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几盒袋鼠

5、悦

　　（5）
　　色令智昏的鹿溪一觉酣睡到月上柳梢头，但是他没有等到“人约黄昏后”。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山神大人不仅失去了踪影，而且没有为鹿溪准备晚饭。
　　突然的不“体贴”，让鹿溪又开始惶恐，难道白日里没有伺候得山神大人满意吗？鹿溪满脸通红地回忆了一下，不、不可能吧……山神大人白日里那么……那么……弄得他现在因为运动过度而饥饿不已。
　　鹿溪本打算忍耐一下，但他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加之消耗不少，实在是饿得难受，只能朝着夜空喊道：“山神大人……”
　　“什么事？”这次鹿溪仔细辩听了一下，声音似乎是从上方的山顶传来的。
　　“那个、那个……”因为这种事叨扰山神大人，鹿溪有些羞愧，“有晚饭吗……我、我有些饿……”
　　不食人间烟火的山神大人显然根本忘了这一茬：“没有……”
　　“那有食材吗？”鹿溪问得不抱希望。
　　“……”山神大人思忖了片刻，“稍等。”
　　没多久，一颗小野果咕噜咕噜滚进了院子，鹿溪瞪大了眼睛，山神大人这是去摘野果了？他眼睛一眨，院门口开始不断地堆积起野菜、蘑菇等等果蔬。好像哪里不大一样，鹿溪忍不住好奇，凑到院子门口去，正好碰上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
　　“猫？”鹿溪惊呼出声。
　　被发现了的小野猫急急忙忙扔下嘴里叼着的鱼，转头“嗖”的一声就跑没影了。
　　原来都是山里的动物送来的。
　　“够了吗？”山神突然出声，鹿溪抱着捧不过来的瓜果蔬菜鱼肉拼命地点头：“够了够了。”
　　厨房里鹿溪熟练地处理食材，烧火做饭。调料不多，但够简单地料理一顿晚饭。就是小野猫送来的鱼有些多，总不能一直养在他的木盆里。这么一个木盆，他还要留着干其他活呢。
　　正在烦恼的时候，鹿溪突然发现厨房的窗前一双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山、山神大人！”鹿溪一惊，“您怎么来了？厨房油烟大，您还是……”
　　山神摇摇头，索性踏了进来：“不碍事。”
　　山神大人像是没有见过做饭场景一般，直勾勾地打量着他，看得鹿溪毛毛的，受不了地说道：“山神大人……能不能请您帮我做一个水缸？”
　　山神大人的目光更直接了，吓得鹿溪手中的铲子差点掉地上，他果然不该这么要求山神的吗？谁知山神只是这么注视了他一会，然后便应了下来：“可以。”
　　水缸对于山神并不是难事，完成后山神大人又盯着鹿溪的一举一动。山神大人也饿了吗？鹿溪疑惑，但是他不想再被死亡注视只能颤颤巍巍地说出下一个请求：“能不能帮我注满水然后把盆里的鱼放进去呢？”
　　“你喜欢鱼？”山神看他似乎有养鱼的意向，出言问道。
　　“嗯……”鹿溪满头大汗，“烧鱼好吃……”
　　“是吗？”山神不置可否。
　　“待会您可以尝尝……”鹿溪他本想着山神大人不需要吃饭，谁知道山神竟点了头，“好。”
　　饭菜终于在尴尬的氛围中摆上了桌，鹿溪布好了碗筷，邀请山神上座。
　　山神首先便尝了一口鱼，鹿溪紧张兮兮地看着他。那一小筷子在嘴里尝了很久，山神垂着眼，表情掩在长发下晦涩难明。
　　“果然很好吃。”山神瞧着那盘红烧鱼，“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鹿溪不解：“那白日里的饭菜？”
　　“那是山神庙的供奉……”山神说得极其坦荡。
　　“啊？”鹿溪目瞪口呆，怪不得味道那么熟悉。以后都要吃村民和动物的供奉吗？这认知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一个活着的凡人能吃供奉吗？鹿溪纠结了半天：“大人……如果您不嫌弃，我可以每日给您做饭，供奉能不能不要了……”
　　山神看了他一眼，又低头默默地尝了一口菜，咸淡适中、酸甜可口，点点头：“可。”
　　微风吹过的时候，山神长长的发丝贴在他的脸颊上，衬着夜色凌乱得好看，鹿溪脑子一抽：“大人，我帮您把头发束起来吧！呃……您这样容易弄脏头发……”
　　山神看着自己野草一样肆意的头发，他已经很久没有心情打理过，心中阴晴不定，出口只是淡淡的二字：“劳烦。”
　　山神似乎从来不束发，鹿溪只能用自己穿嫁衣时使用的龙凤簪。龙凤簪是一对簪，鹿溪把凤簪留着，用龙簪将山神大人乌黑的头发盘起。格外显精神的发型，再加之被上天精心雕琢的面容，虽然只是坐在农家小院里，山神大人也显得贵气十足。
　　尽管山神很厉害，但鹿溪下意识觉得小小的山神太屈居他了，他应该是天宫里华贵又遥不可及的存在。
　　“山神大人，您真好看……”美色当前，鹿溪不由晃神。
　　“是吗？”山神似乎很高兴，他很是认真地回答，“以后让你仔仔细细地看。”
　　“山神大人，您怎么……”剩下的半句鹿溪说不出口，一张脸烧得滚烫。
　　山神很喜欢他此刻的模样，自然无拘：“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以后自在些便可。”说罢山神看向遥远的天空，悠悠地叹道，“人生一世，自在的时光太短了……”
　　鹿溪不明白，他看着山神大人伸出手似乎想将菜肴升腾的热气缠绕在手指，珍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