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狐》念柯孔扬

3、第 3 章

　　“喂，听说了吗？山王之主泽北荣治据说要起兵谋反了！”茶寮里一个客人低声向身旁的同伴说道。
　　“唉？可是泽北不是和大皇子很要好？怎么回事？”
　　“我在泽北府当差的舅舅说是那泽北向大皇子要一个人，大皇子没允。”
　　“人？什么人这么重要，挑起王藩的纷争？”
　　先前那人更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四皇子。”
　　“啊？四皇子？”
　　话说樱木花道十二岁时泽北荣治曾随父进宫，见过樱木，一直难以忘怀。待到樱木十六岁，泽北即向要好的牧伸一提出要求。想当然尔，牧怎么可能把自己最疼爱的小弟送人，当下就和泽北割袍断义，再不往来。而泽北筹划几月，终于决定要攻进皇城。樱木和仙道此去，便是为了劝降泽北，毕竟谁也不想战争发生。至于为什么答应让樱木出来，咳咳，那就只能说樱木对付哥哥们的招数太厉害了。
　　“师兄，你怎么看？”听到上面一段对话，一个头发微卷的艳丽女子向身旁蓝紫色头发的青年问道。
　　“不如我们也去山王城看看吧。”
　　“喂，三井，要去你自己去，不要拉彩子一起冒险，现在那里马上要开火，我怎么能让彩子去呢！”旁边的矮个少年道。
　　这三人正是安西门下，办完师傅交代的事后，暂无杂事。艳丽女子名叫彩子，是师门中唯一的女性，矮个少年叫宫城良田，一直倾慕彩子，但后者始终无意于他，蓝紫色头发的青年叫三井寿，是安西的得意门生，曾与流川鏖战三日不分胜负。
　　彩子听了宫城的话，大皱其眉：“天下苍生都是我们的使命，怎可贪生怕死？”
　　“不是，彩子，我是怕你有危险。”宫称辩解道。
　　此时不远处道上来了三骑，正是仙道一行人。樱木坐在马上不停地讲笑话，试图缓和仙道和流川之间的气氛。不知为何，这两人就是不对盘。
　　彩子听得马蹄，回头一望，叫出声来：“流川师弟！”
　　三井和宫城也急忙迎上去，流川恰好下马，道：“师兄，师姐。”
　　“狐狸，他们是谁？”樱木下马，银色长发随身体晃动，甩出优美的弧度。
　　白痴，没听到我叫师兄、师姐啊？流川不回话。
　　彩子却大叫一声：“你是……你是樱木花道！”
　　樱木和仙道一愣，皇子的长相可从来没有公开啊！
　　“你怎么知道我？”樱木怪道。
　　彩子看了眼流川，见他摇头，道：“啊，是藤真说他的弟弟有一头银发，很好认呢。”
　　“原来如此。”樱木释怀，仙道的眼中却闪过一道厉芒。这女人说谎，健司是不可能把花道的事外传的，他们都恨不得把花道藏起来。这也正是在客栈听到流川那句“我也听过你的事”后对流川没有好脸色的缘故。流川轻易就认出了花道，难保不对花道有什么图谋。

　　仙道深觑流川一眼，依旧云淡风清，“花道，在这里喝了茶便上路吧，莫让泽北有多余的时间。”
　　“啊，我知道了，二哥。”樱木匆匆越过众人，走向茶寮，流川则默不做声地紧随其后。
　　走在最后的彩子喃道：“真的找到了……只是，他怎么成了银发？”

　　山王城内
　　主座上的男子一脸不耐，手指在扶手上弹来弹去，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愤而站起，怒道：“混蛋，牧居然骗我，说什么会让樱木亲自来，原来不过是要拖延战机！深津，传令下去，立刻发兵！”
　　殿上穿着葛布衣衫的男子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同时，殿外一道通报声响起：“二皇子、四皇子驾到！”
　　主座之人一怔，立时叫道：“慢着，深津。快，快请四皇子进来！”
　　殿外行进来六个人，正是仙道一行与三井他们。为首的少年银发飞扬，粉樱色的发带似乎生香，面容俊朗，最难得的是一双金色的瞳眸干净透彻，毫无一丝尘世杂念，将殿上诸人深深吸引。
　　“你就是泽北荣治？”樱木不客气地自动落座，向主座之人发问。
　　泽北似乎受宠若惊，道：“是我，你还记得我？樱木，你……”
　　“山王之主，我与四弟此次前来是为了劝降，你可愿接受？”仙道挡住泽北看向樱木的视线，淡道。
　　泽北见樱木来了，颇为高兴：“当然可以，只要樱木能留下来，我山王永世称臣！”
　　“不可能！白痴不会留下来。”我才是要守着他的人。
　　“我不愿意，这里和皇宫一样，好无聊的。”
　　流川和樱木同时开口，说出了反对意见。泽北皱起了眉，瞪向流川。三井和宫城则惊讶流川居然会对红色物体和睡觉之外的事物有执着心。仙道仍是无谓地笑着，可脑中也在思索流川的话。惟有彩子，只痴痴地望向流川与樱木，叹了一口气。一时间，时空似乎凝住，泽北眼见就要发怒了。
　　“樱木，你不如留下来住上些时日，等看完这里再出去游玩不迟。正好我们刚完成师父的任务，也想在山王城内逗留，还要靠你的面子向山王之主请个方便。”三井道。
　　泽北一愣，问道：“阁下的师承是？”
　　“神奈山下湘北郡，安西光义正是我们的师父。”这次回话的是彩子。
　　“原来是安西老师的高徒！在下自当留几位多住些日子。”泽北很是钦佩安西，又回头询问樱木，“樱木，你说呢？”
　　樱木看看仙道，见他一脸闲适，便说：“要是狐狸留下，那我就住几天。”
　　此话一出，又在众人之中引起波澜。

　　是夜，樱木独自爬上屋顶。全身放松，就这么躺着，清风过耳，他不禁逸出声来。
　　“谁？”樱木听见声响，回过头去，见是流川，复又躺下。“原来是你啊，狐狸。”
　　流川不说话，静静走到樱木身边，和他并排躺在一起。
　　许久，苍穹之中的星星似乎疲倦。樱木开口道：“喂，狐狸，我们是不是见过面呢？我总觉得你好熟悉啊。”
　　流川破天荒地没有睡着，回答道：“我是……你千年前救过的狐。”
　　“啊？我救过你？我怎么不记得？”樱木诧异，压根没注意“千年前”三个字。
　　流川沉默，知道他的白痴不会那么容易明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话语。这夜色如水，熏人欲醉。樱木似乎也被感染了，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狐狸，我从小就很受大家喜爱，我也很喜欢父皇和哥哥们，可是，有时候，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长大之后，哥哥们要抱我，我也不知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躲开。可是，可是，狐狸，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如果……是你……我觉得，我会很喜欢你抱我。”樱木转头，正对上那黑色的眸子。那黑眸里仿佛藏了一个宇宙，明明淡漠，可樱木就是能看出表象之下，是如火的不渝。“狐狸，你的眼睛，好热……”
　　流川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这时他伸出左臂，把樱木圈进怀里，下巴抵上樱木的头顶，道：“你……喜欢吗？”
　　樱木不知为何觉得想哭，仿佛流浪了千年终于找到了归宿，心下一片温柔。“我很喜欢……”不知觉间把流川拥得更紧了。
　　屋顶上，两人在星光下紧紧相拥，不远处的廊下，泽北暗暗地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