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和你走完世界》Aurora长安

3、第三章 若成渊

　　洛熠生来就带有一种藐视众生的睨宇气势，一双熠熠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铁栏杆之外的过道，这次，是史上第一次被抓到。

　　从来往的警备人员口中得知，是总司令的助手黎渊，外号烈火驹的克星，再一次预料到了她的下一步计划，让她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符景在哪？”清幽，分辨率极高的女音传到耳边，抬头一看，散着寒光的金边眼镜后的棕色瞳仁正在看着她。

　　洛熠兴起：“我没有义务记住一个死人的名字。”

　　“还有......”她瞥向黎渊腰间别的枪，黎渊立马拿出一看，枪上爬满了金黄的一片，枪口被封死了。

　　看到和常人无异的恐慌神色，洛熠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这种废铜烂铁，是怎么抓到我的，也是一个奇迹，和抓到我的人一样，烈火驹的克星。”

　　黎渊看向洛熠隐藏在披风后的一个血洞,又有殷殷丝血溢出，紫黑紫黑的一片，令人头皮发麻。

　　“你......”黎渊很想问“你是怪物吗？”毕竟左腹中了一枪，还能放任血就这么流，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何况是血肉之躯。

　　洛熠睨笑一声，说道：“在你们看来，我们的确是异类，是怪物，但怎么会？”

　　自嘲的语态伴着低磁的烟嗓，这一句话萦绕人心：“怪物有血有肉，而我们，没有。”

　　语音刚落，眼前闪过一道绚丽的火光，等黎渊回过神来，洛熠的手已经紧紧的扣住了她的咽喉：“但你们觉得你们是什么？圣人？救世主？神明？至少，不算是人。”

　　灼浪蔓上脖颈，濒死感遍布四肢百骸，下一秒，一丝空气渡到了她的肺。

　　洛熠没有直接杀了她，看着以跪拜姿势跪在自己前面的黎渊，骨节分明的手摁住她的下巴，指节碰撞着她的喉咙，说道：“从来没有人能激起我的兴趣，我们来日方长，如果现在弄死你，我会少了很多乐趣，等我把这个铁疙瘩给炸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黎渊那双如名的深邃瞳仁像是隐藏了所有喜怒哀乐的海底洞，无常地看着她。

　　在监控的木藤眉头紧皱，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说道：“真的不要行动吗？”

　　掠南同样也很担心洛熠，但他不能慌，只好平淡地说道：“命令比生命还重要，且先按兵不动吧。”

　　语音刚落，一声枪响传来，洛熠没有去看新增的伤口，而是抬头，冷如冰窟的眼睛看着那个拿着枪的中年男人。

　　掠南在这个男人出现在镜头的时候，静如水面的面容像是突然冲出了一只猛虎，看他的眼神像在冒火一样，手下的报告已经被他揉得不成样了。

　　“黎渊，快过来。”

　　黎渊掩着自己被灼伤的脖颈，淡定从容地走过去。

　　“有伤着吗？”

　　“小伤，不足挂齿。”黎渊回头看了一眼中枪的洛熠，发现她讽笑着他们。

　　何洺道：“洛熠，这里是国防监狱，不管你们“Seven”有什么诡计，都不可能通过第一道防线。”

　　洛熠好像才注意到刚才有人打了一子弹给她，右手纤细的手指直接探入鲜血汩汩涌出的伤口，把沾血的子弹给扣了出来，拇指和食指紧压着，对着微弱的光线一看，那好看的弧度又显了出来，那颗子弹在下一秒便碎成了粉末：“真是......”

　　“何洺，你跟我明里暗里打交道有三年了，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虽然，你没有猪的形象，但你有猪的气质，这点母庸质疑。所以都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你了丑的外表，还会给你低的智商，以免让你显得不协调。”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更别说何洺这脸皮子薄的了，他青年时期虽然说不上是国防部里最帅的，但也好歹是国防部的一枝花，怎能容忍得下去？何洺架起枪，说道：“洛熠，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洛熠风轻云淡道：“自从我创立“Seven”，在枪林弹雨下游戏的次数比你写过的报告还多，生活到处都是磨难，为难我的人多了，你，算得上老几啊？”

　　说罢，打了个响指，黝黑的监狱里亮起一簇明火，何洺狼狈地在地上打滚，在一旁围观的黎渊突然感觉，洛熠说得好像也没错，总司令打滚的样子，的确挺像....咳咳咳。

　　“我管你地位多高，圈子多大，好好跟我说话，我这个人动手能力一般比较强。”

　　黎渊在心里默默总结：洛熠骂起人来不带任何脏字，再加上刚才那句话，结果是，我不打你，你都不知道我文武双全。

　　那轮浅浅的弧度是如此的舒心，掠南抑郁的心忽然舒展开来了。

　　在掠南思虑这怎么炸开监狱的时候，屏幕突然变了，一身正装的梦幻靠在阴湿的小巷，通话道：“我在附近潜行了一阵子，除了正门没有可进入的入口，进去需要进行血液验证，这帮畜生的监狱还有地下部分，全是铁皮，估测可达10米左右。”

　　掠南脑子一下子就乱了，梦幻严道：“符景，不要乱了阵脚！”

　　“既然跟我们“Seven”打过交道，就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把国防放在眼里。”

　　掠南像是被打了一剂定心剂一样，说道：“根据我们监控的画面来看，他们应该将首领关押在第一层的第三间，如果没有翻新过的话，就是我现在发给你的坐标所在地。”

　　梦幻扭头探出巷外，问道：“首领有受伤吗？”

　　“两颗子弹，一颗在左腹，一颗在左臂，血已止住。”

　　梦幻低笑：“这算是轻的了，木藤就不用过来了，你让明季和月谷过来，我要安排计划。”

　　此时洛熠正在把玩被自己变成黄金的那把枪，将金化了，手上的重量变轻了，将弹夹弹出，抖出几颗子弹来玩。

　　“把枪还给我。”

　　洛熠扬起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她，将枪丢到中央，说道：“有种自己进来拿。”

　　出于安全考虑，何洺让下属把禁锢着洛熠的铁链拉得更短了，最多走三步就会被牵制住。

　　“吱呀。”铁门被打开了，黎渊义无反顾地走了进来将枪捡起，发现少了弹夹，说道：“弹夹也还我。”

　　洛熠灿烂地笑而不语，黎渊竟将一双爪子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洛熠本身就带有生人勿近的气场，再加上十分敏感，因此没有几个人能碰得到她，被黎渊这么折腾，心火窜得猛高，黎渊刚从她身上摸出没子弹的弹夹，就被翻过来。

　　“我可以当做你是在吃我豆腐吗？”

　　黎渊淡然道：“我只是要找弹夹。”

　　“然后顺带吃豆腐？”

　　“放开，不想活了？”黎渊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到身上，想必是洛熠的伤口裂开了。

　　黎渊手撞在洛熠的身上，等洛熠疼得滚到一边去之后，她反势将洛熠压着，掀开她的衣服，解开手上的纱布，围着她的腰，一圈圈地缠绕上。

　　洛熠好了伤疤忘了疼，纯属手欠类家族，去撩起黎渊的下巴，问道：“给敌人包扎伤口，不莫过于养虎为患？”

　　黎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一边继续一边说道：“我从小是个孤儿，养父将我抱回来养，到他临终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他是十年前害得我成为孤儿的罪魁祸首，他和我的父母有很大的过节，那场车祸都是预谋好的，但他的人性没有泯灭，不然也不会把我养这么大。他是个恶人，但或许在另一个角度来看，他并不是。而我，生来无感情，亦是无情无义。我们，或许是同类人。”

　　”我不管外界对你们“Seven”作何评价，在我眼里，没有罪大恶极或心怀善意，都一样是人，都会流血，都会受伤。”

　　“不怕我恩将仇报？”和她交谈，会使洛熠十分期待她不一样的回答。

　　黎渊莞尔一笑，说道：“你不会。”

　　“一枪之仇在身，不怕我下一秒就是一个会笑的恶魔？”

　　“你不会。”黎渊再一次重复了她的答案“否则，你也不会替符景挡下那一枪。”

　　洛熠的呼吸滞停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会。”

　　“这个社会不容纳异类，只有我自己建立起来的“Seven”才能做得到，我们在里面不是异类，我们是正常人，有异能的正常人。我们所做的，没有人可以理解，也没有人会为了我们辩解。”

　　“就像在暴风雪中，只有同类才能看得到同类。”

　　黎渊躲开她的目光，寂寥的深渊是如此空洞。

　　洛熠将她的脸扭过来，严肃地说道：“但在我们乘风破浪的时候，你已经换上了同那些得过且过的人一样的皮毛，就算疼痛，也只学会舔舐伤口。”

　　“你在进步这一方面，落伍了，和他们一样，迷失在暴风雪中。”

　　那双没有一点杂质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

　　“一个怪物，就算混在人群中，举手投足学人样，他还是一个怪物。你呢？你想卧在雪地里苟且偷生，还是挺过风暴，站在云端一过风云？”

　　极大的震动传来，爆破声不断，洛熠反客为主，掩住了她的整片天。

　　牢顶破了，折射进耀眼的阳光，蔚蓝的天空像是被清洗过一样，但都不及洛熠那双熠熠的瞳仁，洛熠在昏迷之前，附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我带你走出暴风雪。”

　　爆破声听了，一个清冽的男音在高声呼唤道：“首领，我们来了！”

　　黎渊转头去看卧在她身上的洛熠，棱角分明的脸被暖暖的阳光给柔和了，只是额角的血，使她没有真实感。

　　“暴风雪里，只有同类才看得见同类吗？”当眼中的光明从有到无时，黎渊知道，接下来，就是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