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练》捕捉太呵

10、哼哼哒

　　不能冒冒然出去澄清，叶弦只能在学校里密切观察与自己有过矛盾的学生外，同时还听取了闻周的建议，试图在自己的物品中寻找到某些蛛丝马迹（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会有作用）。

　　前者，目前没有任何进展。叶弦现在看谁都是鬼鬼祟祟的，那名可能存在的恶作剧者潜藏在众多热爱对他指指点点的学生中，实在如水滴入海，难以找到。

　　后者，叶弦把自己在学校里的书桌翻了个遍，得到的只有：一盒不知了多久的口香糖，一张团成团且染上不明红色液体的泛黄数学试卷，一只碎成片的蓝色水笔。

　　由此，他得出自己没有洁癖并且时常转头即忘的结论。

　　在食堂吃饭时，他把这告诉了闻周，换来闻周一个浅浅的饱含着暖意的笑以及小弟在旁边一个诡异的眼神。

　　这时候小弟的女朋友，那个叫赵晓月的姑娘也在，见其反应顺手掐了男朋友一把。小弟嗷嗷直叫唤，长长的一声痛叫声后开始大声求饶，那架势，简直比平时叶弦敲他时还要惊恐痛苦。

　　叶弦实在觉得这姑娘是个厉害角色，不由得向其看去，不想目光刚定在她身上，便发觉其全然变了一副面目，坐姿端正，眼里含羞，柔柔弱弱，注意到他的视线，抿嘴笑了一笑，忽而夹起一片腻到流油的肥肉，送入小弟口中。

　　叶弦目瞪口呆。

　　“啊——”

　　恰有一片瘦肉送到他嘴边，他下意识便张口了，咀嚼，咽下，待只有口齿中还残留下些香味，他才反应过来刚才给他夹肉的是闻周。

　　尴尬，寂静。

　　“还要吗？”闻周笑，可比赵晓月温柔多了。

　　“我自己能吃！”

　　男人能让男人喂饭吗？

　　不能！

　　说话间那头赵晓月轻笑出声，“叶哥好像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面冷内热，有点可爱呢。”

　　叶弦满脸懵逼。

　　之后连曾经短时间住过的宿舍都翻过一遍了，叶弦终于把阵地转向自己家中。

　　“真的不需要提供其他帮助吗？”

　　闻周再次询问他，眼神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叶弦没看懂他眼里的情绪，但这并不妨碍他愈发觉得闻周有情有义了，认识了好几年的小弟都没这么关心他。

　　“谢啦兄弟，但是这点事我还是能办好的！”

　　他大力拍闻周的肩膀。

　　似乎是用力过猛，闻周猛地震了一震，笑容崩掉了。片刻才又恢复了笑容。

　　叶弦转身，轻松地挥挥手，走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收拾你那堆破烂了？”家中，他妈扫他一眼，奇怪到，但也仅止于此了，念叨了一声便又出去搓麻将。

　　叶弦也不在意。

　　自从小学毕业后，他妈就不太管他了，他的东西也是从那时开始随意摆放，有时突然急着要，找遍了整栋房子也不一定能找着，现在一时上心，还真不容易。

　　最先找到的果不其然正是小学时代的物件，整整一大纸箱，纸箱正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叶弦的回忆”，其中“忆”字还是另一人划掉重写的，笔迹娟秀，不是他所熟识的人的字迹。

　　兴许是老师写的吧。叶弦找到解释，动手拆胶带，或许是时隔太久，分明是属于自己的过去的东西，打开时却怀着拆礼物盒一样的奇异心情。

　　里面多数是小学课本，叶弦随手翻开其中一本，字依然写的歪歪扭扭，在书页的空白处还画着一些丑丑的小人……大半本书翻过去，只有少数页码被认认真真做了笔记。看来他是打小就不怎么喜欢学习。叶弦没了耐心。

　　想了想，他捏着书脊，用力抖了抖。

　　随即便见一张纸条如落叶一般旋转着飘飞下来。

　　——“我会永远对你微笑，永远是你最亲密的人。”

　　又是那个娟秀的字迹。

　　他推翻了对于对方是他的老师的推测。从这句话看，这个人似乎和他关系很亲密，应该是……他的朋友？

　　可是他半点关于这个人的记忆都想不起来了。

　　被勾起兴趣，解密成了他目前最在意的事，叶弦随手扔掉手中的课本，又一一把纸箱中其余的课本拎起来，分别从四年级、五年级的语文课本中找到一张纸条。

　　四年级的纸条上只有一句简单的“谢谢你”，五年级的纸条上则写了很长一段话，大意是这个人很喜欢他，希望可以做朋友。

　　除此之外，叶弦还在纸箱的角落里找到一只八音盒，漂亮的小美人鱼在里面唱歌。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的字迹也是同一个人的，写到：

　　“永不会变成泡沫。”

　　“闻周，你怎么看？”叶弦不是能憋在心里的性子，当即给朋友里他认为比较细腻靠谱的闻周打电话。

　　“也许你们不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只是说过几句话的普通同学？”电话那头的少年声音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叶弦有点失望。

　　他早在脑海里幻想了一圈自己因为某事失忆然后忘掉最重要的朋友之类的剧情了，闻周一开口却立时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猛然惊醒。

　　“你怎么知道？”但叶弦还是下意识反驳闻周，连是自己主动问他的都抛在脑后了。

　　话一出口叶弦便有些后悔，他对其他人这么惯了，可是和闻周熟悉了以后，因为种种缘故，每次呛了闻周，他总会产生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之感。

　　闻周的声音却依旧平静，没有半分不满，“我也只是猜想而已，如果让你不开心了，请忘掉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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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一定要找我。”

　　挂掉电话，叶弦方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很晚了，远远过了他平时入睡的时间点。

　　这么晚了他还给闻周打电话，真以为好学生不用睡觉了，而且人家好心好意帮他分析，他的态度还这么恶劣……不由得满心的抱歉。

　　他打定主意明天要同闻周道歉，心里才好受一点。

　　这晚睡得并不踏实，他做了很多梦，每个梦里都有一个面目模糊的小孩儿，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分明想要走近，却被透明的屏障阻挡。

　　悲伤。梦里的这种情绪甚至感染了叶弦，以至于他很早便清醒过来不愿再睡。

　　于是叶弦便起来继续翻找了。不多时找到几张照片，多是和朋友们出去玩时拍的，拍照技术很烂，一个个被拍的跟妖魔鬼怪似的，还拍了很多路人入镜。叶弦认真看了看，发现其中一张照片上有个路人有几分眼熟……

　　这个发现让他提起精神来，又细细看了那照片，一群男孩子脸肿成猪头笑地傻兮兮。再看日期，大概是五个月前的事情。

　　五个月前？

　　对了，那时候他们因为某些原因和学校周边的小混混约了架来着……打到一半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我报警了”，四散而去，不了了之。

　　这件事会和“情书”有关系吗？

　　“让大家一起找找这个人。”叶弦把照片按在小弟桌上，指着那个有点眼熟的路人道。

　　“可是叶哥，这个人脸都是糊的……”

　　“我不瞎！别说找不到，想要找到一个人，总是有办法的！”

　　不听小弟的推脱，叶弦用力把照片塞进他手里。

　　小弟终于妥协了，点点头，“那我去问问闻哥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说着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去吧。”叶弦挥挥手，在自己的课桌前坐下，再度拿出那封让他大失威严的情书。

　　还没开始看，他突然“刷”地起身，也奔出去了。

　　他差点忘了，他还要找闻周道歉呢，正好跟小弟一起去。

　　按理说小弟不过是刚走而已，以叶弦的速度早该遇上了，然而现实是叶弦已经看到闻周教室的门了，还没有看到小弟的身影。

　　“这小子，不会偷懒去了吧？”

　　叶弦喃喃，停在原地，既然小弟不在，那他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找闻周了。

　　他深呼吸，从来没有这么畏缩不前过，向前迈出一小步，却又缩回来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旁边楼梯间里传来人声。

　　“晓月，我们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是小弟的声音。

　　好啊，原来他跑去和女朋友约会了。叶弦一时不知做何感想，想了想，就要冲去把小弟揪出来。

　　还没来得及动作，却听赵晓月道：“这是为了帮闻周和叶弦不是吗？”

　　叶弦定住，两个小情侣约会怎么还扯到他和闻周了，他直觉不对，继续听他们讲话。

　　“可是这种事……以叶哥的性子，是绝对会生气的。”

　　“你这个人，胆子怎么这么小啊！”赵晓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以后叶弦和闻周好了难道还会怪我们吗？叶弦会明白我们的好心的！”

　　“你又不了解叶哥……”

　　“别说了，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难道不是你把叶弦引到闻周面前去的，不是你配合我演戏的，不是你把叶弦的动向告诉闻周的，不是你用叶弦的笔迹写的那封情书？”

　　一阵沉默。

　　良久才听见小弟道：“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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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对话叶弦没再继续听，他气惨了，直奔闻周的班级，此时正是早餐时间，教室里空无一人，他就倚在门口，看着虚空，心里将有火山爆发。

　　从小弟和赵晓月的对话中可知，这段时间让他备受煎熬的每一件事都有他们的参与，怪不得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字迹，怪不得小弟面对他时总有躲闪，怪不得……那么多巧合！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闻周！

　　他和闻周什么仇什么怨，值得闻周这么算计他？

　　“叶弦，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恍惚间，有人关切道。

　　叶弦抬头，眼神这才有了聚焦，看清来人，攥紧了拳头，“我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我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你要这么看我笑话？”

　　“不是这样。”闻周好像终于反应过来，摇头，“你听我说。”

　　多么平静。

　　“好，我就在这儿，听你说，看你能给我什么解释。”叶弦怒极反笑。

　　“我一直很想和你做朋友，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叶弦才不信！如果他小时候见过闻周，怎么可能不记得？而且这和现在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你是孩子王，总带着一群孩子到处玩，我很羡慕，可是你总也看不到我……”

　　“好不容易有了联系，我也不过是你的一个普通同学而已，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半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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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很努力忍耐了，可是一旦有了机会，还是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即使是做一些很愚蠢的事情。”

　　闻周结束了讲述。

　　“所以真的很抱歉，做了朋友之后还不够，还想要更进一步，才闹出这些事情来。”

　　“没关系——”叶弦压根不相信他的话，真以为写耽美小说呢，“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你编出来的这些鬼话，我通通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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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你小学那个八音盒了，别说，送你礼物的小闻同学选的还挺不错的。”

　　难得的，叶弦回到家，面对的是满桌的热菜以及他妈的笑容。

　　“小闻？”他一愣，下意识想到闻周。

　　“是呀，好像叫闻什么周来着，你小学毕业的时候不是请了你的同学来家里吃饭吗？那时候只有这个小闻同学帮着端菜，特别懂事……”

　　说着说着，他妈似乎就陷入了回忆里边。

　　叶弦却彻彻底底地愣在原地了，良久才把自己跌进房间里。

　　送他八音盒的是闻周，那么写纸条的也是闻周，这样闻周说的那些话也就全是真的，全是有感而发……

　　因为一直都有这种渴望，不停地压抑之下才会破堤而出。

　　“叮咚”一声，小弟发来短信：

　　“对不起，叶哥！”

　　“你实话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叶弦敲敲打打。

　　“额。”

　　“快说。”

　　“其实一开始只有一步，就是成为朋友，由我以“这小子撬我墙角”的方式把你带到闻哥面前，然后提供你的动向，为你们创造相处的机会。”

　　“你们熟悉之后，晓月突然说要执行成为恋人作为第二步，我当时特别惊讶，因为这种事完全不像闻哥能点头的，结果闻哥真的按照晓月制定的计划行动了。”

　　“按照我们原来的设想，叶哥你应该在被疯传是gay的过程中被闻哥的贴心温暖感动的……”

　　“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对了，闻哥说自己小时候特别瘦弱，几乎是人人欺负的对象，只有叶哥你对他笑过，所以一直想成为朋友。”

　　叶弦放下手机，愤怒是早没有了，反而有种荒唐之感。

　　就因为这么点原因，闻周就想和他做朋友，还一想想了那么多年？

　　做了朋友，还想当情侣？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呢。

　　他真想敲开闻周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想做就做，叶弦当即拿出手机，拨打了闻周的号码。

　　“嘟”了一声后即被接通，那头闻周却没有出声，似乎是在紧张，叶弦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傻子，你喜欢我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