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7.太上不忘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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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回了太阳星，帝俊换了一套衣服，转头就回枢庭开车去找找。
他熟门熟路地开进小区。
这片小区是枢庭部分员工的住处，直白一点，这是全国最大、最贵、整体实力最强的非人类住所。
独占一栋，自由装修，相隔五十米，自带小花园。
实力最低的是十几年前刚出生的幼崽，成年最低实力大罗金仙，实力高的……每一位圣人都在这里有自己的一栋楼，只是不常住。
帝俊一路开车开到小区最中心。
一片湖水澄澈，湖中心生了一棵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垂下的树叶悠悠浮在湖面，似乎没有规律地飘动。而湖边，共有十座别墅。
其中八座各有风格，却都属于那种一看就明白这是中式风格的建筑。只有剩下的两座，一座现今是极尽华美圣洁，白色和金色爬满别墅纹路，羽翼似的浮雕扬起，仿佛有圣歌奏响；另一座如今是日月同辉，白日与黑夜代表的颜色、纹路完美地交融。
那两别墅里，现在一座住着梅塔特隆，一座住着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
当初建造时，留了这两座别墅用来待客，因此炼器的元始直接把这两座别墅的位置放了两个灵器。又因为他们与希伯来和希腊交往最为密切，就把一座设定为天使和恶魔的两种模式，可以手动调换；另一座则格局不变，但是许多细节——比如装扮的纹饰——另外设置了一个灵力分辨功能，总处理器就放在门口，一推门自动识别来住的神明的【权柄】，然后细节处全部转变成相应的元素。
帝俊停在了剩下八座别墅里，倒数第二朴素——起码外表看来如此的——的别墅前。
莲纹缠绕，整体是天水之青，浅淡又疏离。
有礼地按门铃，门自动打开，露出别墅一楼的半地狼藉。
白色道袍外披黑色鹤氅，白发松松一拘，正一手撑腮一手拿笔，白粉的莲花镇纸压着，正挡住那一只握笔的手。桌上左手边用另一块莲花镇纸压着一摞食指粗那样高得画纸，而长桌至门口中大半地方散乱着白纸。
他在一张长桌上勾线，白发部分散至身前，甚至几缕杂乱地扑在颊边，瞳孔有些溃散，嘴唇也微干皱，看上去萎靡不振，很容易被怀疑下一刻就能因为赶稿过度晕过去。
帝俊敲了大门几下，等那双眼眸懒懒看过来才出声问候：“圣人安好。”
老子揉了揉眼，下一瞬幻术褪去，圣人端正坐在那，眼神清明。他伸手把桌上纸张叠好，捏着纸堆在桌上敲敲对齐，拿过镇纸压着，边回道：“帝俊道友。”
“坐吧。要喝点什么吗？”
老子几年前被幺弟连哄带骗，一时心软，被早已不复幼时黏着的弟弟一撒娇，登时昏了头，迷糊间就应下自家三弟的恳求，还应了隔天就开微博、注册账号、签合同一条龙服务，去成为《洪荒》的专属画师。
刚应下他就回过味了，可惜当时幺弟不仅自己在，还连带了二弟在一边坐着沏茶。元始姿态优雅，茶香袅袅间老子也就散了火气——本圣亲自再三审明，绝对不是觉得在二弟面前暴打幺弟影响兄长高大形象——无奈地把自己推进坑里，还给自己填了几铲土。老子想，就当是哄弟弟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然后他看着那一本印成实体书有十几本的书，再想一想工作量，差点当场把弟弟镇压在塔下。
闲云野鹤惯了，老子走太上忘情也太久了，于是他习惯了无所事事地垂钓、下棋、炼丹等等一系列费时长的事，消磨时光，磨练心性。他生来性情淡泊，几乎后来所有生灵都说他清净无为，少笑少悲，见他真正发自内心地有情绪波动，比凡人登天还难，是真真正正的，圣人里最无牵挂的一位。
话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他对自家两个弟弟都不上心，自由放养，就连拉架，也是先权衡过再拉偏架。
其实不是。
——老子也很疑惑，难道他真的表现得对两个弟弟很不上心吗？
而且真要说偏心，“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是一条很适用的理由，真实相处起来，自然会偏向更会撒娇、最甜、爱笑的孩子。对于外人的揣测，老子听完后漫不经心地想过，惭愧，其实在无伤大雅的问题上，他更偏宠通天。
但他还是喜欢一碗水端平的态度，且不吝于捧出真心。
他是兄长啊。
又有那样两个弟弟，他淡泊是真，可也促狭，喜欢哄着两个弟弟去玩闹，然后仗着自己年长，把两个弟弟记得的、或许想要忘记的过去，记得清楚。
他看得通透，却走不出去。
太上忘情……为什么要忘情？
传闻太多，传到最后也成了真的，于是老子自己也去修了太上忘情，漠然地观察着自己心里翻涌的情绪一点点淡去，最后再大的心绪起伏也不过是大海上一个浪花，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稀奇，小得不可计量。
他们兄弟三个还真是稀奇、有趣，且互补。
他自己这个长兄修着修着就没有一点锋芒了，看上去无害；二弟冷着一张脸，又收起那些朝外的锋利，安安静静地做着一尊神像；幺弟则锋芒毕露，一点也不掩饰，是最纯粹、也活得最顺心的一个。
其实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真实的自己，还是顺着他人想法、祝祷，最后潜移默化成了这个样子。
尽管世事不太称心，最后这两个也粘糊到一起，老子反倒有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通天对他，从来都是“长兄”“大哥”中选一个叫，“长兄”场合正式、不高兴、惹事了、有事相求，“大哥”私底下谈话、情绪稳定、撒娇谈心，总之就是这两个称呼徘徊。而通天对元始的称呼……那已经不是多能形容了。
元始、浮黎、二哥、哥、哥哥；兄长、二兄、仲兄、玉清圣人、府梨、阿梨……或者后面的我家道尊、我家道侣、我家那位，秀得老子一度绕着他们走，就怕自己糖分超标腻到牙痛。
老子第一次见府梨时，哄小孩哄成习惯，下意识地送了糖豆，然后被失忆的府梨有礼致谢。后来元始恢复记忆时差点拒绝见他。
兄弟之间的黑历史尤为社死。
报复心上来，他当场就凭记忆画了一张图，是《洪荒》里的剧情，也是通天完结后在采访中透露最想删掉的一段剧情。
半身浴血、发丝凌乱，红衣少年收回的手上还抓着碎裂的血肉，面上冷漠、溅着鲜红。
效果很不错。老子看到元始当场冷脸，通天大惊失色。
那是《洪荒》里通天第一次出场，还是大罗金仙，正徒手斩杀龙。
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一件事。
因为那是通天第一次生死之战，他回来后养了一段时间伤。比起后来的伤势也算轻的，可到底是第一次。
所以哪怕只是一幅画，也能勾动心绪，回想起第一次的慌乱。
老子装作没看见两个不省心的，径直问：“漫画是这样画的吗？”
通天回赠了他一书柜的漫画书。
而勤勤恳恳画了好几年的老子，越来越拥有人气。
就比如，近一年来都直接在自己的住处放了一层幻境，把自己营造成赶稿赶到将将猝死的样子，来暗戳戳地抨击通天给他找的那么大工作量的工作。
帝俊对此只能：“……”
就是互相在演戏喽。
通天为了老子能有人气一些让他去画《洪荒》，又送他那么多漫画，让他心境动摇，不再消磨时光、无欲无求；老子纵容事情发生，然后以幻境回答通天，表明自己还不是彻底的断情绝欲、万事不上心。
不过是兄弟间的玩闹。
“温水就好。”帝俊答。
老子翻出两个玻璃杯，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又拿了一杯七成满的温水沾了沾唇。
“最近不打算算命。”老子一本正经道，“我打算响应国家号召，拒绝封建迷信。”
帝俊：“枢庭每年可是为了国家经济贡献了很大力量。”
寒暄几句，彼此都明白言下之意，老子劝道：“你也不必忧心。”
怎么说，帝俊现在是他的上司——他的工资最高决策者是帝俊。
“现在情况下，天道也不会拦着太一道友晋升。”老子淡道，“太一道友经此一劫，心性更上一层，足矣。”
“我担心他执拗。”帝俊手指摩挲杯子。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27.太上不忘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