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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守门小童 ...

  •   全文,完是不可能完的。
      眼见那光球向自己砸来,颜见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她这一生,这命途多舛的一生,仅仅活了两天的一生。
      直到火球逼至她身前时,她仿佛看到了一大片空白。是的,的确是空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充盈,清风煦阳在,万里山河在,她在,她也不在。
      只因那一刻,她忘却了自己。
      光球在离她额前一毫时,停了下来。
      似乎并没有预想的痛感,她感到额前只是有些温热。颜见小心的睁开了眼,只觉眼前糊糊的。
      然后下一瞬,蒙在眼前的火球忽然移动了一下,改了个道,火球迅速往一旁的墙上撞去。只听得“砰”一声巨响,听这声,那墙上必定会砸出一个大洞。
      可那光球撞到墙居然变成了朵烟花,烟花绽放时,红色火光好似千万缕雨丝在空中垂落,又似春花盛开如蕊丝轻颤。可惜美丽的事物总是短暂,流散的烟火很快熄灭,只余下淡淡余烟。
      颜见内心翻涌,没想到这火球只是个没有杀伤力的烟花,这球儿忒狡猾了些!她还以为会就此殒命,变成朵焦花儿。

      仙君收回了操控光球的手,一挥袖子,将手负在身后。“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这一句话将颜见的神思给唤了回来,此时此刻见到仙君,她莫名觉得他顺眼了许多。
      仙君真是及时雨,来得巧啊。
      颜见劫后余生,心还有些余悸,一回想起刚刚濒死的体验,便不自觉的站到了仙君身侧。事实上她那时没动,并不是因为她硬气,而是她的身体不知道为何不听使唤了。也许是迫于守门小童的强大杀气,她没见过这场面,身体一下就愣了,便是想逃也逃不了。
      挨在仙君身旁,颜见的胆子回来了,忍不住附和一句:“对啊,球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说的是你。”仙君略一转头,视线朝着颜见方向说道。
      他敛下眸并没有去看她,似是不忍直视,有些糟心。
      仙君此行不是偶然路过,彼时他正在书房里看书,只听得远处传来了童甲的声音:“不好了,主上!”
      他一抬眼只见童甲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神色似乎很慌张。
      “何事,如此慌张?”仙君并没有放下书卷,他的视线又回到了书中。
      “主上,夫人……她打……起来了!”童甲还在喘着气,硬是从嗓子里抠出了这几个字。想他刚刚可是一见这状况,就溜烟儿地奔回来向主上报信的。纯体力,是他飞升以来跑的最快的一次。
      “夫人?”听闻这个词,仙君抬起了头,眼中似有不悦,微眯起双眸。这颜见,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童甲不得见仙君眸中神色,便脱口而出,“昂,夫人她同……守门……小童打起来了!”
      “同谁?”
      “守门小童。”童甲总算是完整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他?仙君心下只觉这颜见,根本就不是胆子越来越大,而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们在哪里?”
      “大门。”
      仙君放下书卷,起身。他的步伐沉稳,不快,可他站立的位置却变化的很快,一瞬间,只看得他身形影影绰绰的出现在了几米开外。

      “我没怎么啊……”颜见低着头,刚想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一抬眼就看得守门小童在对面偷笑,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幸灾乐祸的球儿,明明是两个人打架,为何偏偏只有自己挨训,这怎么能行呢?好对手,自然是要一起挨训的。
      “是这球儿,他偷懒,打瞌睡!我目睹了这个过程,被他发现了,就想害我性命,我自是要反抗的……”演技派芍药又出现了,颜见起先怒指守门小童,控诉他的不端行为,而后又低垂着头,做受害者模样,耸肩掩面欲哭泣。
      “球儿?”他何时有这样一个称呼?仙君转过头看着守门小童。
      守门小童感受到仙君的目光,立马嘴角下收,一秒收起嬉笑着的表情。还特意睁大了眼睛,抬着眉,呈八字状,做这无辜表情。仿佛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刚来。”的好事旁观者。
      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守门小童,仙君心下想着,若他不识他的话,也许就信以为真了。幸好他还知道些分寸,没有闯出什么大祸来。
      那颜见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至于这守门小童的话……
      仙君并不想知道他们二人因何起事,虽不明前因,不辨孰是孰非,但总归错就是错了,该罚。
      “在府邸闹事,你们二人都有过错,理应责罚你们。”
      闻此言,守门小童仍是一脸无辜状,颜见袖子遮住了脸,手一挪,悄悄露出了一只眼观察情况,正准备着是要哭,还是不哭。
      仙君看了眼此刻老实乖巧的二人,心下叹道,他们到底还只个是孩子。
      他话锋一转:“此次,念你们乃初犯,从轻处理。只是此后你二人不可再动武。若再犯,严惩不贷。”讲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仙君的语调陡然冷了好几度 。

      “谢主上。”守门小童恭敬道。
      “谢仙君。”颜见也假模假样的学着守门小童道谢。
      守门小童一看颜见学他道谢,一时间,疑惑丛生,“主上,这个大婶,不,这花儿,你让她留下了”
      仙君看了眼颜见,宏声道:“这是颜见,府里刚化生的芍药花灵。她和你们一样是府里一员,以后你们要好生相处。”
      颜见微抬下巴,朝着守门小童咧嘴一笑,亮出白花花的牙。守门小童被她得意的笑容一晃,刺伤了眼,转过头冷哼一声,不去看她。
      后来赶到的童甲童乙听闻此言,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似有千般话语,可碍于此刻,不得说,不得说,憋住。
      “颜见,从今日起,你便和白羽同职,相互监督。”仙君同她说完,便挥袖离去。
      “哦。”颜见犯错在先,对于这个结果也没有大异议,反正留在仙君府邸还是得找个差事,就按他安排也无妨。
      眼见仙君将要走远,她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便朝着他的背影大喊,“可白羽是谁啊?”
      “我。”她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她转过身,刚刚发声的可不正是球儿嘛。这府里没有几人,白羽是谁,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此时,见到球儿的脸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仙君要让她和球儿一起守门,那她不也就成守门小童了吗?她心心念念的丫鬟头头梦,破灭了。这暂且不说,还要对着球儿……
      可颜见不是一个爱为难自己的人,不愿意让不快的事情影响自己的情绪,于是她很快就想通了。
      守门就守门,不想当门童的丫鬟总管不是仙君府的好头头。那,就先从守门小童做起好了,权当熟悉府里情况。

      颜见便沉下气,同白羽一起守门。刚开始几日,两人都不说话,一脸不愿意搭理对方的模样。毕竟才出了打架事件,生怕一言不合又动起手来,到时再惊动了仙君,那可就不是守个门便能解决的。
      每当童甲路过大门时,总能看到这样一幕,白羽坐在门右侧靠着墙打瞌睡,而颜见则在大门左侧打着坐。俩人一左一右宛若府前的石狮,不过是隔了老远,还不对称的镇宅兽。
      虽不同白羽说话,但每次见到有人路过时,颜见的眼睛总会亮起来,眼巴巴的望着来人,希望他们同自己说说话,哪怕是打个招呼也好。路过的人中,颜见最喜欢的就是一群丫鬟,对,就是那一群丫十天干。每次她们成群路过时,颜见总会和她们打招呼,因为一打就是十个人回,整整齐齐的怪有趣。
      白羽这厮虽然爱打瞌睡,但他也总有不打瞌睡的时候。每当这时,他们二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两人干瞪着眼,就是不说话,着实令人憋得慌。早年他独守大门时,一个人也没觉得什么。可现在是两个人了,两个人还不说话,岂不是太无趣了些。
      可白羽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那边颜见都不开口,他凭什么先开口,他要等颜见先说话。如果她开口了,他还要估摸一下,要不要搭理她。

      大概颜见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整整三天过去了,他们未说过一句话,两人一直僵持着。
      到第四天的时候,颜见憋不住了。“我说球儿,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不是也没有说吗?”白羽瞥了她一眼,心里想着,果然还是自己的功力深厚,这花儿居然憋不住同他说话了,本以为遇到了个强劲的对手,还想一决高下。
      她见白羽终于开口说话,也没有叫她大婶,暗感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破冰了,便不自觉问出了心中困惑已久的事,“球儿,你这名字怎么不按套路来啊,按照仙君府的规律,你应该要叫门甲的呀。”
      “那你是花儿,你怎么不叫花甲。”
      这,的确是个问题。颜见琢磨着,话说仙君没有给她起这种名字,现在想来真是谢天谢地。自己是花妖,所以仙君给起了这个名。他是球儿精,所以命名方式自然是要不同的。
      想明白这个理儿,颜见露出一个自得的微笑。“球儿,那为什么门口的石狮都没有成精,你一个石球儿竟然成精了,是何机缘?”
      “成精?哦,对……”白羽同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这事其实说来话长……”他面色沉郁,酝酿了一会儿,便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白羽未化生前是一块灵石。
      那时他和他的灵石大家族生活在一座悬崖上,每日浴光沐月,吸收天地灵气,日子也算过得安生。
      可忽有一日,天际风云突变,黑云压境,有雷霆自东方震起,向着这悬崖滚滚而来。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天雷所临之处,降示了种种不幸。
      天雷劈开了树木,燃起山火,有大风,火势便迎风顺着树木蔓延开来。
      深林古树,树木枝叶大多接壤,风一吹,山火便一棵树接一棵树的烧了起来。林中地上尽是些堆积了千百年的叶子,厚厚一层,这一起火,便是最好的助燃之物。山火起,林间百兽哀鸣,虫鸟乱窜,可又如何逃窜得过火苗吞噬的速度。
      不多时,半片山都起了火,火海难逃,在嘶鸣哀嚎中,半片山的生灵都覆灭了。
      突然间,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击中了白羽和他的大家族。
      在这场死伤无数的灾
      难里,不幸中的万幸,他化生了。
      但这幸运似乎只光顾了他一人。
      整个家族里仅有他一人化生,除他之外,其他灵石非但没有化生,还碎了,碎成了粉齑。形既已灭,神当何存?他的大家族在闪电来临的那一瞬,全族湮灭。
      只留他一人。
      大火还在烧,整座山火光冲天,浓烟密布,翻滚着的热浪似在叫嚣着要吞噬一切,吞掉天地。
      可他仍躺在原地,久久未动。

      草木枯萎化作烟灰,花朵燃尽不见颜色,整座山都安静了下来,不曾听闻生灵的声音,有的只是火苗舔舐树干的烧灼声。
      世界安静,他也静。
      为何独留他一人在世,为何不让他同云烟消散,同他的家族一起,生死相依。
      这天地宽广,他又该何去何从。
      他得不到答案。
      大火烧了两天两夜,将这座山烧的干干净净,才停歇下来。
      山下传来动静,有人上山。
      可惜的是,他们非善人,是恶犬成妖。恶犬势强,霸他家园,欺他弱小,踢他下崖。
      他掉下山崖的那一瞬,只觉崖间大风呼啸,过去千年没有一刻比那时的风更大。
      大风劲吹,却吹不散过往。
      “我掉下崖底未死,一躺便是数月,是仙君救了我,将我带回这里。我便做了守门小童,以报仙君之恩。”白羽终于说完,长吁一口气。
      颜见听完了他的故事,眼中泪花闪闪,似是没有想到他先前竟有如此悲惨的遭遇。
      大火烧山,过不了几载总会恢复绿意,它还会是一座充满生机的山,如同旧时,可球儿的家人,却一去不再复回。山还是那座山,家却没有了。
      得未曾有,不觉悲痛。得后又失,岂不痛彻心扉。
      这球儿太惨了些,难怪我说他像狗一般咬人,他会如此激动,原来还有恶犬这一遭。我不该揪他耳朵、同他打架的……颜见如此想着。
      她抬眼看了看白羽,见他虽然面色沉静,但她知他定是将伤痛埋在了心里。悲伤不同外人现,只因心里的伤痛已习以为常。
      颜见抹了抹泪,站起身,拍了拍白羽肩膀,宽慰道:“球儿,以后我罩着你,有我在,你定不会受恶犬欺凌!”
      白羽见她眼眶红红,还宽慰他的模样,有些怔。不忍弗了她的意,他敷衍的点了点头。似乎,讲的太惨了些。
      自打知道了白羽的身世,颜见可是大改对白羽的态度。同他“白小弟白小弟”这般叫唤,白羽便唤她大姐,两人这下称兄道弟,倒也相处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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