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到异世Fight for bride》迪莫仙琥

195、第五十九章 告别

　　沼泽镇的清晨与傍晚没什么区别，只是窗边传来了钟声。我从被窝里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洗漱，接着被阿莱带到楼下吃早餐。
　　旅馆的早餐是硬得可以当棍子使得的黑麦面包加软乎乎的据说是沼泽特有的魔兽肉烤制而成的肉饼，不过吃完后我还是觉得可以，比起它们可疑的外表，内在倒十分精彩。
　　“比起零社那些后勤骑士做的饭菜好多了，许言你只住了几天所以还没有体会到那种吃了还不如不吃的就像是喊人赶紧起来继续打架的食物的可怕。”
　　莎西罗顺便吐槽着自己经历过的在骑士队里待着的事情，菜仔似乎也吃到过那样的食物，有着同样的评价，意外地附和了她几句。阿莱举止优雅却又迅猛地吃完食物后，便抽出空来跟我小小地提了几年前去北地时候的经历：那是风与雪的世界，几乎是每顿饭都有必备的烈酒加上刚从地窖里挖出来的又冷又硬的黑面包，这种搭配是北地的经典特色，不好吃但足够填报肚子。随即，我们又聊了一会，话题逐渐偏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难得朋友碰见后的清闲，我们聊了很多的事情。
　　菜仔说，既然我的事情解决了他也打算立刻返回海森。如今的菜仔在离开静子小姐以后，虽然失去了眼睛，但天赋弥补了他的缺陷，暂时作为一个正式的骑士生活，各方面都是很占优势的。据说海森那儿传来消息，已经完全被零社占领，目前需要骑士来整顿和维持秩序，他回去也刚刚好。顺带一提，零社的骑士领的工资并不是完全的死工资——在不少城市里上岗的骑士基本上都是基础的工资加上节假日的福利——也不知道领导人从哪里学来的知识——不过自从有了过去世界的知识，倒是让我很快想到了社会上那些企业家的行为，大概是底薪加提成？总之，菜仔说自己为了喝更多的酒，打算多攒点钱。
　　“……我想起来，菜仔你现在似乎很爱喝酒了。”
　　“嗯，没办法，许言，其实我以前觉得这并不是好东西，自己也并不需要，甚至还觉得那些沉迷于酒精的中年人们非常碍眼，但自从离开静子小姐以后，我很快就找到了这个能够暂时让我摆脱对她思念的理由，真可笑啊，许言，我的朋友，这几个月来，我都已经习惯了。”
　　他被遮住的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异常地苦涩，令人揪心。
　　我沉默地垂下了眼，回避地看向阿莱，他摇了摇头，说：“巫使从未变过。”
　　“是的，他们不需要改变。”
　　菜仔咧开嘴，然后将杯子的白水一口灌了下去，就像是在大口大口地喝酒一样。
　　“啧，醉醺醺的。”
　　莎西罗嘀咕着。

　　就在这时，旅馆的门忽然开了。从门口露出的微光中远远走过来一个熟悉的影子。
　　全身裹着一件黑色长袍，腰间隐隐露出系着的两把长短不一的利剑，然而最令人瞩目的却是那宛如少女般娇嫩的脸庞上如同修罗般冷酷的眼眸。
　　除了尹师傅还能是谁呢？
　　我看见她，便站起身来。
　　“尹师傅！”
　　“光辉大骑士！”莎西罗还是那么激动，喊了出来。
　　阿莱则浅浅地喝了一口白水，似乎早有所料。

　　“许徒弟，早上好。还有另外三位，就不打招呼了。”
　　“嗯嗯！光辉大骑士。”
　　莎西罗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尹师傅的样子——她似乎表情比起上次显得有些急切，看起来是要找我有事情的样子，我疑惑地看向她，接着她就坐在了我的对面，顺手取了桌子上空着的杯子倒了一杯白水。
　　“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了吗？”她问我。
　　“嗯，尹师傅，你昨天走得太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无奈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刘海，似乎内心在自我烦恼，接着便猛地抬头，那锐利的眼神光一下子就射了过来。
　　“告别，夕盛大人要我在你的事情结束后便带你前去占星塔。”
　　“占星塔？！夕盛大人？！”
　　这样说起来，尹师傅之前忽然出现在海之城的事情的确很奇怪，但如果是那位夕盛大人的吩咐就不足为奇了。我当时也想过尹师傅在海之城是要办什么事情吗？结果最后居然是来接我到占星塔的吗？我只在其他人的字里行间中了解到占星塔的存在。
　　那位独立于任何贵族的势力，却又游走在贵族之间的存在，如此神秘，完全不亚于巫使。
　　而现在，尹师傅要带我去占星塔。
　　为什么呢？占星塔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梦里的那个身影与占星塔有关吗？或者说，这一切与我那怪异的过去有关吗？在那里，我可以知晓一切的真相吗？的确，假如是占星塔的话，那么我就能凑齐最后的拼图。
　　——拼凑出整个世界的真相。

　　“夕盛大人终于决定与言见面了吗？”
　　阿莱将手搭在臂间，面无表情。他似乎清楚这位夕盛大人所代表的意义，似乎也接触过一二。
　　尹师傅头一次没怎么在意其他人对夕盛大人的不尊敬，回答：“不必多问，我会在路上告诉你这件事的由来，至于其他，夕盛大人从未欺骗过‘吸血鬼’。吸血鬼家主，那不过是你被他人误会所认为的真相。真不知道许徒弟这个弱鸡有什么值得夕盛大人亲自见一面，但这既然是夕盛大人的决定，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走，许徒弟，最后再给你一点时间给你，跟你的朋友告别吧，占星塔那里有动静传来，不知为何，我感觉时间……最后再给你一点时间。”
　　尹师傅站了起来，话语不容拒绝。在场的人也的确无法反抗据传说当世第一骑士的光辉大骑士的力量。
　　对此，我赶紧跟尹师傅说等会在沼泽镇的大门那里集合，才好好把尹师傅劝走。
　　落座后，耳畔便传来莎西罗感慨“光辉大骑士还是那么有魄力”的滤镜十足的声音，另一边菜仔向我说“自己去酒馆喝点，差不多该回去了，就这样再见了”的话，而阿莱似乎更加沉默。
　　“阿莱。”
　　“言，没关系，你该去见她一面的。”
　　阿莱转过头来，唇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吃完早餐，我跟阿莱说出去走走。
　　他表情淡淡地看着我，缓缓点头，并且说火神已经到了，他也要去处理这些日子里堆积的家族事务。我悻悻地走出了旅馆，顺着人流，我看到了在街边逗着一只小猫的沼泽魔女，刚要迅速从另一边走开，下一秒便被她抓住了肩膀。
　　“小魔法师，怎么，一见面就要像个老鼠一样溜走吗？”
　　她笑嘻嘻的，但我看见她那诡异的笑脸就感觉自己浑身变得僵硬了不少。
　　我只好站住了回答她：“沼泽魔女阁下，你好。”
　　有多干巴巴就有多干巴巴。但她丝毫不在意，头顶硕大的帽子剧烈地摇晃着，大概是笑得合不拢嘴。
　　“真有意思，我感觉比起你的MASTER来讲，也许你才是我更中意的研究对象，只是，麻烦呢。”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特别渗人，我也觉得自己后脑勺都在直冒汗。不过她似乎觉得这样的情况不太利于她，说完这句话后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我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就逛到了沼泽镇的酒馆。
　　似乎全世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酒馆了，沼泽镇也不例外。明明是个十分安静的小镇，酒馆却依旧热闹得人声鼎沸，只是我看到菜仔依旧是一个人在那里喝着闷酒，跟这热闹景象完全是格格不入。
　　他在想什么呢？还是静子小姐吗？
　　远远地，他似乎看到了我的所在，朝我的方向举起了酒杯，然后将一根手指放在了唇边，摇了摇头。
　　独自一个人，也许是菜仔自己想要的。
　　我想明白这点，便继续往前走了。
　　快走到小镇门口的时候，忽然间一个人便把我拽起来，拉到了旁边的巷子里。我护住自己的脑袋，站直后才看见抓我的是莎西罗。
　　她抱拳看着我，说：“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不是，哎，快到那边了吗？我都没注意到。”
　　不自觉苦笑了。真的觉得自己很奇怪，其实尹师傅说的告别明明不是件困难的事情，菜仔莎西罗似乎也不介意，但是想跟阿莱开口说的时候，忽然间就难以启齿了。
　　又要跟他分开了。
　　这样的情绪突然涌上了心头。
　　明明才刚刚找到阿莱，却又很快要暂时分开了，突然有那么点不情愿，开始埋怨起为什么尹师傅不早点带我去占星塔。
　　“喂喂喂！笨蛋许言不会是在吐槽光辉大骑士吧？作为我的偶像，我可不太情愿你这样想哦。”
　　“……只是有点迷茫，莎西罗。”
　　大概是因为我跟莎西罗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好朋友，这一点烦恼也很快地就说了出来。
　　然后，莎西罗便以一种“你居然在烦恼这样的事情真的是笨蛋”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凉凉地说了这样一句。
　　“本来以为喜欢的人有了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有点伤心，不过看来喜欢你的家伙还真是不幸呢。这次应该叫你木头许言了才是！”
　　“嗯，莎西罗你在说什么？”
　　我困惑地看着她，她翻了个白眼。
　　“赶快跟你的MASTER告别吧！笨蛋许言，随便说点什么就好，既然是比我还喜欢你的人，你说什么他都会接受呢，笨蛋！”
　　我被莎西罗推回了旅馆的门口。

　　走到这里后，莎西罗以自己想买点特产为理由跑掉了。我独自一人看着面前的旅馆大门，深呼吸一口，然后走了进去。
　　阿莱不在大厅，我来到了暂住的房间门口，敲门。
　　冷淡的声音响起：“请进。”
　　推开门后，里面不止是阿莱一个人。
　　“……火神？”
　　“言？火叔，你先离开吧。”
　　“明白了，家主。”
　　他很快就让无关的人退场了，反倒是我，一直以来都挺优柔寡断的。
　　之前也是，明明想好好地告诉阿莱自己的心情，却被一路上发现的事情所牵动心神，最后便成为了一场解析内心的告白。这与我所想的相去甚远，然而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自己想得太多。
　　莎西罗说的也没错，其实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告别。
　　又不是永远的离开，所以不需要太复杂。
　　于是，我走进来，关上门后，坐在阿莱的身边对他说：“阿莱，等会我要跟尹师傅去占星塔了。”
　　“要保护好自己，言。”
　　他的眼神仍是那么深邃而悠远，似乎不止是这些，但也已经足够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底有一道微弱的声音。
　　只是转瞬，他便轻轻地将一个告别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在这之后，我等你的答案，言。”
　　最后，他仿佛已经洞察了我的心思。

　　清晨的钟声似乎刚刚才响起，我走到了镇门口，与早早等在那里的尹师傅打招呼。
　　她不耐烦地说了我几句真晚，然后便叫我赶紧跟着她走。
　　沼泽的迷雾散去，日不落之地的阳光洒满了森林。路上偶然间飘来不知归处的吟游诗人的歌唱，缓缓听去，似乎唱的是过去。
　　“春花已度过秋日的缠绵
　　在昏暗的角落里
　　有谁仍在思念
　　思念那迷茫时光中
　　属于你的影子
　　曾经爱过的少年啊
　　是否还在最初的地方

　　我亲爱的你呀
　　曾是我生命的全部
　　曾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一瞬的时光
　　怎能将你忘怀
　　在这生命的长河里
　　你既是我的爱
　　也是我的恨
　　更是心之所在”

　　“嗯，那酸不溜秋的吟游诗人在唱什么？许徒弟，别发呆了，赶快走！”
　　尹师傅的声音唤醒了沉醉在歌声里的我。
　　我回过神来，却仍然能听见那如海洋精灵般高声的吟唱。

　　I LOVE YOU!
　　I HATE YOU!
　　MAYBE IT’S JUST MY HEART!

　　爱与恨吗？似乎能跟很多人都契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