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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4章 ...

  •   铺金为路,琢玉作栏。
      半年前随婆婆搬入京都,雕梁画栋,亭楼林立,也算是见得了世面。早已听闻京城人氏,多为有钱有权的大户人家,有些个财大气粗的官老爷,门口两座石狮口中都含着夜明珠,如此观来,苏府也算不得什么。
      将军府位于城西,其外观我是不喜,总觉着过于繁杂,门口狮身镀了层金,红木大门,白玉石阶,占地百亩。
      正月二十,我们才到达京都,站在门前的空地上,我能感受到婆婆双臂的颤抖。我们是午后到的,太阳很光亮,李大哥下了马车,便同站在门边的侍卫交谈,侍卫看了眼我和婆婆,就向府内奔去。不多久,一人身着华服踏门而出,向婆婆走来。想来,他便是将军了。
      我以为,婆婆是不会流泪的,即便是思念儿子至极,也只是微皱眉头,一脸萧索,现下,却已是老泪纵横,那些精心准备的话语,一句也没有说出口,将军轻声同婆婆说着话,而后扶着她进了府门。
      后几日一直没有见到婆婆,听说是将军携着她在都城内闲逛,也幸亏李大哥的小妹君如作伴,否则,倒也当真是无所事事。
      说到李大哥,他与将军相识于战场,还是才参军之时,营地被敌军偷袭,他二人躲进了后山,后来一同逃出,如此便也互相认识了,君如是李大哥的小妹,与我年纪相仿,不过她喜武。
      刚入府的一两个月,每日都闷在屋里,同君如闲聊,偶尔到府内的园子里走走。约莫两个月前,正值盛夏,房中燥热,实在无法入眠,随手披了件薄衫,便向后院走去。记得后园的湖心有座小亭子,此时,应该是个纳凉的好场所。
      果真,亭内通风,甚是凉爽,南面还有一片荷花,皎月在空,湖水通透。突然想起那个如风的少年,这个时辰,他是否在石桥上观月,又或者在书案前整理上月的账簿。
      年三十的午后,正是启程的日子,天色不是很好,厚厚的云层遮住大半的阳光,李大哥从外牵回一辆马车。苏澈一如前夜所说,没能来送我,妍儿早些时候来过,给了我些新衣裳,还有些可携带的干粮。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的,送她回去时,瞥见她用衣袖擦了下眼角。
      扶婆婆上车,锁上院门后,我也上了马车。透过车后的小窗,我看到颠簸中渐行渐远的石桥,只是石桥旁少了那抹米白的身影。我们一路沿着清溪河上行,半月有余,才到达都城。
      如今离开清溪镇也有好几个月了,从初春到夏末,杨柳早已依依,却是一点苏澈的消息都没有。
      亭内虽凉,却是蚊虫极多,也待不得太久,见夜色更浓,本想就此回屋,转身后却惊觉亭内还有一人。说来也怪,我竟是一点脚步也没听见,许是我想心事想的入神了,暗暗松了口气,才敢抬眼望去。
      “将军。。。”
      “嗯。”他只应了声,便立即转身,大步跨出湖心亭。
      那日过后,倒也没再偶遇过。只是有次府里嬷嬷过来问我可有什么想学的,想着在清溪镇学着汉字,实在不想荒废,便如实禀告了。第二日,便有嬷嬷过来教我识字。有次正研磨,不小心沾在衣袖上,慌忙着准备回房换一件,却与进门的他撞了个满怀。他是没什么,我可是摔着了,嬷嬷急忙过来扶我,也向他福了福身。
      “嗯,今日换个地方识字吧。”
      当然,第二日我也没能回书房识字,因为将军大人崇武,将书房更为武器室,挂满了大刀和长枪。
      记得之后问君如,是否习武之人都忌文,她只手托下巴,满眼爱慕,“别人我是不知道,反正将军是这样。”
      从见到君如的第一天起,她就三句话离不开将军,听她说,将军月下舞剑时最为迷人,月冷光寒,剑法狠戾,她却能看出将军举足间隐没的空落;她说,她一直以为高头大马上的权贵必定是阿谀谄媚,纵情声色,直到见到将军,她才知道何为一身正气。
      我知道,君如对将军是热忱的,所以弃笔从武,与刀枪相伴。
      那我呢?好似自从在长街遇到苏澈,我已不再想回寺里。
      原来,我和君如是一样的。
      .......
      金秋九月,万木将枯,都城的秋季比起清溪镇来的干爽,少雨露,很是干燥,于是夜里总有持锣人走街串巷,口里高呼“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京都有座小山,名曰南山,间有枫树,听闻此时红的正好,观赏佳季,最不乏的是游客。前些日子君如曾约,只是来都城后,愈加懒惰,便也推了。
      这日,靠在软榻上,捧着本古辞正研读着,听得门口嬷嬷的通报。
      “将军”忙从软榻上起身。
      “楚辞?好这口?”他弯腰拾起掉落在脚边的书。
      “嗯。。。只是闲暇时偶尔翻阅,”微微向他伸出右手,“将军,可否还我?”
      他皱眉看了眼手中的书,便将它扔给我。
      “多谢。”
      “不用,随我去趟南山。”
      府里的马车很是舒服,走山路也不会有颠簸,只是将军路上一言不发,只手撑着车窗,合眼假寐。他好似只爱深色,或深蓝或深黑,头发尽数绑起,额头发迹线处有道伤疤,该是搏斗时留下的,想来当时情况也是危急,他能在战乱中活命并有今日的成就已是万幸,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果真是我无法想象的。
      到南山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一路上闭眼小憩,听得车夫的小声提醒,才睁眼,将军已经不在车内,忙先开帘子,朝外瞧去。
      南山脚下,行人颇多,也有各式各样的马车,人虽多,却不繁杂,左上右下,蔚为大观。
      “时辰不早了,快些下来吧。”车侧,他伸出右手,微微抬眼看着他,才探出右手。不知怎的,他这话倒是像极了苏澈。
      “还不下来?”见他一直望着我,只敛起心思,借着他的力下了马车。
      南山的枫叶固然美,但最为出名的是山顶上的天青寺,这寺的来源更是传奇,听闻某大户人家的公子对佛道有独特的见解,故散尽家财,买下一座无名山,山顶上盖了座庙,名为无名寺,公子法号南山,因佛法超群,知人解惑更是上乘,只两个亲传弟子继承衣钵,这满山的枫树也是南山手植,自南山过世,这山便更名为南山,至于寺名,取雨过天青之意,也是南山大师过世之后,南山寺便只在九月接待信徒。上山的石阶共九十九阶,取九九归一之意。当然,这些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不知真伪,难辨正误,可菩萨与佛道,相信也就够了。
      “母亲说这寺灵得很,便让我过来求一卦。”
      “这也是,将军常年在外征战,求个平安,确实让婆婆少了些担心。”
      “你倒是想的简单。”
      “什么?”
      “到了。”路上只和他聊着,竟未在意已到了寺里,取了柱香,拜过之后,他便领我进了偏殿。
      “将军来了?坐。”殿内是一位老僧人,端坐着,沏了壶茶。看见将军身后的我,乐呵着拿起杯子,又倒了一杯茶,“姑娘,坐。”
      “这是住持,法号玄德。”他领我坐下,才轻声介绍着。
      “姑娘不像是凡尘之人,倒像是我们这儿的。”
      “大师,我本就是佛门中人,只是师父道我有尘缘未了,才命我下山。”
      “如此,姑娘法号?”
      “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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