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年》豆沙包大盗

12、第十二章

　　身轻如燕，不留声息，身影在树上两脚一蹬，轻轻巧巧的飞到另一边。
　　苏踏水正在苑中练剑，或者具体说是在以竹代剑，反手一抽，将几片树叶飞至空中，凝神挥竹击出，树叶们依次被串在竹枝上，却有一片却悠悠忽忽的飘落在地。
　　苏踏水气闷的将竹枝扔在地上，朝门口喊了一句，“进来吧。”
　　“苏姐姐。”暮经年从外面踏入，行至她身畔。
　　“怎么又过来了。”苏踏水拿过巾帕随手擦拭着额间的汗珠，道，“不是说了我最近都没空嘛。”
　　暮经年不太适应她冷冽的语气，“姐姐好像不太高兴。”她虽不明所以，但也有所察觉，“是在生堡主的气，还是连带着也在生我的气。”
　　苏踏水虽然不像俞平秋那样喜形于色，平日里虽然总说嫌烦她，大多是在跟她开玩笑，只是这次，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明显的疏离。
　　暮经年心里有点难过。
　　“你想多了。”苏踏水敷衍道。
　　“我很清楚。”暮经年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她刚在外面站了许久，只是苏踏水在练武，她不喜欢冒冒然的打扰，脚累，“自从宴席之后，姐姐就在生气。”
　　有书没有跟来，寂秋苑的丫鬟也都不在，估计是刚才苏踏水在练武，嫌别人碍眼。
　　暮经年自行倒了杯茶，“姐姐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但这次是真的。”
　　暮经年轻声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猜想原因，猜想源头，是因为林姑娘吗？”
　　苏踏水看着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姐姐是觉得堡主因为我，而没有纳林姑娘为妾。”
　　苏踏水闻言，抬头重新审视她，这个女人纵然柔弱，却不弱小，看似娇憨，却不庸蠢，或许自己一直都没有将她摆在正确的位置上。
　　即使没有自己的帮衬，没有薛遥的护犊，她也能让自己不陷于后院的困境。
　　苏踏水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是在气薛遥，置大事不顾，仅为了不眼前之人误会。
　　她不明白，薛遥已经纳了四房妾了，独宠又怎样，偏爱又如何，至少在别人看来，他从来都不属于也不忠诚于一个女人，再多纳一房又有什么区别。
　　暮经年看着她微变的脸色，知道自己猜中了大半，“不管姐姐信不信，我都没有想过要成为那个不安因素。”
　　暮经年道歉，“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很抱歉。”
　　苏踏水依旧不发一言。
　　气氛有点压抑，暮经年觉得自己矫情的想哭，起身往外走，“我回去了。”
　　她以为，她在这里，可以交到朋友。
　　即使她不想要爱情，却视友情如珍宝。
　　*
　　从寂秋苑回来后，暮经年坐在秋千架上，轻轻的摇晃着。
　　四月过半了，夏天也快来了吧，然后是秋天，然后是冬天...
　　有书立在一旁，出言打断她的发呆，“夫人，简公子来了。”
　　暮经年回神，“嗯，去沏壶茶。”
　　有书走了之后，院内只剩下简炎和暮经年两人。
　　简炎看着她颓废的样子，嘁了她一眼，“啧，郁郁寡欢，不适合你。”
　　暮经年突然道，“你是不是快走了。”
　　简炎取出三清露为她涂抹，“你的病还没治好呢？你就赶我走？”
　　暮经年想摇头，又发现简炎正在为她上药，因而顿住，“虽然你医术高超，但暂时也没有治疗之法。”
　　“说中了。”简炎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暮经年看着自己的手，来回翻动了一下，纤长白皙，养尊处优，不知道若是干粗活，能否撑住，“林姑娘你也已经看过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对她没有过多的兴趣。”
　　“这倒是实话，还以为是怎样的绝色，没想到也只是注水的虚言。”简炎讥笑，脸上挂着几分不屑。
　　“确实没有你长的好。”暮经年淡淡道。
　　“今天怎么了，这么会说话。”
　　“你什么时候走？”
　　简炎动作自然，抬头时怔了下，随即眼里闪着笑意，“时机到了就走。”
　　“能带我吗？”暮经年低喃。
　　“什么？”简炎没有听清，确切的说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药已涂好，暮经年将拨开的头发用细带固定开，“没什么。”
　　简炎将东西收好，建议道，“给你推几下吧，晃高点，放松下心情，也能让你头上的药汁干的快一些。”
　　“嗯。”暮经年无所谓的应了声。
　　简炎立在身后，推着暮经年的后背，施了几分力道。
　　秋千荡了出去，每至半空，都能让暮经年觉得离天空更近，在秋千落下时，身后人又是一推。来回几次，即使简炎撤了手，秋千也在高低前后的飘动着。
　　突然曲声悠悠响起，清幽绵长，旷人神怡。
　　暮经年侧头，原来是简炎不知在哪摘了片叶子，放在嘴边吹奏。
　　这种季节，这样的天气，倒是应景。
　　暮经年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舒心。
　　音调抖转间，暮经年正巧荡到最高处，突然整个人飞了出去。
　　“年儿！”
　　暮经年心跳加速，这个高度，她摔下去，肯定很疼，她胆小的闭上了眼，却不想被人拥入怀中，睁眼后，发现腰间的手竟然是属于简炎，而不是惊呼出声的那人。
　　简炎含笑的看着她，并带着她在空中转了圈后，才轻巧的落地。
　　只是这等本该浪漫的事，置身其中的两人都未有体会。
　　暮经年靠在他身上，惊魂未定。
　　薛遥大步走过来，拦腰将她抱起，放在一边的石凳上，紧张道，“年儿，有没有受伤。”
　　薛遥上下检查了下她，看到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没事。”暮经年缓了缓。
　　“怎么回事？”薛遥看着掉在地上的绳索，朝着院中厉声道，“绳子怎么会断？”
　　动静闹得有点大，原本散在清和苑各处的侍仆聚了过来，一人跪了下来，他手边还拿着块木板，惶恐道，“堡主恕罪，小人每隔两天都有检查的，秋千的材质定没有问题。”
　　没有人敢在这次为木匠求情，皆紧张的低下头，生怕被无端波及。
　　刚从厨房端茶出来的有书见状，将东西往一人身上一推，跑到事故地，蹲下来仔细查看，禀告道，“堡主，断痕清晰，是用刀割的。”
　　有书断言，“是有人故意为之。”
　　薛遥勃然大怒，“胆大妄为，去叫刺一过来，彻查。”
　　“是。”有书得令，风一般的奔往院外。
　　暮经年怔然，虽然她早知道薛遥派给自己的人不会简单，也知道有书会定时的向薛遥报告自己的情况，或为薛遥提供自己的动态，但这么雷厉风行，做事利索的有书，她第一次见到。
　　果然，暮云堡，能人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