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妖鱼万金》魏小猫

5、楚念

　　那天我们在水边露宿，食物已消耗了大半，男人说四围没有危险便去觅食了，留我一个人看行李。我有点害怕，为了壮胆选了一首欢脱的歌唱起来：“小笼包，叉烧包，奶黄芝麻豆沙包，大肉包，菜包，还有灌汤包。吃在人，命在天，亘古滔滔转眼间……”

　　唱到大肉包时口水和泪水一起下来了。我一哭，珠子就热乎乎地引来场雨。

　　雾气退去，一片绵延万里的开阔湖面出现在眼前。湖面上有一条路直通对岸，原本黑色的湖水在阳光照射下通透明亮，湖底是未曾被毁去的街道与高楼大厦。那是沉眠在水下的城市，仍保留了很久以前的模样。

　　男人早已回来了。雨水把他蓬松的头发打湿贴在身上，湿发下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我惊讶，那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

　　男人和我看着水下的城市没有说话。直到月亮升起，漫天星辰倒映在湖水上，分不清哪边是天空，哪边是湖水。

　　“你回来啦。”我傻乎乎对他笑。

　　“哭什么？”男人在我不远处生起一堆篝火。

　　“没，没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竟然为了肉包子哭了一场。

　　男人选了几块好下口的树皮丢给我。

　　我有点感动，随口问他：“这个世界以前也是这样子吗？”

　　他看着湖水：“我出生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经被污染了。”

　　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还能长大成人你一定是小强变的吧？！想象一下一只狂拽酷炫天的白色小强，我觉得有点好笑。不行，太没有同情心了，人家可是吃树皮长到这么大的耶。

　　“为什么会被污染呢？因为那些怪物吗？”我问他。

　　他淡淡道：“战争持续了太久，整个世界几乎都死绝了。有人说，神发怒了，降下毒雨，污染土地，水流，空气，渐渐腐蚀神智，人也开始异变为怪物。“

　　”那些怪物都是人变的？“变成这种妖他妈都认不出的鬼德行，实在是太惨了！“他们还有可能变回来吗？”

　　“也许。”男人回答，语气中有辨不出的情感。

　　感觉气氛有些沉郁，我忙岔开话题：“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楚念”，他仿佛很努力才想起自己的名字，“念念不忘的念。”

　　“我叫于万金，万家灯火的万，金玉满堂的金。朋友都叫我小鱼。”我冲他呲牙一笑，“我家住在海都长乐街300弄67号401，等我们逃出去，你要到我家玩哦。”

　　楚念没有回答。

　　我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低头拨动一下篝火，小声：“啊，要是我逃不出去，你能不能到我家去跟我妈带个话啊？就说长这么大没孝顺过她，对不起，让她别整天忙着赚钱，赶紧谈个恋爱，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

　　楚念没听我说完就躺倒做睡死状，我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含恨啃掉一块树皮，刚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楚念选了湖心的那条路走到对岸。我在前面走，楚念扛着行李走在后面。湖水冰冰凉凉的，让我有点想下水游一圈。

　　看起来没有多长的路走了好久，到湖心时我累得蹲下休息了一会。发现湖里其实有小小的鱼群，凑近一看被它们血红色的大眼珠吓一跳，看来湖水和湖里的生物都被污染了。

　　忽然，水面波动了一下，那些小鱼群惊慌失措地跃出水面，只见一个黑影以我的目力不可及的速度浮了上来。

　　“楚念！”

　　刚来得及叫出他的名字我就被水下伸出的巨大触须捉住了。

　　我看见楚念飞快地跑过来，伸手抓住一根触须阻止怪物下潜，一脚踢向怪物的脸。

　　怪物长得像一只丑陋了几百倍的章鱼，满头都是血红色的眼睛，怪物躲得很快，楚念的脚却移动得更快。

　　脸上狠狠挨了一脚的章鱼怪还是死死抓着我，我吓的快哭了，只能拼命祈愿楚念赢。

　　踢出一脚后楚念的攻击势头不变，双方缠斗起来。他们的速度都太快了，我看不清动作，还被章鱼须晃得晕晕乎乎。

　　不知过去多久，我听到楚念一声大吼，睁开眼，章鱼怪被生生撕成了两半，那浓稠的血水染红了楚念的一头白发，也染红了湖水。

　　我终于被放了下来，干呕了好几次，又被楚念扛上肩头继续赶路了。

　　越靠近须臾山，空气就越污浊，雾气变成了冶艳的红色。怪物的数量却少了，偶尔遇见，都是身量庞大的极恶者，就是楚念，也很难全身而退。

　　楚念且战且行。我们走的很慢，楚念不再扛着我，专心对敌，我走得大汗淋漓，赤脚踩在乱石上，疼得我吱呀乱叫。

　　“不行…我走不动了…”我脱力蹲下，抱着满是血泡的脚喘息，雾已经浓看不清对面，每呼吸一次，胸口就一阵尖锐的疼。

　　“快到了。”楚念说。

　　妈蛋你今天早上就这么说现在天都快黑了！我愤愤：“我走不动！”

　　楚念松开了拉着我的手。

　　“楚念？楚念！”我慌了，他不会要丢下我不管吧？

　　“等着！”不远处传来他的声音。

　　我这才安静下来，看着红雾笼罩的茫茫四野，感叹不愧是当地土著啊，雾浓成这样都能辨清方向。

　　“张嘴。”楚念的声音。

　　舌尖上一苦，我的脸皱成一团。

　　不许吐出来。楚念命令。随即单膝跪下，捧起我的脚掌，抹上一层黑乎乎的东西。

　　伤口处凉凉的。我的脸红了，幸好楚念低着头，没有看到。

　　我闻到他身上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没事，走。”楚念拉起我的手，掌心冰冷。

　　又在山上攀爬了许久，楚念停住：“你呆在这里。待会我把他们引来，一听到我叫你你就哭。要是我死了，你就逃吧。”

　　没等我回答，楚念就走了。

　　万籁俱静，风把雾气推得奔腾流淌。我紧张得心脏砰砰乱跳。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愤怒的嘶吼传来，大地都在震颤！仿佛有千万只野兽飞奔而来！

　　四面八方的声音渐渐聚拢到我的正下方。吼叫声，撕咬声，搏杀声，还有血肉被生生撕碎的咀嚼声。恨不能捂住耳朵远远逃开，我差一点要夺路而逃！

　　不行！我咬住手臂死死忍住颤抖。

　　“于万金！”

　　终于听到楚念叫我，那声音嘶哑得仿佛耗尽了气力。

　　“楚念你不要死！”我哭的声嘶力竭。

　　腹中像燃起熊熊大火。

　　万雷滚动，闪电交织。

　　暴雨夹着雪花落下。

　　雾气一瞬间被撕开，我看清下面是一个深深的山谷，密密麻麻的黑色怪物在雨水中尖叫挣扎，嘶鸣声宛如地狱！

　　雨雪纷飞中，怪物们渐渐化作枯骨，却有极少数洗去污浊，一点一点恢复人身。

　　楚念仍在和一头巨兽缠斗。

　　那怪物仿佛是由无数扭曲的肢体拼接而成，在雨柱的腐蚀下浑身是血，疯狂地攻击着视野中的一切。

　　楚念的白发染成了深红色，纵横交错的伤口几乎能看到内脏。他专注地与巨兽周旋，伤口不断增加却没有下狠手。

　　又一阵电闪雷鸣！

　　我眼睁睁看着楚念被怪物一爪拍落，血溅当场，我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雨刹那间化为暴雪，雷电劈落，一声撕裂天际的嚎叫，怪物被炸得支离破碎。

　　我从山坡上飞奔下去，冒着风雪把楚念从尸块中掏出来。

　　“楚念！楚念！你醒醒啊！”我大声喊他。

　　楚念咳出一口黑血，缓缓睁开眼。他把视线移向旁边的尸体，随即挣扎着推开我，爬到兽首边。他吃力地拂去雪水，那狰狞的怪物头颅竟渐渐现出一个女人苍白的面孔。

　　女人微睁双眼，嘴唇含笑，面容安详宁静。

　　楚念颤抖地拂上女人的双眼，那面孔却骤然消失，头颅腐化成泥。楚念看着手掌中的灰烬，失声痛哭。

　　我呆呆地站在他后面，不知看了多久，大雪覆盖了须臾山。

　　天黑了，一轮巨大的圆月挂在天空，冷辉把大雪映成淡淡的蓝色。幸存下来的人类慢慢聚到一处，惶惑不安地看着四野。

　　楚念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肚子里的珠子犹有余温，但手脚已冻得发麻，我哆嗦着问他：“楚念，你冷不冷？”

　　楚念没有理我。

　　“你伤得这么重，还有药吗？”

　　楚念还是没有理我。

　　“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我搜肠刮肚地安慰楚念。那个女人看起来是他重要的人，我怕他想不开。“现在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只要找到出口，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我握拳，努力让语气满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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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万金继续唱：“北京烤鸭，麻婆豆腐，蒜泥白肉，担担面，酸辣粉，还有那炸酱面，兰州拉面，鄱阳湖闸蟹，海南文昌鸡，烤乳猪，东坡肉，再上拔丝土豆……”
啃了一辈子树皮的楚念和减肥的猫可怜巴巴地狂咽口水。
（这首歌叫千年食谱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