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终局(柱斑)》卿无酒

1、第一章

　　雨下的有点大。新生的山谷里还散发着战斗的硝烟味，连一只飞鸟都不敢靠近。

　　千手柱间沉默着，叛离的斑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痛苦，可他没时间考虑了。

　　溪水缓缓的上涨，混着水滴击打石壁的声音，这让他有种自己在被人嘲笑的感觉。直到溪水缓缓漫上了宇智波斑的口鼻，大有将他永远吞并进水底的架势，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慌慌张张的将宇智波斑从溪水里抱起来。

　　——千手柱间在这里手刃挚友，从对方背后。

　　背后，这个弱点还是他给他的。

　　雨渐渐大了，千手柱间搂紧了怀里那一具尸体，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期盼着怀里这具躯体的温度流失的缓慢点，再缓慢点。

　　但是这具躯体还是凉了。

　　雨下的越发的大。

　　“喂，我papa他怎么了？”

　　一个声音隔着雨幕不甚真切的穿了过来，脆生生的，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千手柱间下意识的抬头。

　　这片新生山谷的最旁边，那里有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色彩艳丽的小振袖，左手捏着一把神乐铃，右手捏着兔子玩偶的耳朵，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他怀里的躯体上。

　　“他怎么了吗？”

　　小姑娘又问了一遍，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千手柱间觉得自己语调都是颤抖的。“你说他是你papa？”

　　小姑娘和宇智波斑长得真的很像，除了那一头长直发和柔软无害的目光，几乎就是她父亲的翻版。

　　“爱，宇智波爱。”

　　“我是宇智波斑的孩子。”

　　宇智波爱看着对方眼神颤动了一下——那是几近不可思议的眼神。

　　“请告诉我，他怎么了？”

　　小姑娘上前几步，途中还摔了一跤，最后站定在了千手柱间面前。这个位置有点微妙，于是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千手柱间，用行动诠释着什么叫做“不给一个答案就不许走”。

　　这动作很能让千手柱间想到宇智波斑，只不过小姑娘的问话让他有点悲伤。

　　但是这是斑的孩子，他的天启的生命的延续。忽略掉自己心里突然出现的嫉妒感，千手柱间开口:“你愿意……和我走吗？我会把你养大。”

　　然而没有想象中的点头认同，有的只有一个六岁孩子的歇斯底里。

　　“你告诉我我papa怎么了！”小姑娘眼里的勾玉疯狂转动着，大着胆子上来拽宇智波斑的衣角，看上去恨不得下一秒就打死千手柱间。“你手离开他，滚开！”

　　“你真的不想和我走吗？”千手柱间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躯体，不愿意松手。

　　“滚！谁会和杀父仇人走啊！”兔子玩偶直接糊上了千手柱间的脸，小姑娘手里的兔子玩偶凄惨的只剩了一个头，棉花飞散。“你还我papa啊！”

　　千手柱间顶着一头棉花，他想张口辩解，但是却又无从开口。

　　“我是千手柱间。”最后他也只能这么说。“斑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想我可以接替他，将你抚养长大。”

　　大义、和平还是村子？无论和对方讲哪一个，都无法抹去他亲手葬送了宇智波斑生命的事实。

　　——我牺牲重要的人，来拯救我认为无辜的人。

　　“你就是……千手柱间？”小姑娘手里残缺的玩偶掉到了地上，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宇智波爱觉得这世界太荒谬了。

　　她至今还记得她papa在提起千手柱间时有多自豪。那个时候她刚刚觉醒能力没多久，却因为天生体弱用不了，正伤心着，然后papa那么温柔的告诉她这个叫千手柱间的忍界之神，是她的另一个父亲。

　　最后在今天……

　　自己的一个父亲杀死了另一个父亲。

　　这世界是在和她开玩笑吗？这要她如何下手给爸爸报仇？她要如何对着另一个父亲刀剑相向？爸爸把她提前送走是因为知道他自己一定会死吗？

　　“papa，那对于你来说，我……emmm，我不是忍者，你还喜欢我吗？”那时还很小的宇智波爱坐在宇智波斑怀里，仰着头看着他。

　　“当然，你是我的骄傲。”宇智波斑少见的放下了生人勿近的气场，将她从怀里举起来，犹如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我给你取名‘爱’，难道还不够直白吗？”

　　宇智波爱天生体弱并且力量弱小，几乎没有人能将她当做忍界修罗的后代。原本宇智波爱不是很在意这些，可现在那个唯一把她当骄傲的人也没有了。

　　爸爸死了，她再也不是谁的骄傲了。

　　这个事实后面所掩盖的残忍真相让年仅六岁的宇智波爱茫然委屈极了。

　　委屈极了的小姑娘哭着锤着柱间，一边嘟囔着你赔我，一边打着哭嗝。

　　可最后千手柱间也没将小姑娘带回来。
　　更准确的说，是千手柱间没将小姑娘活着带回来。

　　小姑娘暴走了。

　　对于宇智波爱这种孱弱的体质来说，无论是木遁还是写轮眼都是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她看着失控的树木如同恶梦般蔓延了整个山谷，还有继续蔓延下去的趋势，感受到自己身体正在极速亏损。
　　岩石碎裂，草木枯萎，溪水蒸发……或许是力量的结合产生了变异，小姑娘的木遁所到之处，所有的生机都瞬间销毁。

　　“你能控制它吗？”

　　小姑娘看了千手柱间一眼，眼里勾玉流转。她的身形比起先前已经消瘦不少了，可眼睛还是亮的。

　　“我会是你的骄傲吗？”小姑娘并不正面回答，反而是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看这样子，千手柱间就知道宇智波爱控制不了这股力量。眼看着这股力量向着木叶的方向肆虐而去，千手柱间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刀送进了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胸口。

　　被捅进胸膛的小姑娘下意识的呛出一口血，眼神却很平静。

　　所有的藤蔓如同死去了一般掉在溪水里，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焚毁。那些陡然升起的火焰并不因为水熄灭，反而浮在水面上，附在藤蔓上，发出嘶嘶的声响，让整个场景荒诞的如同人间地狱。

　　火焰散去，千手柱间沉默着将小姑娘的尸体放在了宇智波斑怀里，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将父女俩的尸体抱了回去。

　　宇智波斑死了。
　　千手柱间抱着宇智波斑的尸体回来了。
　　千手柱间抱着宇智波斑和一个一看就是宇智波斑孩子的尸体回来了。

　　“扉间，斑死了。”
　　“……那个孩子？”
　　“斑的孩子。”

　　千手扉间和一堆忍者等在木叶门口，看着自家火影哀切的样子根本说不出来话。

　　“扉间，给我们做个亲子鉴定吧。”千手柱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千手扉间。“关于这个孩子，我有点不太好的想法。”

　　千手扉间盯了他哥好一会儿，发现他真的是认真的之后，答应了下来。现在宇智波斑刚死，他也怕他家大哥想不开，现在有点儿事情能转移他大哥的注意力，他是真的求之不得的。

　　千手柱间回村第三天，亲子鉴定出来了，结果令人出乎意料。千手扉间揉着眼睛盯了亲子鉴定单上的那几个大字，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眼科。

　　宇智波爱血缘上的双亲，一个是宇智波斑，当然这没什么稀奇的，看小姑娘的脸就能看出来。但是另一个就很稀奇了，另一个是他们火影，是他们千手一族的族长。

　　千手扉间捏着亲子鉴定的单子，觉得自己好像吃了苍蝇。

　　那天那个小姑娘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孩子。这消息没几个人知道，然而知道的人脑洞都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

　　按着小姑娘的岁数再往前推推……卧槽夭寿了，这小姑娘是宇智波斑出走那天有的！
　　惊恐如日向家主，手上的水杯直接掉在地上摔成了渣。

　　“……果然呀，我说小爱怎么会木遁呢。”千手柱间知道这件事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静的可怕。

　　千手扉间盯了他好一会儿，到底也没敢问宇智波斑叛逃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怕问出来之后他大哥受的打击太大，直接追着宇智波斑父女俩去了。

　　然而千手柱间接下来说的话也没好到哪儿去。

　　“扉间，关于水户的事，我想了想，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了。”

　　“大哥，你确定吗？”千手扉间都要被这句话惊到蹦起来了！

　　“听我说完，扉间。”千手柱间摆了摆手，“我会和水户说清楚，然后找个日子和斑办一场婚礼，爱还太小，至少我要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可宇智波斑和宇智波爱已经死了！”千手扉间简直要气到跳脚了，“而且大哥，你觉得就算是宇智波斑活着，他会同意这件事吗？！大哥你还是别发疯了！”

　　“……可斑已经死了。”

　　这话被原方不动的还了回来，千手扉间噎在原地。

　　“就这么定了。”千手柱间强硬的将事情定了下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扉间。”

　　他哥现在可能阴郁的脑子都不太清楚，但是千手扉间……千手扉间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去办了。
　　因为千手柱间的眼神表示他没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漩涡水户也是知道这个内部消息的人，所以等到千手两兄弟邀她谈一谈的时候，她二话没说先撤了千手柱间一嘴巴子，然后对着千手柱间就是一顿臭骂，中心思想离不开“你个人渣禽兽”
　　、“居然连自己好朋友都不放过”、“那孩子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杀手”。

　　“千手柱间你个渣，如果我当初知道宇智波斑是因为你对他干了这种事才出走的，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杀了他。”

　　漩涡水户明显在误会的道路上越跑越远，然而千手两兄弟还说不出来反驳的一二三四来。

　　千手柱间是压根懒得反驳，而千手扉间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他大哥根本对于那一天闭口不谈。

　　不过看着千手柱间的反应，千手扉间绝望的发现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可能真是水户嘴里说的那样的。

　　“既然已经加入木叶了，那么该做的我还是会做的。”漩涡水户深呼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不要真的上手将千手柱间打死。“至于其他的，我同意了。扉间照旧可以来找我聊聊天叙叙旧，至于你千手柱间就免了。”

　　“斑，你会怪我吗？”

　　千手一族族长的卧室，归来的千手柱间顶着脸上一个巴掌印，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两具鲜活的尸体，表情里带着诡异的平静。
　　“你现在生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用这么卑劣的方式将你圈到手。”

　　“是不是这样你就不会再离开我了？”
　　然而这件房里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合掌，脸上蔓延出仙法的花纹来。等到他张开手时，手里赫然是一枚充满生命力的绿色晶石。他将晶石放在了枕头边，与先前的晶石相应生辉。
　　千手柱间俯下身，像是找到归宿一样，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宇智波斑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