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如烟》唯美十年

6、第六章 远足

　　叶湫然很难得的起晚了，到了教室时，已经有一小半人来了。
　　他飘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陆远乔闪身给他让路，然后看着叶湫然眼神迷离地将自己的书包塞到了抽屉里，塞了两下发现没放好，才回过神来。
　　然后叶湫然就趴在桌子上补觉。尽管周围环境嘈杂，但叶湫然还是很快的睡着了。他的微社恐已经差不多痊愈，之前治疗的后遗症几乎荡然无存。
　　叶湫然很开心遇见了陆远乔这个人。可是让叶湫然能安安稳稳补觉的陆远乔，看着如此疲惫的叶湫然内心里暗暗自责。
　　昨天晚上叶湫然和他聊了前天考的一张变态的数学卷子。刚开始还是陆远乔单方面讲，后来被叶湫然指出来了一处致命的证明错误，然后他们就围绕着这个变态的题目和他灵魂交流了半天。
　　他们开着语音，陆远乔听叶湫然讲的有点懵，只好说了一句：“你开摄像头，我觉得我需要看一眼你的过程，脑子记不住你的思路啊湫然。”
　　叶湫然：“行啊，话说我记得你排名比我还靠前十名多。”
　　陆远乔：“话不能这么说，我考的比你好和我记不住解题思路有冲突吗？”
　　叶湫然沉默了，陆远乔接着说：“就像比如我喜欢你，和我们都是男的有冲突吗？”
　　叶湫然被陆远乔都笑了：“滚啊，我竟然无法反驳，什么歪理啊？再说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可是你是真的考的比我好。别扯了行吗乔哥？”
　　陆远乔轻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学的和蒋哲翰他们一样了，比他们还好点，听他们口吐芬芳真的是无话可说。”
　　叶湫然：“我不骂人。”
　　陆远乔：“好啦我知道你乖。开摄像头啊。”
　　然后他们就开始视频解题，陆远乔撇到了叶湫然后面的学生寝室。他第一次知道学校除了四人寝还有两人寝，应该是特殊情况专门申请的，床比四人寝的床要大大半张单人床……
　　陆远乔脑子里又冒出来一句“两人睡都够了”。社会主义好青年陆远乔瞬间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必须要做点什么忘掉它。然后就开始转移话题，和叶湫然闲聊，完全忘了自己在做题……
　　结果他们一点多才把那道题摸出来。导致叶湫然一晚上没睡好，今天格外的困。
　　教室另一边有一坨六班学生，以圆乎乎的刘熙子为圆心围城了一个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子筱突然咋呼起来，扯着旁边刘宇翔的衣服晃来晃去：“快告诉我是真的！！！”
　　陆远乔听了一耳朵，猛然听见了“远足”两个字，听父母说育达三中过几日准备出去玩，原来就指的这个事。
　　刘宇翔感叹：“育达办事可以啊，开学这才几天就出去玩，妈的高一都没这好事。”谭萱和接话：“开心啥啊，我听说走路二十公里，带队教官骑着个小电驴我们在后面追着跑……”
　　周淑立刻就不乐意了：“为啥不开心，不上课就开心，前天那张卷子还扣着不发呢，我就像一个死刑犯准备处决但不给个痛快的那种。”
　　前排背公式的刘乐铭闻声转头：“你说那张啊，别慌，今天发，我一百五。”全班突然死一般的安静，然后那一坨同学们都爆发出了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学霸滚啊！！”
　　“好好的聊天呢为什么啊呜呜呜呜你就应该去吃屎！”
　　“来人，拖出去糟蹋了。”樊悦悦补了一句。
　　叶湫然被吓得一下子抬起头，陆远乔看叶湫然醒了，立刻转头回去安慰：“别管他们，他们呢没考满分很遗憾，你睡你的。”陆远乔说着把手放在叶湫然的头顶，哄他趴下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拿下来。
　　指尖还残存着一点温热，陆远乔心里也有些诡异的热流流过。陆远乔想顺手揉两把叶湫然的头，出于礼貌，陆远乔忍住了。
　　叶湫然其实只眯了一会儿。他睡眠浅，班里的环境比较嘈杂更是让他根本无法入睡，只是闭着眼缓解一下疲劳。可陆远乔这一哄，叶湫然竟然有了一点点困意。
　　最近“陆远乔”这三个字在他的生活里出现的频率有点高，叶湫然想。他回忆了一下从开学以来到现在的一件件事情，越发觉得这个频率有点过高，他本来就不丰富的校园生活里几乎全都是这个男孩了。
　　下午班会课，左佳素正式宣布了远足的相关事宜。班里一阵欢呼，叶湫然观察陆远乔，看他万年不变的笑容似乎也鲜活了一些。看到这，叶湫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情很好。
　　美好的心情没持续多久，左佳素打断了六班的欢呼雀跃：“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别以为这是在玩，回来一人一篇作文，主题就是远足——刘宇翔你给我闭嘴，就一篇全年级统一写的作文而已，你是不是男人——应付事儿的我让你们把优秀范文给我抄十遍……”
　　全班同学们哀嚎一片，语文大佬郑一槿表示不屑。偏科数学大佬刘乐铭抱头痛嘤。叶湫然这位“孤傲逼王”第一次一脸性冷淡。
　　叶湫然表示不就是一篇作文吗，怕个毛线。陆远乔看了自家同桌一眼，淡淡的来了一句：“真香警告。”
　　前排开始往后传报名表，陆远乔拿到手看了看。倒也没有谭萱和说的那么夸张。路程不远，只有四公里，聊聊天应该就过去了。
　　叶湫然看到这张表，看见了上面“徒步”两个字时，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膝盖好像突然绷紧，叶湫然感觉到了一阵从身体深处传来的疼痛。
　　太疼了，膝盖疼，头也疼。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给左佳素，仿佛在祈祷她不要说出某句话。左佳素没看见，自顾自说下去：“我问一句，有没有做过重大手术或者关节习惯性脱臼的，不许隐瞒。”
　　六班是整个年级吨位最大的一个班，班上胖子居多，比如刘熙子。虽然沉重了点，但都还是很健康的。六班同学没把左佳素的话当回事，陆远乔也一脸无所谓。
　　叶湫然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他咬了咬嘴唇，缓缓地站了起来。
　　全班同学懵逼了，陆远乔也一脸不可思议。他瞬间理出了来龙去脉。高一的时候有人说几乎不看见叶湫然走路，高二时不去上体育课体育老师们却都知情，慢跑后独自蹲在一旁揉膝盖……
　　叶湫然原来是受过伤啊。陆远乔看叶湫然的表情凝重了，他很担忧这会触到叶湫然的某些伤疤。做手术这种事情，换成别的男生早就大大方方当成英雄好汉事迹说出来了。叶湫然从未提过只字半语，恐怕是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
　　叶湫然面色沉重，除了一些失落感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陆远乔看过微表情之类的很多书，也实战演练过不少，他仔细分析了叶湫然的表情，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不是他的伤疤。陆远乔想多了。
　　左佳素追问了一句：“你做的什么类型的手术？”叶湫然停顿一秒：“……骨折，初二做的。”
　　叶湫然从始至终低着头，左佳素看着这个孩子有点心疼，他斟酌了一下口吻，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那你就别去了，那天你可以回家，或者来学校自习。”
　　叶湫然点点头坐下了。星期五就出发，一共一天，叶湫然在星期四的晚上偷了个小懒，把作业扔在一旁开始看电视。
　　手机的突然响了，叶湫然正在看爆笑类电视剧，心情格外好。他瞥了一眼，来点人处赫然写着“叶灿”两个字。
　　叶湫然嘴角的笑容慢慢凝住了。他迟疑了一下，接听了电话。
　　“喂。”叶湫然冷冷的打了个招呼。
　　对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听见叶湫然如此冷淡，有点不耐烦：“干嘛这么久不接电话。干嘛呢？”
　　“明天不上学，看电视呢。”叶湫然答道。他叔叔叶灿，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为什么打来电话？叶湫然想了想，然后说：“啊……快到叶安生日了吧，我记着呢。”
　　叶灿忿然：“别这么叫你弟弟……”电话那头嘈杂了一会儿，换了一个人说话。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出来：“表哥！明天我生日……”
　　叶湫然敷衍道：“想要什么礼物，还是游戏机吗？”电话那边急忙打断叶湫然：“不不不，新出的那个直升飞机，黑白红的那款，我要那个！”
　　叶湫然：“行，等明天哥哥买好给你送过去。”叶湫然真的是违心地说出这句话的，他很不愿意去那个家。那头换成了他婶婶王锦绣：“不用了，你买了之后给我们寄过来就行了……”
　　叶湫然敷衍了两句，挂了电话。他不止一次觉得叶灿那一家人不要脸了，每年的这一天都来给他要礼物，他们的孩子叶安更是从小贪得无厌，要的一年比一年贵。
　　叶湫然碍于面子不想给叶家人难堪。可他每次看着那家人每年一次从父母的遗产里用去一笔笔钱的时候，他真的是感到十分恶心。
　　叶湫然离开家里多年，一直靠着父母的遗产生活。他最大的愿望是赶紧工作，然后自己养活自己，不用再无耻的用着父母的钱。甚至他每次报辅导班时，看着一笔笔属于父母的钱流出去的时候，都会无比恨自己为什么还不能自力更生。
　　又是一阵铃声，猛的将叶湫然从自己的情绪里拽了出来。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家居服的一角已经被自己攥成了一团。他平静下来，才去看手机，这次打来的不是叶灿，而是陆远乔。
　　叶湫然心猛地一跳，他忙接起了电话。陆远乔的声音依然那么熟悉：“我刚才还以为你有事呢，这么长时间都没接电话。”
　　叶湫然回想起叶灿打来时的第一句话，和这句话内容差不多，可是可能是陆远乔语气比较温柔，叶湫然听到陆远乔说的话时心中却并不反感。
　　“没事，刚才没听见。”叶湫然声音中带了些许笑意。电话那头的陆远乔听着叶湫然的轻笑，突然有点愣。
　　“干啥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叶湫然想了想“就是和你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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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