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GX/约十]终有一天，一定会……》Roin

2、第 2 章

　　十代没料到会在码头碰上那个本该早就回北欧的家伙。

　　约翰似乎也受到了同等份的冲击。两人你瞪我我瞪你，直到羽翼栗子球和红玉兽又不知何时战成一团，两位面对面发呆的主人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分开纠缠在一起的决斗精灵，然后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一人揪着一只旁人不可见的小东西匆匆撤离。

　　跟着约翰这个路痴晚期患者七绕八绕，最后竟然跑到了货运码头。由于时值正午，工人们似乎都去歇息了，周围只见一堆堆方方正正的集装箱而不见其他人影。不远处的机械静静伫立于海风中，剩下的就只有海鸟的鸣叫与波涛声——倒是个意外清净的地方。

　　约翰大致解释了一下出现在此地的原因。Darkness事件虽然避开了最严重的后果，却也在全球范围内造成了天灾级别的影响，比如运输业——开车开到一半突然没人驾驶啦，船只航行到太平洋中央突然没了舵手啦——总之是损失惨重，约翰也因此被拖了整整一个月才能登上返乡的客船。

　　后面的记忆颇为模糊，十代只记得他俩像往常一样，直接原地盘腿坐下开始扯东扯西，从决斗学院的大伙儿一直聊到约翰的故乡，亲密无间得仿佛他们之间从未经历在异世界遗失彼此与自我的痛苦。

　　聊到兴头上的两人差点忘记了时间，约翰瞄了眼手表后吓得跳了起来，至于距开船前还有大把空闲可以慢慢消磨的十代则无需如此匆忙，他一边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一边提醒约翰回码头时可别迷路了。

　　到这里，事情发展还很正常。

　　只见约翰不知为何忽然开始眼神游离，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瞧瞧地，总之就是不肯直视友人，再仔细一看，连手指也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不断摆出疑似忍者结印的古怪手势。这种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神态放在那个约翰·安德森身上简直匪夷所思！就在十代准备开口询问时——

　　北欧少年有力的双手突然搭上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而顺着终于对上的视线，十代在那双碧色眼里看到了此前从未见过的、悄悄流转的某种情愫。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张俊美英气的脸已然凑近，接着微微歪斜——

　　温热柔软的触感，蜻蜓点水般从脸颊拂过。

　　“那、那个——这是……西方的……礼节。”约翰结结巴巴地说道，“呃——那就再、再见啦，十代——”

　　十代过了好几秒才愣愣地抚上被亲的地方，而另一人早就面红耳赤地跑掉了。呆呆望着约翰磕磕绊绊的背影，又过了好一会儿，本来因一系列变故已变得沉着冷静的游城十代同学，唰地红了脸。

　　由于这般尴尬到极点的告别，此后十代每每想起约翰，便会忍不住回忆起当初令人脸红心跳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状况，然后又一次陷入一个人的尴尬……如此这般纠结，自然也无法装作没发生过一样心平气和地与对方联系了……

　　脑海里响起某个雌雄同体精灵刻薄的话语：

　　嘁，两个笨蛋。

　　* * *

　　时隔一年的记忆，没想到如今回想起来依旧那么鲜明。

　　意识从梦境中返回现实，十代眨眨眼，确定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而并非身处当年那个漂浮着咸咸海风味的码头。

　　——话说，这里是哪？

　　自感身体已无大碍，十代支起身子，将所在之处仔仔细细打量一圈——是个着实算不上干净整洁的房间：书柜上七零八落塞满了书籍、CD、包装盒、各种饰品，疑似小沙发的家具被一层层的衣服掩埋，地上零零散散地堆着游戏机，墙上则是贴着东一张西一张的画报——嗯？那不是之前欧洲决斗者大赛的宣传海报吗？

　　联想起昏倒前的最后一幕，一个猜想在十代心里形成。

　　难道房间的主人是——

　　* * *

　　身材修长挺拔、俊逸温和而不失英气，虽然还带着点少年的稚气，但确已成年的帅气青年仅仅是匆匆路过便已成功吸引旁人的注意，但帅归帅，最关键的是——为什么如此小帅哥，手里会拎着个便当盒、还时不时扭头对自己的肩膀讲话？

　　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决斗者、宝玉之主——约翰·安德森，19岁。

　　担心十代吃不惯当地的味道，约翰跑了四条街才终于勉强找到一家可以外带的日式餐厅。迅速买好一份天妇罗便当，提起打包物便往回走。结果买完之后又开始担心十代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吃这种东西，接着又犹豫见面后要怎么打招呼，毕竟此前分别时他一时冲动做了点让人脸红心跳的蠢事——

　　最后宝玉兽们不得不把红玉兽卢比遣出去给麻烦的主人充当心灵导师。

　　“卢比，我觉得还是让十代去医院看看比较好啊，你们确定只要静养就行了吗？——见面就晕倒，真是吓坏我了——如果没及时赶到——幸亏万丈目提前通知……”

　　“呃……那个……可能是受到毕业氛围的影响吧……一想到下次见面不知何时，一时冲动就……话说为什么你们事到如今还旧事重提，当年已经被你们调侃得够多了吧——十代是不是还介意那时的事啊……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十代的身体——又害他卷进奇怪的事件了，当时是不是就不该告诉他彩虹龙的事——”

　　不知不觉间已走回出发地。此处是约翰在决斗学院北方分校时结识的好友的公寓，刚好离火车站不远，今日约翰没有迷路就走到了火车站正是多亏了他的陪伴。十代失去意识后，约翰本想将人立刻送医治疗、却被宝玉兽们阻止后，此人第一时间提议将十代抱去他家休养。

　　站在门口，约翰纠结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下，比起那点儿小尴尬，关心对方与渴望与之相见的心情占据压倒性优势。

　　踏进房间，坐在床沿、似乎正与十代聊天的好友率先向他打了招呼——可惜约翰完全没瞧他。

　　那人仿佛是从记忆的长河中走来似的，没有丝毫改变。仍旧是那头棕发，那双褐眸，甚至连衣着都没有大的改变。少年东方人的面容白皙精致却不失俊朗，一双眼望过来，目光澄澈得仿佛看穿一切埋藏于心底的思绪。

　　此前所有的犹豫和迷惑就此消失殆尽。

　　像是一瞬间回到了从前，他们勾肩搭背，整天腻在一起嘻嘻哈哈到了没心没肺的地步。不用思考世间神秘的法则，无需考虑宇宙的奥秘，只是单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

　　“哟，十代。”约翰笑着说，“好久不见。”

　　对方眼里亦是满载笑意：“彼此彼此。好久不见，约翰。”

　　* * *

　　怎么以前都没发现，这小子居然能婆婆妈妈到这个份上？

　　蒂莫西·杰拉德，20岁，全程近距离围观友人约翰·安德森如何从“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这样会不会冷要不要多加点衣服”一路问道“炸虾合不合你胃口”、“需要什么饮料就说出来我帮你买”……嘘寒问暖级别直逼自家老妈子。

　　见约翰苦口婆心劝说刚吃完午餐的小病人重新躺回床上，蒂莫西终于忍不住，开口用丹麦语调侃道：“啧啧啧，约翰尼，人家还没进门就疼得跟什么似的，你将来肯定是个妻管严。”

　　“……蒂姆你说啥？”约翰疑惑地问道。十代亦是一脸迷茫。

　　“哎呀，没事，哥们我懂。”以为东方人的十代听不懂丹麦语，这厢蒂莫西继续有恃无恐口无遮拦，“谁叫小雪(Yuki)小姐长得这么可爱呢~拐到这样的好妹子，看不出你这决斗白痴还挺能干的嘛！”

　　——这应该不算特别出格的调笑吧，为什么你俩都僵住了？

　　“呃——”约翰苦笑，脸上交错着尴尬与无奈，他用丹麦语回道，“蒂姆，你误会了。首先，如我之前反复告诉你的一样，我们只是朋友，没有在交往；其次——十代是男·孩·子。”

　　“……别逗我哦伙计？”蒂姆不敢置信，“难道不是总校的那个‘Yuki Judai’？”

　　“就是他本人啊！你都知道十代是谁了，怎么还会把人家当女孩子？”

　　“‘雪(Yuki)’不是日本女孩子常用的名字吗？！”

　　“唉，蒂姆你真是错得离谱——人家是姓‘游城(Yuki)’名‘十代(Judai)’啦！不是那个‘雪’。”

　　“混蛋！我一直以为‘Yuki Judai’是个君临总校的女王型萌妹啊！话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每次提起他都一副秀恩爱的模样？”蒂莫西一脸愤慨，“整天十代长十代短——我们都以为你小子被日本姑娘俘虏了！”

　　“什——哪、哪里秀恩爱了啊！”朋友过于直接的描述，令纯情小子约翰顿时红了脸，“难道，大家态度突然变得那么奇怪就是因为这个……误会，天大的误会——而且，蒂姆，你刚刚都跟十代聊过了，怎么还会当他是女孩——”

　　“还不是你的问题啊，约翰尼——你抱着人火急火燎冲过来时，我一瞬间还以为按错频道跳到了八点档——而且，快二十岁的汉子长这样一张脸？！太嫩了吧！！”

　　“呃，那啥——”总之先胡诌个理由，“东方人嘛，而且十代童颜啦……”

　　“那个——”

　　听着他俩用自家母语你一句我一句，中间一直没插话但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十代，终究忍不住用生涩但准确无误的丹麦语说道：

　　“——其实，我听得懂丹麦语。”

　　一句话终结无意义且愈发偏离的争吵，却换来一阵尴尬到死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