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完美人生》颜雪涯

16、对峙

　　“今天你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但是抗战物资，你们谁都不许动！”
　　麻大拐子眼睛一虎，一把抢过了儿子手里的枪，“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吃了排估佬这碗饭，心就得比岩头硬！阿爹给你做个样子，好好学起！”
　　他抬枪就对准了童莲的眉心。
　　就在这时，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有个人一步拦在了童莲的前面：“好歹一条人命，莫着急下手吧？”
　　四四周周的人都不由得一愣，五叔、众寨首和雷公寨的青壮们首先惊圆了眼睛。
　　“大有？”茶楼上的龙太爷也是一惊，不敢相信得都念出了声。
　　低低的斗笠压在眉毛一线，这闷头缩脑佝起个身子拦在麻大拐子枪口前的，正是田大有。
　　“哟嘿，这是哪路的神仙下错了凡，管起麻爷的闲事来了？”
　　瞄着眼面前斗笠下只看得到鼻子以下的小半张脸，麻大拐子懒洋洋开了口。
　　闷起脑壳，面前的汉子笨声拙气语不高声好像话都讲不蛮利索，却偏偏一字一句透着一股子份量：“我是哪个不打紧，麻爷吃的这碗饭，旁人原本也管不着，只不过，山神爷有山神爷的规矩，杀人不抢货，抢货不杀人，货如今摆在麻爷面前，何必还硬要人命呢？”
　　“你没长眼啊？不是麻爷爱杀人，是她自己嫌命长要挡麻爷的路。”
　　“一个女人，又不是真拦得麻爷住，拖开一边就是了，留人一命，也是替山神爷积德嘛。”
　　“嗬嗬！”
　　麻大拐子笑了，“道理还一套一套的？跟麻爷教起规矩来了？”
　　面前的汉子还是那样闷闷的，只看得到嘴巴不紧不慢地动：“不敢，这碗碗饭有碗碗饭的规矩，麻爷是明白人，哪里用得着旁人教？”
　　一丝杀气蓦然掠过了麻大拐子眯起的眼睛：“麻爷呢，是不用人教，不过，麻爷手里这个兄弟倒想教你个规矩――”
　　手一抬，他举枪对准田大有的脑门。
　　当起这满街的人山人海，若不当场要了这不长眼的汉子的命，他天坑岭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他的枪却不曾响。
　　不是他变了主意，而是没等枪响，一旁先传来了呛啷一声拔刀的声音。
　　那是五叔头一个拔出了腰刀。
　　紧跟起呛啷啷拔刀声响成了一片。
　　那是十几个寨首纷纷亮了家伙。
　　茶楼上，龙太爷手一倾，碗里的茶水也泼出了窗口。
　　早就心燎火烫在等阿公发令的耀武也一把举起了双枪。
　　一片沉甸甸的静默中，只有脚步声杂乱而细微――仿佛平地生起一道人墙，成百上千的竿民汉子默默地、不约而同地操起了家伙，随着一众寨首，无声地围拢上来，无声地站到了田大有的身后。
　　棍棒、腰刀、火铳、铁鞭、团丁的步枪……土匪们的四面八边，刹那间到处是举起的武器。
　　风云突变，满街杀气，一触即发！
　　“原来还是个角色？麻某倒看走了眼――兄弟，冲你这份胆色，麻某今天就给你个面子，货我带走，人你留下。”
　　斗笠下的那张嘴巴就道了一声“多谢”。
　　麻大拐子手一挥，几个兄弟上前便牵马。
　　谁都没想到，那个童莲居然还不肯罢手，一把抓住了马缰：“不行，这些货不能动！”
　　“童老板，算了！”汪兆丰急得都要求爷爷告奶奶了――这个童莲，怕是疯了不成，一点货总比不得命要紧啊，“就当破灾消灾，算了算了……”
　　连田大有都开了口：“童老板，你又拦不住，何必呢？”
　　童莲死攥着缰绳就不松：“别的都算了，这匹马上的货，我死也不能给他们！”
　　没想到麻大拐子倒大度：“不就是一点货吗？麻爷既然给了面子，就给到底－－这匹马留下，其他的带走。”
　　土匪真的只牵了其他的几匹马。
　　四四周周，竿民、团丁无声地给土匪让开了一条路。
　　所有的枪都放下了，所有的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一场大祸事总算是过去了。
　　田大有也便闷起脑壳退向一旁。
　　身后，却传来了麻大拐子的声音：“兄弟，就这样走了？”
　　田大有站住了。
　　“要走也要报个字号吧？”
　　田大有没有回头，背向着麻大拐子：“山里人，谈得么子字号出？不必了。”
　　“话不是这样讲，麻某给了面子，总该晓得给了哪路的豪杰。”
　　“我一个草民百姓，哪里算得么子豪杰？无名之辈，就不叨扰麻爷的耳朵了。”
　　田大有一边讲，一边低起脑壳就往人堆里走。
　　麻大拐子就走向滑竿，一边就阴嘲嘲地笑，阴嘲嘲扯腔扯调地丢出了一句：“瞎猫赖狗子它也有个名姓！怎么，敢替人出头，不敢留个字号，竿子营就出这号脓包角色？”
　　一句丑话让所有的竿民顿时都黑了面孔。
　　三官寨的寨首石老月头一个忍不住了，看田大有还闷起个脑壳没有答话的意思，索性扯开嗓子就代他喊了出来：“他是雷公寨的田大有，我们竿子营头一号的好汉，怎么样？”
　　正要上滑竿的麻大拐子全身猛然一震！
　　正要走入人群的田大有也站住了。
　　缓缓地，麻大拐子转回了脑壳。
　　迎面，是田大有平静如水的目光――他终于转过了身，终于头一回抬起了一直低在斗笠下面的头。
　　盯起这双眼睛，盯起这张脸，盯起这个人，麻大拐子的目光是那样专注。
　　“田大有，田大有，好，好的很。”
　　麻大拐子突然就笑了，笑得那样地高兴，好像眼前站的不是一个对手，而是亲到了骨头里的一个亲人！
　　转身，他坐上滑竿，手一挥，土匪们簇拥着他而去，连货也不要了。
　　身后，田大有目光淡然，平静得毫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