第三章了，还不让本将军跟夫人相会，嗯？”
　　作者狂擦汗
　　“快了，快了”
　　“不过，，，，您确定是夫人？”作者冒着生命危险弱弱地问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