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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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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与喻喜甜重遇的日子里,束旌声尚且可以用工作麻痹自己,用空虚的想象填补她在他生活里的空缺,可是一旦遇见了,他对她的好奇心便如收不住的洪水一样愈演愈烈。
再次拒绝了燕子,束旌声在凌晨2点被代驾司机送回了家。夜里下暴雨,家里窗户没关紧,阳台进了一地的水。他光着脚过去收衣服,一不小心滑倒在地,脑袋里浮现出的却是她腿上的青紫。喻喜甜在活动的时候容易摔倒,这是在高中时代就有体现的,为此他一度非常担心,现在也是,就像个习惯性动作。
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是她喜欢的行业吗?收入应该很高吧。好好吃饭了吗?为什么那么瘦,不会为了漂亮而节食吧?有男朋友了吗?如果有,她男朋友会允许她穿那么少出门吗?她好像生活很幸福的样子,即使没有男朋友,想必也会有很多朋友吧,一定家庭、事业都顺利……想到这里,束旌声就更加沮丧,如果他也能成为她生活中的一份子……
实在忍不住了,他爬起来寻找手机,复制了她的号码去搜索了微信,跳出来的抬头是一家公司,银河世纪文化传媒,眼熟得很,他好像在某个地方听说过。
点进朋友圈,是一道横线,从封面和头像也看不出什么,因为是单一的纯色。犹豫了一会儿,借着酒劲,束旌声向她发出了好友验证。等待的过程着实悸动又激动,就跟当年与甜甜姐恋爱时等待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太急了!
心一横冲进浴室,原本想第二天等回复,没想到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小束?”
这一声“小束”让束旌声十足喜出望外,差点手抖发出个轻浮的表情。他躺倒在床上捂着手机狂笑不止,天呐!他居然拥有了甜甜姐的微信,简直信手拈来!
于是他佯装高冷地回答:“是,怎么还不睡?”
那时候喻喜甜才刚刚跟公司的姐妹开完会,还在公司没有回家。她也并不怎么想回家,路远是一方面,身体疲惫是另一方面。生活在大城市的女人几乎是这样,白天花着精致的妆容穿梭在职场和商场,晚上卸完妆,背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熬着虚无的夜,也许还不如常人来的轻松快乐。
喻喜甜太累了,累得都不想卸妆,踢了高跟鞋躺在沙发举着手机,一条条地翻束旌声的朋友圈,他的生活看起来是很纯粹的,除了学习就是工作,外加一些让她看不下去的心灵鸡汤。
她说:“我十点才上班,凌晨睡觉是常态。”
“在哪儿上班?银河世纪文化传媒?”
“这是我开的公司。”
束旌声发了个微信自带的微笑表情,喻喜甜为此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要发如此具有威胁性的表情?不懂这表情的内涵?
“为什么笑?”
小伙子非常好耿直:“为你的成功感到高兴。”
“嗯,我也为你感到高兴。”她已经翻到他开公司那天剪彩的照片了,毛头小子的样子,距离现在也不过只有一年之久。
她又问了句:“你怎么还没睡?”
束旌声酒意未消,害怕失去这次机会就再也没下次,即使是刚刚重遇还处于尴尬的状态,他依旧要诚实地说:“因为在想你。”
他期待喻喜甜的反应,也怕她就此不在回复了,捂住手机等了好久,几分钟后抬起来一看,对方消息传来:
“小孩,你还没有女朋友吗?”
……
事实证明,束旌声与喻喜甜重逢的时机并不对,束旌声处于人生的高潮,而喻喜甜却是在低潮,并且现阶段,她有一位制作界大佬男朋友。这件事,是束旌声在搜索了银河世纪之后才发现的。
银河世纪是整个北方文娱圈子里最有名的模特经纪公司之一,至今已满4周年,创始人是喻喜甜和两位男性模特朋友。她本是摄影起家,大学期间一手创办社团,参与过诸多现代摄影展,虽然没在国际竞赛中荣获大奖,但是在当年的大学生圈子里也算声名鹊起。模特朋友也是在摄影合作中认识的。
喻喜甜天资优秀,二十出头的年纪,没少被模特公司老板递名片,起初她对秀圈只是稍有兴趣,大学期间曾以一年期签约某小型模特企划公司。由于经营不善,老板在后期卷钱跑路,导致她损失了7个月将近20万的薪资,和她同样悲惨的还有一个叫冯况的小有名气的男模,他是公司的台柱子,老板一跑,他的损失高达近百万。这个冯况对赚钱有着超乎常人的执念,竟在后期打官司的同时,想拉着喻喜甜另行投资。
投资是免不了的。模特行业归属半个娱乐圈,其中油水哪是传统行业能比的,看到了前景,喻喜甜便抓住机会下了猛手。可惜冯况见风使舵,在银河世纪第一次面对危机时便撤资走人,留下跟喻喜甜同甘苦共患难的却是她之前不待见的一个——那人姓谢名邑岚,没什么脑子,光长了一副好皮相,以及空有一身对于古风的疯狂。起初他俩只是约拍之缘,后来创办公司时喻喜甜缺乏资金,随口问了他一声,没想到这有钱的冤大头竟一口答应。
现下好了,银河世纪女台柱子温莉莎被接连爆出丑闻,半年内的走秀、广告以及电影蜂拥解约,光是违约金,这个月就赔了七八千万不止。公司的形象受损,其他新人的通告数量也迅速成倍减少,收益降到冰点。然而除开模特们,公司几十名造型师、摄影师、内勤助理等等,不想也知道,基本上怀着质疑和惴惴不安的心情嗷嗷待哺等着下个月一号的到来。
喻喜甜和谢邑岚老底尚未被掏空,尚且还能撑一段时间。另外托她男友的福,公司最近可能会进一些单子,毕竟公关做了,水军也买了,不能说一点起色都没有。
她男友马家恒已年近四十,曾经有过两任妻子,都是名气不小的圈里人,出身不错,学历也高,就说这第一任吧,人大毕业,是他在美国读编导硕士时的同学。相比之下喻喜甜并不出色,唯一比得过的也许就是年纪,但像马家恒这样独受尊崇的大佬,真要想找妹妹,什么样的找不到?
他说他欣赏她身上独具一格的魄力。
所谓魄力,在喻喜甜自己看来,大概就是独自一人背井离乡高风险创业,凭着与生俱来的圆滑手段在北京这座鱼龙混杂的硕大经济圈子扎下根基罢了,还能有什么其他魄力。
认识马家恒是在温莉莎的电影拍摄现场,那场电影的主导并不是他,女主人公也不是莉莎。所以他才会说是缘分让他们走到了一起,虽说恋爱半年多来马家恒多半游走于全国各地各大城市,但两个人之间感情不错,也不忌讳是否曝光,在媒体眼中两人还算登对,因此喻喜甜私下并不受某些变态记者的刁难。
对此束旌声非常懊恼自己的无知,明明只要打开双眼关注一下娱乐圈就能轻易了解她的近况,这几年却是对她一概不知。
经济状况是差了些,但感情状况还不错。隔天马先生便从加拿大参加完电影节回来了,到了北京直奔喻喜甜的公寓,北方九月的炎热天气,两人紧紧贴着久久抱在了一起。
自打高中毕业来到北京,与老家那帮子勾心斗角的“家人”疏远后,所谓的竞争也就不再那么重要。大学的时候认真读了书,毕业之后辛苦地忙于工作,期间并没有谈过很多次恋爱,大学期间,喻喜甜有过一个短暂的男朋友,但对方对金钱的目的性太强,没多久就不欢而散,马家恒算是她成年以来谈得最认真的一个。
虽然他年纪大了,那方面不太行。
所以拥抱仅仅只是拥抱而已。
何况喻喜甜自认为自己是个性|冷淡,对这方面也不是很在意。
他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还没吃晚饭,肚子饿得咕咕叫。喻喜甜知道他不喜欢飞机餐,早就给他准备的简单的晚饭。这几年生活所迫,她解锁了许多不敢想象的技能,普通家务不在话下。
马家恒占用她洗手间二十分钟后出来,裹挟着一股年轻清爽气,原因是胡子刮了,针织衫换成了白T恤。他个子高大,五官长得精神,正派,身上有股书香门第特有的淡雅味道,这样的人通常礼仪观念深重,但他能容忍喻喜甜在他吃饭的时候,单腿蹬在屁股底下低着脖子打游戏。
“不准备跟我说话了?我以为半个月不见,你会有很多话跟我说。”他的口气像个长者,问晚辈抽查作业完成情况的那种。
喻喜甜头也不抬,“唔”一声,解释说:“在跟霍烨打排位。”
“又是他,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跟他打打游戏消磨时间吗?”
“偶尔还打打视频。”她歪头嘻嘻一笑,因为是爱他的,所以在他面前的时候总像个孩子。
“他什么时候来北京?我得防着他一点,不能让他趁我不在的时候钻了空子。”马家恒故意装出严肃的表情,“你不会还喜欢他的吧?”
“怎么可能!”喻喜甜实在后悔告诉他这个秘密,本来是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她的初恋是霍烨这件事。
喻喜甜也不知道那是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总之从初中开始,只要跟霍烨在一起,她就会很放松愉悦地做一切事,即使她脸上挂着的是并无光泽的表情。上高中之前,她亲手破坏了她和霍烨之间的友谊,告白被拒绝后,两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不如从前了,但却更剪不断了,说到底她还留在他掌控的圈子里。
霍烨大学是在南方念的,常跑北京是因为父亲的生意做到了北京。他父亲做光电产业,从河北把手伸到了北京,拼了许多年才攥住北京的一角,大儿子不争气,甘于留在学校开超市,还好霍烨争气,能做他老爸的左膀右臂。
下个月,他就要回到北京常驻。
马家恒笑一声,摇摇头作罢,转口说:“今天的鱼香肉丝有点甜了。”
“是你口味淡!”
喻喜甜收了手机,两手支在桌面托着腮帮子:“有个赚钱的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马家恒饶有兴致地放下筷子,咽了口温水问:“哦?是什么赚钱的生意?竟能让我们视财如命的喻小姐舍得转手让他人去做?”
“跟你说正经呢!”
“我也没不正经啊。”他见她生气,只好哄,“说吧说吧,让我看看能不能让我亏得底儿掉。”
“结婚吧。”她眨眨眼睛,“我爸会给我两个亿。”
“我差这两个亿?”马家恒露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笑容,安静许久,低头轻叹一声随后说:“可能我真差这两个亿。”
她知道他是一个城府颇深的老江湖,他的城府就掩藏在微笑时眼角的鱼尾纹里。
这不是她第一次提出结婚,刚在一起的时候,喻喜甜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她喜欢他,他的人,他的钱,以及他喜欢她时所展现的一切霸道和仁慈,她知道自己要嫁的就是这种人。
但被求婚的人,却始终没有摆出过明确的态度。他的话半分真心半分应付,常常要她去试探、去猜测。
“晚上住在这里吧?我去给你拿条新的毯子。”喻喜甜起身,大女子此时变成了小女人。
马家恒毫不吝啬夸奖:“你总是这么体贴。”
晚上十点左右是喻喜甜家族群里最热闹的时候,虽然这并不是她理想中的家族,但时常拿出来跟马家恒分享。
他喜欢半卧着单手把喻喜甜搂在怀里,另一只手举着她的手机,两人一起看消息记录看很久。
“你弟弟上个礼拜来的北京,怎么没跟我说,我可以给他安排个住处。”
“我爸在城西给他买了房子。”
“不是分数不够念的专科吗?也买房子?”
“嗯,因为是唯一的儿子。”
“你妹妹怎么要订婚了?意思十一要回去参加订婚宴?”
“不想回去。”
“为什么,怎么说也是亲妹妹。”
“应该是我先结婚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先后顺序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的待遇么。”马家恒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大概猜到是什么利益牵扯能影响喻喜甜使她生气,她在意的十有八九都是钱,他试探性地:“这是你急着结婚的理由吗?”
喻喜甜位愣,扬起脖子看他,怔怔道:“这也会成为你不跟我结婚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