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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舞姬 ...

  •   55,

      我懒得和她们争执,拉了阿莲便要走。

      “给我站住!不许逃!”女孩们拦路叉腰,气势汹汹。

      我只觉得拳头痒痒,真想在她们花瓣一样的小脸上打上一拳,让这群聒噪的小乌鸦通通闭嘴。

      “吵什么呢!”海姑姑不耐的喝问声一下把女孩们吓得面如金纸,齐齐垂手低头,连呼吸都屏住了。

      “闹什么闹?这名单哪里不合你们的意了?!这时候倒哑巴了?!说啊!”海姑姑举起板子啪一声拍在掌中。

      众妖一颤,沉默片刻,如儿小声道:“海姑姑,小鸟平日里躲懒贪玩,这次竟担了领舞大任,难以服众啊。”

      “哦?都有谁不服,站出来!”板子又是啪一声脆响。

      女孩们缩了缩脖子,一动不敢动,如儿不知哪来的胆子,往前走了一步,见如儿带头,又有几个不怕死的踏出了一步。

      海姑姑一声冷笑,板子如鞭般打向这些女孩柔弱的肩膀,惨叫声四起,薄薄的春衫被鲜血浸透。

      “罚你们几个将浮花恋影跳十遍,再敢吵闹,打断你们的腿,滚!”海姑姑拂袖而去。

      浮花恋影是近日新学的舞曲,动作极其繁复,跳上一遍就要全身骨头疼,更何况是十遍。挨罚的女孩们哭作一团,又惧怕海姑姑听见,死死忍着声音落泪。

      其实海姑姑不是不知道我躲懒,她之所以不说我,是因为三不五时妖王便唤我去服侍,而且这位妖王大人多半是夜猫子一族的,专挑夜半三更我睡得最熟的时候叫我。

      总是海姑姑摇醒我,帮七倒八歪的我穿衣洗面,显然她十分畏惧妖王,连这样下人的活都干得十分利索,把我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一路送到妖王的跟前去。

      这个晚上海姑姑又把我唤醒,为我穿上层层纱衣,披一条四瓣花纹的披帛,梳起发髻,插上叮咚作响的珠钗,敷淡淡的粉,抹一点胭脂在唇上,套上绣鞋便急匆匆地出门。

      我如行尸走肉般到了王宫里最大的翠湖边上,夜樱正在盛放,无数粉白的花瓣如雪般纷纷落下,平坦的草地上立着三面锦缎帷幕,妖王正坐在帷幕中,对着湖面与月光痛饮美酒。

      今晚的月亮如同洁白的银盘,将天地映照得宁静而美丽,明亮的月光照在镜子般的湖面上,仿佛水里也有一轮明月。一阵风起,湖面泛起涟漪,点点月光仿佛鱼鳞折射在水波之上,我看得有些失神,直到海姑姑在我背上一推,我才清醒过来。

      走到妖王的帷幕里,行礼下拜,海姑姑无声退去,妖王唤我的名字:“小鸟,过来。”

      据说连我的名字都是妖王亲自赐下的,何等荣幸。

      我顺从地坐到妖王身旁,为他斟酒:“您今晚想听什么曲子?”

      妖王挑眉道:“想听淫词艳曲,你倒是唱一个来听听?”

      我重重放下酒壶,怒道:“哼,明知我不会,还叫我来做什么,打扰我一夜好眠!”

      妖王哈哈大笑:“莫生气,莫生气,给我唱一个新学的曲子,我赏你一件宝贝。”

      我扭身不看他:“你先说是什么宝贝?”

      妖王掏出一个锦囊,打开来,流光溢彩,满目生辉。

      我一把抢过来,一屁股坐在底下,得意道:“是我的了,你不许要回去。”

      妖王又笑,点点我的鼻子:“小财迷,赏都赏了,快唱吧。”

      我这才咿咿呀呀地唱起来,且唱且聊,不时偷一口好酒,酒到酣时,妖王让我躺上他的膝盖,像抚摸一只猫一样轻抚着我的下巴,他的手指冰冷,我全身的热度仿佛都被掠夺去。

      我轻声在心底说,没事的,天快亮了,等天亮就结束了。

      可他倾身向我压来,在我唇上落下一吻,叹道:“好甜……”

      天将明时,妖王起身离去。

      我站起身,狠狠擦去唇上的残妆,抬手,将今晚新得的宝贝咚一声丢到湖里,转身便走。

      高高的宫墙在天光中一点一点亮起来,我按住墙砖一阵干呕,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这位妖王很奇怪,我越是发脾气,他越是开心。

      导致我每次见他都一肚子的火,再这样肆无忌惮下去,总有一天会被拧断脑袋吧。

      我轻轻摸上脖颈后一个圆形的烙印,宫中的女子都有这个烙印,烙印的法术将我们永囚此地,毕生不得离开。

      究竟是死在妖王的手中比较幸福,还是老死宫中比较幸福,我还真不知道呢。

      啊,这个时候报晓鼓要敲响了,去太和宫顶上等朝霞吧。

      我向着太和宫的方向一阵小跑。

      最近在海姑姑的重罚之下,园里的姑娘们乖得跟兔子一样,再也不敢来找我的麻烦。

      没过多久就是大宴当日,我早早就被阿莲从床上拖起来去排队沐浴。今日的沐浴可不同往日,从头到脚包括指甲缝里都得洗刷一遍。浴房里有一层厚厚的水雾,肌肤如雪的美丽躯体藏匿其中,这些长年训练的年轻舞者,连沐浴都好看得似一幅画卷。

      沐浴完毕每人手中多了一罐乳膏,抹在牛乳般幼嫩的肌肤上,滑润芳香。头发也要用香油涂抹,再在火盆旁烘干,这些乳膏香油皆是最上等的贡物,也只有这一天可以享用,只是我实在不习惯这浓烈的芳香,简直香得蚊虫退避,阿莲更是连连打喷嚏。

      干完这些我累得只想倒头大睡,可是接下去的梳妆更为关键。

      一列技术娴熟的妆娘早已在雕花的圆镜前等待,她们动作麻利,在乌黑长发上刷上层层胶状不明液体再盘成一模一样的飞仙髻,梳好后发髻如铁铸般纹丝不动,硬得可以当做防身武器。再插上镶嵌宝石的赤金头饰,顿时觉得头重了一倍,这头饰也太实在了,就不能插两朵花意思一下吗!

      梳好头,妆娘开始刷脸,露在外面的脖子,胸口,双手,手臂全都要顾到,香粉纷飞,等刷子停了,往镜子里一看,不知是哪里来的雪妖,白惨惨,死僵僵,舌头一吐都可扮作吊死鬼了。

      妆娘拿出眉笔胭脂,在这一面白墙上作画,下笔如飞,弯弯细眉,细长眼睫,眼尾一抹胭脂,娇媚红唇,片刻便已画完。我起身四顾,仿佛多出许多个自己,都顶着一模一样的面具般的脸。

      妆毕着衣,广袖长裙的娟衣宛如新娘的嫁衣,红如火焰,明亮又刺眼。单看我这么穿没多大气势,可要是四十九位红衣舞者站立园中,简直是一群厉鬼,齐齐出洞去索人性命。

      海姑姑对着满院的白面红衣面不改色,做了一番训诫后领我们去往大宴不远处的偏殿等候,此时已经是下午,我们只吃了些糕点果腹,肚子抗议的声音不时传来,可是没有吃食饮水,要一直忍饥挨饿到夜幕低垂,还要在宴席飘来的美食芳香中翩翩起舞,这是何等残忍的事?

      我没多久便坐不住了,借着出恭的时机翻上了屋顶,迎着风轻动鼻翼,御厨的方向香气阵阵,我几跃跳去,只想狠狠饱餐一顿。

      疾跑潜入厨房偷了一屉水晶包子,藏起两个给阿莲,我躺在屋顶上慢悠悠把剩下的吃完,舔干净手指,看一眼天色尚早,我的脚步不自觉地向宫门处奔去。听说为了庆祝妖王寿辰,宫门外的广场上要处决数百位重犯,以死亡与流血庆生,这位妖王可真是品味独特。

      蹲在门楼最高处的檐角往下看,十个高高的刑台早已搭好,每个刑台上都站着一个筋肉纠结的行刑者,黑布蒙面,眼神冷酷,他们身上脚下皆是鲜血淋漓,赤红的血流到广场上,像一朵朵炸开的红花。巡视的黑甲妖兵之外是挤得密密麻麻的围观妖众,他们兴奋地观刑,并为每一场残忍的死亡喝彩。

      又有新的一批囚犯被押上来,正中的一位行刑者放下砍刀,从台下拖上来一把巨锤,四周的妖群喧闹起来,我听不清他们喊的什么,便仔细往台上看,只见一个伤痕累累的肌肉大汉被捆绑在刑台之上,垂着头好似死了般一动不动。

      行刑者松开巨锤,从怀中掏出三根长钉,钉子在日光下闪闪发光,他麻利地将长钉钉入大汉的头顶,大汉吼叫一声醒过来,仿佛身处岩浆般拼命挣扎,奈何他的四肢被强制拉开,死死固定在台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行刑者抬起巨锤,一锤向他的右脚砸去,砰的一声巨响,惨叫声起,骨肉成渣,鲜血喷涌如溪水。

      行刑者毫不留情,再次举起巨锤,便要一锤一锤将那大汉锤成肉碎骨粉。其他几个刑台也皆是地狱般的场景,妖众们仍在欢呼雀跃,我只觉这场面令人作呕,正要扭头离开。忽见一个纤细的白影从妖群中跃起,直奔中央的刑台,行刑者的巨锤正要砸断大汉的膝盖,只见数道银光闪过,石锤片片炸开。行刑者见手中只剩下锤柄,怒得大喝一声扑向白影。

      我这才看清那白影是位极俊美的少年郎,他手持长剑迎向身形大他几倍的行刑者,银光一闪,行刑者的头颅便已滚落在地。

  • 作者有话要说:  猫:嘻嘻,猜猜这位帅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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