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镣铐跳舞》平阳

18、第十八章

　　“我的表怎么不见了？”凌霄先是摸了摸空落落的手腕，又往衣服口袋裤袋里一通乱翻， “咦，奇怪，表哪儿去了呢？”

　　“你带表了吗？早上就没带吧？”苏征站在凌霄的桌子边上抱着肩膀不慌不忙地问。

　　“带了！上午去见左小娅的时候我看了好几回表呢！”凌霄肯定地说。

　　“你再好好找找，说不定被你搁哪儿忘了，你看看抽屉里有没有。没有的话就去洗手间看看，洗手间要是还没有就去问问打扫卫生的老阿姨，兴许你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忘在那儿了被什么人捡去了！”苏征提示道。

　　凌霄于是把所有的抽屉都打开翻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苏征，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手间看看。”凌霄一边说一边径自走出办公室直奔洗手间，到了洗手间发现洗手池的台面被老阿姨擦得光洁明亮，都能当镜子照了，别说手表了，连灰尘都没有一粒。于是凌霄只好转身出来，在走廊里左转右转，终于在转角的一个窗户那儿看见了负责这层楼卫生的老阿姨正在那里擦窗台。

　　“阿姨，我请问一下，今天下午打扫男洗手间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块手表，是西铁城的！”

　　“手表？唉哟，没看到啊！怎么，你的手表不见了？”

　　“是啊，上午的时候还在！”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拿自个儿的东西不当回事儿，那上趟厕所非要把手表摘了干啥。要是真放在洗手间了，被人顺手拿了去，那还能还给你吗？用不是三块两块的东西！”

　　“您说的是，只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放在洗手间了。不过我洗手的时候是喜欢把手表摘下来，洗完了再带上。我嫌它碍事儿！”

　　“这回倒不碍事儿，丢了，多省心，洗手也不用往下摘了！”老阿姨说话还挺踩点儿的，噎得凌霄直咽唾沫，“那得了，没了就没了吧，兴许我放别的地儿忘了。”

　　“那你就再找找看吧！我也帮你问问别人，说不定有人看见了！”

　　“那就多谢您了，阿姨！”

　　“不用谢！张张嘴的事儿！”老阿姨冲着凌霄摆了摆手里的抹布。

　　绕了一大圈儿手表也没找到，凌霄只好没精打采地回到办公室。

　　“找到了吗？”苏征正随意地翻弄着凌霄桌上的一本杂志，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凌霄回来了，随口问道。

　　“没有，打扫卫生的老阿姨也说没看见！”

　　“算了，别找了！这个找东西我有经验，有时候就是犯邪，本来就在你眼皮底下，可是你东翻西找就是看不见，就跟被障眼了似的。等什么时候你放弃了，不找了，说不定哪天它自己就会冒出来了。真的，不骗你，这找东西啊，我都品了多少回了，所以现在什么东西不见了只要不是急用的我干脆不找，只等它自己出来。”

　　“还自己出来，它长脚了吗？”凌霄懊丧地说，我是个离了时间就活不下去的人，没有手表我怎么看时间啊。而且那块手表我才买了没多久，是新的！”

　　“人离了水离了饭活不下去，离了手表肯定能活，不信你可以借这个机会试试，保证死不了。再说了，手机上不是有时间吗？非要表干什么？你看我，从来就不带手表，我嫌那玩意儿罗嗦！”

　　“你是你，我是我，我习惯看手表了！”凌霄解释道。

　　“好了好了，别再手表手表的了，约好了下班以后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唱歌，人家都先走了，就我一个够意思留下来等你！别磨蹭了，收拾收拾走人，已经都迟到了！”

　　“走吧走吧，不找了！”凌霄叹了口气，跟着苏征出了办公室的门。

　　“哎呀，不行啊，我不能跟你去了！我还有事儿呢，都是被手表给弄的我差点儿都忘了。”才一踏进电梯凌霄一边用力地一拍脑门儿，一边如梦初醒地叫道。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迷迷登簦丢三落四的？不会是魂儿让人给钩走了吧？”

　　“胡说什么呀？”

　　“一定是魂儿被钩走了，你做事儿不是向来有严密计划向来一丝不苟有条不紊的嘛，怎么单今天这么乱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早上你还没这样儿呢，不会是因为左小娅吧？！”苏征用手指点着凌霄带着一脸的坏笑问，却并不待凌霄回答就接着说道，“是也不奇怪，她有这能耐，绝对能在第一面的时候就把一个男人彻底搞晕，而且那个男人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的。”

　　“别瞎扯了，跟左小娅没关系！”凌霄嘴上这么说，可是说这话的时候眼前都是左小娅的影子。

　　“你还没说到底有什么事儿那么重要，饭也不吃歌儿也不唱了！”

　　“要和我爸一起去赴宴！我爸的几个老同学要给他接风，他们非让他把我一块儿带去！”

　　“你爸？你爸不是在英国呢吗？”

　　“现在回国了，在理工大学执教呢！”

　　“真的？怎么没听你说呢？！”

　　“有什么好说的，他本来就是那儿毕业的，现在回去工作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难怪左小娅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她母亲也在理工大学，这就不奇怪了！”苏征说。

　　“是不奇怪！”凌霄附和道。

　　“哎，这么说你要结束单身生活回家去住了？”

　　“不会，我不回去住！”

　　“为什么？你们家的房子不够住？！”

　　“够！理工大学给了我爸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只是我不想回去住。我从十八岁开始就已经彻底独立了，我自己打工上大学，读研究生，都没用家里的一分钱。在国外年轻人都是独立的，都不会跟父母住一块儿的！再说我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住，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有我的，我一个人在外面独立生活习惯了，和他们在一起反而别扭！”

　　“你这是受西方自由主义思潮的毒害太深了。我告诉你，西方的那些观念已经过时了。如果你想与时俱进，就别左一个自由又一个独立啦。别看你是在英国长大的，可你毕竟还是中国人，是中国人就该按中国人的思路考虑问题。啥也别说，赶快回归，回归！”

　　“你要我…..” 凌霄一句话刚开了头儿，电梯到了一楼，两个人一起从电梯上下来，往大厦门口走去。

　　“你要我回归，你反要出国，要到西方去，真是有趣，啊？”凌霄接着刚才的话茬儿说道。

　　“我是去给西方自由主义思潮收尸去，再顺便传播一下我们伟大的中国文化。你以为我是去享福吗？我是重任在肩！

　　“有人委托你担负这样的重任吗？”

　　“我这是铁肩担道义，你懂吗？为了全人类的福祉，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了中西文化更好地交融，我完全可以抛弃个人的安逸。我把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留给我的同胞们享受，我自己呢天涯海角去流浪，这是什么精神？这是无私奉献的精神，是国际人道主义精神！”

　　“你这样无私奉献你老婆就没意见？先不说你出国的事，就说现在，你还去吃饭唱歌，你不用下班就回家吗？”

　　“但凡结了婚的男人，有一个愿意下了班儿就回家的吗？谁要是下了班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回家听老婆没完没了地唠叨一准儿是精神有毛病！”

　　“结婚真有那么痛苦吗？”

　　“不信你结结试试啊！”苏征咧着嘴说，“到了，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你说说，这事儿给闹了，去不了你早说呀，我就不等你了！”

　　“我不是也才想起来嘛！行了，你走吧！我要过两条街再打车，这边太堵！”凌霄冲着苏征随意挥了挥手。

　　“好，那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凌霄和苏征出了大厦的门，各自往两个相反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