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5.叶秋的状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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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叶秋的状况
叶秋的身份证和手机都带在身上，从家门口出来之后就用手机翻了翻附近的酒店，他现在不能回家，也不想回一号院。
真是够了。
他满心期待要带韩文清回家和爸妈说两个人的事情，结果另一位半点也不上心，跟职业选手们吃个饭然后喝醉了？呵呵。
选了个就近的酒店，叶秋是走过去的，路过药店的时候买了医用酒精和棉签将自己的脸上的划伤处理了一下，但并没有包扎起来，其实也不很深，只不过这会还是通红的一条线，在左眼下的位置。
看来他运气还没坏到家，至少陶瓷碎片没有直接崩进他的眼睛里。
到了酒店的房间，叶秋脱了外套扔在床上，自己走进了洗手间，用冷水冲了冲脑袋，强迫自己再冷静一些。
因为沾水的关系，黑发顺滑垂落下来，额发上的水珠缓缓往下滑着，落到脸颊上，再与其他的水珠汇合到一起流进衣领。
叶秋也没擦干自己的头发，就这么站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这会已经是八点多钟了，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的楼房里一盏一盏的灯亮了起来，光影交错着让叶秋有些失神。
看了一眼振动的手机，上面是叶妈妈发来的信息，叶秋没回复，而是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人，叶秋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失落，不由得笑了起来。
韩文清，你真行。
从小到大，叶秋都是个十分优秀的人，他成绩好、家世好，又懂事听话，所有的事情似乎在他手里就没有做不好的；自从叶修离家出走后，叶秋就变得更加极端了，并不是做事极端，而是对自己的要求更加极端。
十八岁出国，二十一岁本科毕业，二十三岁硕士毕业，如今要去就读博士，在此期间还创下自己的产业，他温和有礼、进退有据、孝顺父母，是所有人眼中最完美的那一个。
很好，这么多年过去，终于也轮到他情绪崩溃了。
叶秋这么想着，歪着头看着玻璃窗倒映的模糊人影，熟悉的脸庞上笑意盎然，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比哭泣还要难看，大概是叶秋这辈子见过最难看的表情。
叶秋长这么大，都没有和父亲吵过一次架，这是到目前为止的唯一一次。
他一贯懂事得令人心痛，在父母面前都是柔和孝顺的，他知道这是生养自己的人，也知道父亲其实嘴硬心软，他从来舍不得用尖锐的言语去伤害他们。
但是方才，也是真的没忍住。
叶秋将最柔软的一面都留给了他最亲近的人，他的家人与他的爱人。
……可不管是父亲还是韩文清，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多珍惜他一分。
“我真可笑。”叶秋喃喃自语着，从窗前离开，不再去看玻璃上被起伏不平的纹路分割得支离破碎的身影。
将身体陷在洁白的床单当中，叶秋被头顶的大灯晃得眼晕，伸手摸到床头的开关将房间中所有灯光关闭。
叶秋在床上睡了过去，然后在半夜时分被剧烈的疼痛叫醒。
胃部的翻江倒海让叶秋几乎站不稳，扶着墙走到洗手间，双手撑着洗手台，低着头却什么都没做。
没有开手机，没有叫服务，只是这么站着，然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镜中的青年唇无血色，撑着洗手台的双手指尖发白，额头隐隐冒着冷汗，但是那双棕色的眼眸依然平静，嘴角甚至还挂着标准的微笑弧度。
叶秋就这么站着看着自己，以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接受着胃部紧绞着痉挛抽搐的疼痛，唯有疼痛让他清醒。
“叶秋，你真是不得安生。”他这么说着，用指尖碰了碰冰凉的镜子。
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扭曲。
*
韩文清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
不知道张佳乐带了什么度数的白酒来，喻文州又在那杯雪碧里面兑了多少酒，韩文清醒转的时候眼前还有些晕。
但是他一看手机就彻底清醒了。
十五个未接来电，右上角显示的九点零三分。
手机上没有叶秋发来的消息，在那十五个电话打完之后叶秋也没有再找他，韩文清不用想也知道叶秋现在肯定很生气，不是一般的生气。
见家长被放鸽子这是什么级别的事情？
韩文清都能想象得到叶秋冷着脸的模样，再严重一些……从未有过的恐慌感紧紧裹着韩文清的心脏，让他呼吸急促。
首先，冷静下来，然后给叶秋打电话——韩文清给叶秋拨了过去，迎接他的是冷漠的电子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韩文清翻身从床上下来，随便抓了件外套就去敲隔壁的门。
这个点，张新杰还没睡，当然，就算睡了韩文清也要把他叫起来。
“队长？”张新杰看着韩文清，有些奇怪，他们队长的表情虽然一如既往，但眼神中满含着慌乱，“出什么事情了？”
“叶秋联系过你没有？”韩文清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新杰愣了一下，点了头：“联系过，五点的时候，问你有没有跟我们在一起，我说你喝醉了，他让我把你的房间号给他发过去，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怎么了队长？”
这回答……
韩文清的背脊僵了僵。
“队长，是叶秋有什么事情吗？”张新杰问了一句。
“……不，没什么，是我们俩的事。”韩文清说道，“你休息吧，我去找他。”
韩文清不打算追究任何人，不管是张新杰，还是喻文州或者黄少天，说到底这件事应该怪他才对，昨天说要去参加聚会的时候叶秋其实就是不乐意的，因为信任他才让步。
然而现在的状况是，他辜负了叶秋的信任。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他都应该负最多的责任。
叶秋会怎么做？一个人回家了吗？
韩文清回了一号院。
叶秋不在。
叶秋不在，而且家里的东西也没有动过，放在门厅的两个精致礼品袋还是昨天的模样，看样子叶秋根本就没有回过一号院。
韩文清站在门口，给严睿打了个电话。
“叶总？下午五点半从公司离开，没有再回来。”电话那边严睿的声音十分平静，“我没有接到叶总的联系，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严睿也不知道。
韩文清握着手机，将叶修的电话翻了出来。
“哟，老韩，你不跟我那白痴弟弟相亲相爱去，给我打什么电话啊？”叶修的声音即使是在电话里面，也丝毫掩饰不了那股嘲讽的味道。
“叶秋联系过你吗？”韩文清觉得自己的嗓子紧绷着。
“没啊，他没事联系我干什么？”叶修莫名其妙，“怎么着你联系不上他了？这不能吧，叶秋大忙人手机一般都通着，不通也有助理或者秘书啊。”
韩文清没说话，叶修说的这些，他都问过。
“不对啊老韩，你怎么找我问叶秋的下落？吵架了？”叶修反应过来这件事，叶秋可从来不是一个会无故消失的人。
韩文清把电话挂了。
叶修听着忙音，无语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好吧，他现在可以确定，真的吵架了，太神奇了。
韩文清看着一号院家里的摆设，分明一切都没有变化，可就是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叶秋没回来，叶秋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这个人认知让韩文清感到无力和惊慌。
叶秋从来都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带着随性和孩子气，但真的很少用这么激烈和决绝的方式。
与其说“很少”，不如说“从未”。
一无所获的韩文清回了酒店，他记得叶秋问张新杰要了他的房间号，大概代表着叶秋随后会过来找他，那他就回去等着，总要见了面才能说其他。
这种抓不住的空落感，他不想尝试。
回去之后韩文清又给严睿打了个电话，拜托对方一旦有了叶秋的消息请务必告诉他。
韩文清就算待在酒店里面也不可能睡得着觉，他在房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时不时地就要拿起手机给叶秋打电话，希望在某一个瞬间那边的关机提示音可以变成响铃提示音。
还给叶秋发了许多条信息，想到了什么就跟他说什么。
大概是对不起和我错了，以及，别不理我。
*
叶秋摔门离去之后，叶家也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叶妈妈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喘着粗气的丈夫，笑了笑，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指了指地上的陶瓷摆件的碎片：“你知不知道差一点这东西的碎片就要崩到小秋的眼睛里面了？”
叶爸爸僵了一下，显然想起来了叶秋脸颊划破的位置。
“我知道他刚刚说话不好听。”叶妈妈说着，任由自己的眼泪往下滴，“可是小秋一句都没有说错啊。我不是无止境地宠孩子，你明明知道，我们根本就算不上宠他。”
“去年小秋就跟我说过这件事。我当时也很生气和愤怒，觉得他违背了我们的意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事实上他没有。”
“他做到了所有我们希望他做到的事情，有了非凡的成就，掌握自己的人生，只是喜欢了一个我们可能不太接受的人而已。”
“你今年多少岁？他今年多少岁？他之后的日子是跟你过还是跟他的爱人过？他有稳定的事业，足够的保障，是靠自己拼下来的江山，而你已经不能限制和影响他了，你凭什么不同意？”
“我早就说过，我不想成为让孩子一生都在因为我而为难的母亲。”
叶妈妈紧盯着自己的丈夫，漂亮的眼眸中虽然泪光闪闪，但十分坚定：“我仔细想过，我也跟小秋说过，我或许不理解他，但是我不想看着我的儿子变成只会假笑的机器，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也要站在他那边。”
叶爸爸和叶妈妈僵持着，半晌后终是他先败下阵来，将目光转开了，声音还有些冷硬：“让他好好跟我说。”
叶妈妈不知道叶秋跟韩文清之间出了什么事，但是丈夫松口也是好事，拿了手机出来给叶秋发了几条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叶爸爸看着叶妈妈发信息，沉默片刻问了一句。
“两年前了，小秋自己不是说了吗。”叶妈妈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了看丈夫，又低头去看消息。
在自家夫人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威严的叶爸爸被堵得不轻，想摆摆架子但是这两个儿子都不在，夫人又不吃这套，只好作罢。
最后还是先到夫人身边打探一下小儿子的那个……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妈妈指了指被自己放在客厅书架上面的大漠孤烟的手办还有一摞荣耀职业联盟、霸图战队、韩文清个人的资料：“你不是都看过了吗，韩文清啊。”
叶爸爸懵了。
但是叶秋的消息一直没有回过来。
这不应该。
叶妈妈有点着急，给叶秋打了个电话，接到的却是关机提示，这让她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小秋因为工作的关系，从来不会关机的！
联系不上叶秋，叶妈妈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叶修，为什么不是韩文清，首先今天小秋的状态就很有问题，多半是跟韩文清闹了点矛盾，而且说好两个人过来吃饭的最后只有小秋一个人来了，他们这会多半也没待在一起。
看到这个久违的号码，叶修还恍惚了一下：“……妈。”
“小秋联系过你吗？”叶妈妈半点寒暄就没有，单刀直入地问了。
叶修的心情顿时有些微妙，十年不见，他妈妈上来就先问叶秋？不对，怎么今天人人都在问叶秋，叶秋出事了吗？
思及此，叶修也紧了紧神经：“没有联系，叶秋怎么了？”
“跟你爸爸吵了一架出去了，现在联系不上人。”叶妈妈说着，“他要是联系你的话你跟我说一声好吗？”
“好的……”叶修先应了一句，随后嘴角扯了扯，“叶秋那乖宝宝居然会跟爸吵架，世纪奇闻啊。”说到这里，叶修突然想起来之前韩文清的电话，“叶秋把韩文清的事情跟我爸坦白了？然后吵了一架？”
“嗯……”叶妈妈含糊着，“小修，你过得怎么样？”
叶修把电脑屏幕关了，看着黑漆漆的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庞：“妈你开个外放。”
叶妈妈不明所以，但大概知道开外放是叶修有话要跟叶爸爸说，就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然后打开了免提。
“听得见？爸？”叶修这么说着，声音依旧懒懒的。
那边的叶爸爸哼了一声，对着十年没联系的儿子，也就这个态度了。
“听得见啊，那我可就说了啊，我过得很好，特别自由特别舒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叶修这声音听着就有点欠抽，“请问叶秋过得怎么样？我说爸，你是不是看叶秋孝顺又乖巧就逮着他一个人往死里欺负啊？”
“说什么呢你！”叶爸爸顿时气就上来了，他这两个儿子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带刺，怎么着都是属刺猬的不成！
“叶秋大学专业学的什么啊？经济金融还是工商管理啊？他喜欢吗？他怎么考上的剑桥啊，他以前喜欢的东西不都被你强迫着放弃了吗，怎么着现在连喜欢谁都要让你管一管了？”
叶修对自家的父母其实还是很尊重的，但想到关于叶秋的这件事就觉愤怒，旁边的苏沐橙看着叶修明显带着怒意的眉眼保持沉默：“同性法案早就通过了，叶秋犯法了吗？他跟我当初可不一样，叶秋应该是个完全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了吧。”
“叶修！”
“成了啊我就说这么多，如果叶秋联系我，我会告诉你们的，不过我看可能性不太大，他那人，”叶修说着，眼神沉了沉，将一丝心疼藏在眼底，“骄傲得很。”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45.叶秋的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