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秘密的星星[快穿]》YUKISAM

9、第一个世界

　　忘荷离开的这几日，曲应徽日日在雾灵山上啃桃子，食不知味的她觉着自己就快成了一只猴子。

　　成日不是吃桃子就是喝桃子酿的琼浆。

　　过往总是好吃好喝供着的肚子被这么冷待了数日，这会儿对着这桌美味佳肴便如同豺狼见了荤腥。

　　曲应徽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也没察觉到不知不觉间自己逐渐吸引了酒楼里其他食客的注意。

　　不单是因为她食指大动的样子没有凡间闺阁小姐细嚼慢咽的端庄模样，更是因着她对面芝兰玉树，犹如谪仙般的男人。

　　一整桌的山珍海味，他是一筷子都没动，就这么冷冷清清地瞧着小姑娘狼吞虎咽。

　　云天青注视着她势要将一整桌的吃食全塞进肚子里的气势，时不时露出无奈的神情。

　　二人的角色似是反了过来，这景象让人看了生疑，这一对人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曲应徽沉浸在享受美味的满足情绪中无法自拔，可时时清醒的云天青不一样，他向来对周遭的环境有所警觉，遑论这些明晃晃的眼神洗礼了。

　　他嘴唇噏动，犹豫着是否要出言劝阻她这般胡吃海喝的劲头。
　　倒不是因为碍着他人的注视而不适，而是不禁担心她一会儿吃完可会积食不适。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时刻忧虑着灵魔重现于世，致使三界生灵涂炭，无时无刻不忧心不安。
　　可现在，他就这么盯着他这无忧无虑只顾着填饱肚子的单纯徒弟，竟难得地放松下来心绪，将满脑子的三界存亡大事暂且从脑子里排除出去。

　　“吃慢些，无人与你争食，别噎着了。”

　　云天青无奈地提起桌上的茶壶往她的茶杯中续了茶，又将茶杯推至她面前。

　　低头正咀嚼着鸡腿的曲应徽余光瞥见那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手指顶着茶杯往前，一点点地展露在她眼皮底子下，她嘴里还咬着一口鸡肉就抬头去看对面的云天青。

　　她呆呆的神情映入云天青的眼眸，他注意到她嘴角还沾了一点深色的酱汁，很是想笑地伸手拿帕子要去替她擦拭。

　　曲应徽“不成体统”地双手握着鸡腿，把鸡腿横着放在嘴边啃，烤鸡腿上的酱汁难免就沾上了嘴角。
　　她这一抬头看见云天青脸上恬淡的笑意，恍然跟见了鬼一样。

　　方才还冷得像块万年不化的冰，一脸肃穆地语重心长告诉她要自重。
　　这会儿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转瞬就春暖花开，变脸比变天还快。

　　更让她受到惊吓的是，云天青这样与遁世离俗之人几乎无差的仙人，怎么会做出这样惊掉世人下巴的举止。

　　曲应徽一脸的惶恐和惊讶的表情，还有往后猛缩上半身的动作都太过显而易见，使本不在意的云天青也愣了一愣。

　　他下意识地将曲应徽当成稚童来看待，也不觉得替一个孩童擦拭嘴角有何不妥。
　　被曲应徽的大反应给激到，他忽地又想起终究男女有别。

　　他脸上本就淡得不明显的笑意这会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方没有碰到曲应徽嘴角的手帕被他放在她眼前的桌边，他又变回了原来的冷面冷心的师尊。

　　缓过神来的曲应徽才意识到刚刚云天青是要给她擦嘴角，她低头快速瞥了一眼跟从云天青身上衣袍上裁下来一样素白的帕子，抿了抿唇。

　　她有些不忍，不忍将这样干净的帕子给弄脏了。

　　没去动那方素帕，她抬手要用手背去抹嘴角的污渍。

　　反正她手上抓着鸡腿早就将手弄得满是黏糊，也不怕再脏一些，一会儿吃完再去清洗即可。

　　一眼就看穿了曲应徽意图的云天青，眼疾手快地隔着她的衣袖握住她的小臂，拦下了她的动作。

　　“用帕子擦。”他这话带了些命令的口气。

　　“师尊，您的帕子是纯白的，脏了不好清洗。”她讪讪地笑了笑。

　　接着，她投降似地举起双手，把双掌摊开往前伸了伸：“师尊，我的手本就脏了。”

　　云天青只是轻抓了一下她的手臂，阻止了她之后便快速收回了手，像是记仇她刚刚躲开了他的动作。
　　可他如此大肚，心能装下三界苍生的胸怀，怎么会记仇她这小小的无心之举呢。

　　曲应徽趁着他收回手后没了掣肘，立刻拿手背抹了嘴角的酱汁，在对上云天青蹙眉无可奈何的眼神，装作无事发生地冁然一笑。

　　好巧不巧，她这装满了货的胃部此时得了空暇，狠狠地出了口气。

　　“嗝。”

　　打了个响嗝的曲应徽慌乱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圆了些，更像惊恐的小鹿了。

　　这下子才有了些女孩子该有的模样，知道害羞了，云天青失笑。

　　停下继续进食的曲应徽这才感觉到胃里被塞满了的饱胀感，偏偏这羞耻的打嗝声还就停不下来了。

　　她捂着嘴眨巴着眼睛，肩膀随着打嗝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因为打嗝的生理反应，她的眼角看起来有些湿润。

　　“师尊。”她求助地看向对面重新露出浅笑的云天青。

　　不是吧，他这是在看戏吗。
　　神仙也喜欢看笑话吗。

　　越是想要控制就越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她的胸腔和喉咙，连着脑子都跟着震颤。

　　轻轻摇了摇头的云天青侧目扫了旁边的人一眼，大多数的食客早已不再继续朝他们这里投来目光。
　　唯有几个仍眼冒探寻之意的人还看向他们，也被云天青这冷漠的扫视一眼给扫了回去。

　　他伸手对着曲应徽招了招手，跟招猫逗狗的动作如出一辙。

　　心生出奇异情绪的曲应徽还没来得及去深究这情绪到底是什么，就被一阵阵的打嗝动作给转移了注意，着急地前倾身子往云天青的身前靠去。

　　云天青上半身还直挺挺地坐在原地，目光瞥见女孩红透了的耳根，他甚至能看清耳轮廓上细细的红色血管，转开视线并起食指和中指，在旁人视线看不见的地方点了一下曲应徽耳下的位置。

　　看着冷实则也冰的云天青的手指触碰到曲应徽脖子上肌肤的同时，她忍不住轻抖了一下。

　　云天青怕不是冷血动物吧，手指这么冰。

　　她的心思有片刻的飘忽。

　　上半身还没往回靠，她的手撑着桌子，从云天青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并着的手指还没完全收回，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用指盖一面轻轻敲了一下曲应徽的脑门。

　　“好了。”他叹息着又开口，“吃了这么多，可有不舒服。”

　　云天青的人是冷的，话却是暖的。
　　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曲应徽的胸腔处游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坐回位置上，闷声点了点脑袋。

　　“哪里不舒服？”云天青关心地问。

　　曲应徽无意识地啊了一声，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在他问话后点头了，又摇头解释：“师尊，我没有不舒服。”

　　“就是有点饱。”这一句话，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吃饱了就好，下次切记浅尝辄止。”

　　这回，曲应徽没反驳，也没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出了绮梦阁，曲应徽慢慢悠悠地跟在云天青身后，。走路时弯着腹部，举止跟步履蹒跚的阿婆一般。

　　走在前头的云天青回头去看她：“还是不舒服吗。”

　　他自降世，从未有过吃撑的经验，更不知道吃撑的人只有躬着身子走路才能舒坦些。
　　他只以为曲应徽是逞能，难受也不说出口。

　　“师尊，我真就是吃撑了，走走消消食就好了。”

　　云天青仔细瞧了曲应徽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才微微颔首。

　　“那就在这街上走走吧。”他放缓了脚步，让曲应徽能跟上。

　　绮梦阁所在之处就在澧城长街上，长街从正城门直通皇宫，这条街便是澧城最繁华的街道。

　　当今的浮尘世年号为霖，仙帝企盼甘霖，为自己的嫡子起名富霖。
　　富霖出生便是太子，继承皇位顺其自然，他以孝道闻名天下，因而年号也取了他父皇为他赐名的霖字。

　　霖朝国库富裕，注重商道，开放夜市，便是在夜晚，街市依旧繁华。

　　曲应徽和云天青走在长街上，两边的小贩吆喝。
　　刚进城就先去了绮梦阁用膳的曲应徽还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些商贩贩卖的小玩意，这会儿也被热闹的环境感染，走到一边画糖人的小摊边看着摊主用糖画画。

　　一个鲤鱼样式的糖画被递到她身旁的一个扎着垂髻，年龄大抵七八岁的小女娃手上。
　　小女娃牵着大人的手笑盈盈地远去，曲应徽望着她们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姑娘，要不要也来个糖画啊。”坐在摊位后边儿的摊主乐呵地问她。

　　还不等她回应，云天青反问她：“现在不撑了？”

　　曲应徽侧目去看云天青，摊主不明事实，只当他是姑娘被驳了买糖画的想法，出口“主持公道”。

　　“哎，郎君，女郎想吃糖画，你何必拦着。”

　　云天青也不答应，就等着曲应徽自己拿主意。

　　这摊主也是热心肠，还将二人当成了定了亲的一对儿。

　　“郎君，对女郎如此管束，也不怕将未婚妻给吓跑哩。”

　　这话一出口，曲应徽立刻摆手辩驳：“不，我与他不是这样的关系。”

　　“他是我的师父。”

　　摊主打量了二人一眼，郎君这般年轻，竟就成了女郎的师父。

　　他将信将疑，心底却将他们当成了不被家里人同意的私下往来的一对鸳鸯。

　　他一边抬眉一边点头，眼神朝下，敷衍道：“如此。”

　　他的语气听起来就是不相信曲应徽的说辞。

　　曲应徽也知道越解释越欲盖弥彰，只对着云天青说：“师父，我们走吧。”

　　云天青轻嗯了一声。
　　他身姿高大，又是夜色，虽有烛灯照明，也不比白日光亮。曲应徽看不见他面上神色，只希望他不要因此生气就好。

　　长街之所以称作长街，便是因为这条街道宽敞又长直。
　　他们出了绮梦阁便漫无目的地闲逛，待曲应徽问云天青是否该准备回程时，二人才意识到他们走的是与城门的反方向。
　　若此时回头，走到城门也已经是城门下钥的时候，出不去了。

　　来浮尘世是不能随意显露法术的。刚刚云天青替她施法解了打嗝，还是避人耳目做的。
　　也因为那是个小的术法，便是被发现了也可以解释是按了解嗝的穴位。
　　可要出城，就只能腾空翻墙。就城墙的高度，已不是用轻功可以轻易解释得通的程度了。

　　“师尊，这……”曲应徽抿着唇瞄他。

　　“就留宿一晚吧，明日再回。”

　　别无他法，唯有如此了。

　　曲应徽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