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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入门二 ...

  •   凌冀冰被锁在小屋子里,被迫看了一整个儿下午的理论文学书。再看下去都不用请人来教,他自动调好礼仪系统什么的。现在看啥都像字。兴许是书中内容太枯燥,他的眼皮渐渐合上了。

      这么一小只,面前点着发出暗黄光的油灯,手里捧着一本比他的头还大、比桌还厚的古书。本不多的书籍,被零零散散地堆积,看起来是之前在书柜上时的一倍有余。时不时咂巴一下嘴,脸换了一个朝向,接着睡。嘴里还在嘟嘟囔囔抱怨:“老子和你没完……什么鬼的阮竹生……”

      阮笙打开门时就看到这一幕,当然是没有听见前半句的(不过好像听见了也没什么要紧)。心里觉得好笑,上前摸了摸他的头。不料小家伙还颇为喜欢,即是是在睡梦中也凭本能蹭了蹭他的手。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将手又收回来了。

      他是过来送饭的。小兔崽子是魔族的,只吃了中午特别让甫静准备的民间普通小吃一类。至于竺厦峰的蔬果,虽是含有大量的营养物质,小孩子吃了有好处,但就冲他本身是魔族血脉,不仅营养物质吸收不了多少,还会影响魔脉。于是查着书,找到了一些兔崽子适合吃的,嘱咐食堂烹好送来。【贴心的阮老师】

      他绕过地上散乱的书,轻轻合上房门。

      .

      凌冀冰闻着香气醒的。

      一个小食盒,盒中装的都是他喜欢吃的,还有甜点什么的。

      吃完才想起一个和沐浴时同样严重的问题:谁送的?要毒死他吗?这可是灵界,他只是一个发育未完的小魔族,没有抵抗力。

      呆了半天也没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罢了罢了,就当它没毒好了,反正他也没死。

      最近流浪了不短时间,小乞丐的生活方式凌冀冰已经习惯了,脱了宽松的外套,踢掉鞋袜就盖上被子。

      想了想,下床走到房门前,微微打开再合上,这才熄灯入睡。这是习惯,为了他内心的一块不安全感。

      .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了。此后多少个在丝竹峰的日日夜夜都是如此的和谐、毫无波澜,就像穹庐派中心的湖——取名简单粗暴干脆的湖——碧波湖,波平浪静,没有人想着去水底一探究竟,都觉得在湖上泛舟赏景就好了,不必费功夫因为未知可能危险还胆大不怕死去挑战。
      直到有一天。

      不是风和日丽了。

      大水估计觉得冲了龙王庙还不够,愣是冲到人界。真正的普通老百姓居住的地方还没有什么事,整天忙着洗洗晒晒安然无恙。遭殃的是百姓居住地围住的、正好在魔界东方的修真界。
      人界的地形很像一个倒扣的普通瓷碗,修真界所处的就是碗底。幸好碗底还有一层碗脚挡着这些水不流出去,不然百姓都要遭殃。

      大水不只满足于淅沥的小雨,把雨水不要钱似得忘下倒,整个修真大派也好,小派也好,全都泡在了水里。偏偏这雨是无根水,论派门的护山结界还真就不能挡着,人人都自己开个小结界隔雨,灵力不够支撑的、有点懒或装逼的撑油纸伞,再懒的冒着雨在街上行着,瓢泼大雨也随它去,还说什么“心中有伞,人伞合一”。

      结局显而易见,各个咳嗽的咳嗽,感冒的感冒,仗着修真的身子才好得快。

      寒气逼人。

      等阮笙找到凌冀冰时,凌冀冰已经躺在一处偏僻的积水小坑里躺了几个时辰了。脸色苍白,身上还有淤青,左额角一大块紫了,不知道是磕的还是被人用坚硬的物品砸的。

      凭着娃子半吊子的灵术,能活着就不错了。

      不对!

      阮笙一贯嬉笑不在乎的神情荡然无存。

      兔崽子的灵脉被堵住了。身体被一层薄薄的魔气包裹着。

      他轻轻拂袖,在弟子来到这里前用自己的灵力覆住他。

      他不过是陪着展和稽谈冒雨去教坛听了一个老头瞎jb乱讲的佛法,顺带抚慰人心的话,离开了三两天,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听闻到动静而来的弟子看见师尊的面容,都打了个寒战。饶是熟悉阮笙如甫静,也脸色微愠,没有说话,拦下弟子们,一声“嘘——”拦住了他们众口纷纭。

      这神情陌生,太陌生。

      师尊是有多喜欢这个小子啊。【咬手绢羡慕嫉妒恨】

      然后他们就看见师尊丢掉了先前打的油纸伞,双手抄起昏迷的师弟,撑起结界满脸阴沉向丝竹峰走去。

      只能替干这件事的同辈默哀了。

      【众弟子点蜡.jpg】

      .

      凌冀冰在路上时醒了一次。

      入眼即是一身着象牙白袍的男子的肩膀,还有被人背在身后的用黑色绸缎做的长布袋。布袋上用各色细线封了一只梼杌,栩栩如生,让人见之即变色。布袋十分眼熟,像是自己曾经贴身保存的一个物件。

      刹那间,梼杌和一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小,小笙哥哥……”凌冀冰探出右手,想去够那段布绸。但那布绸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带着它的人影渐行渐远。

      “小祖宗你可别说话了!”男子开口,声音中掺着一丝担忧焦急。

      他仿佛没有听见。

      眼里一片朦胧,水雾化成泪水流出来。

      “小笙哥哥,我还有东西没给你……别走……别走好吗……”

      泪水和着先前的雨水,教人看不分明。

      .

      阮笙顺手在屋外布下一道防止这里的气息散出去的结界,把已经熟睡的凌冀冰抱到自己的屋内的床上,用自己并不精通的医术诊了他的脉。发现情形……并不乐观。

      凌冀冰本是魔族,偏偏要跑到与他体内真气不通的人界。就是只到人界也就算了,偏偏来与他真气相逆的修真界。就只是这样还有阮笙自己动手配制的人造灵脉顺着,偏偏还不知道被哪个峰的外门弟子揍了,在雨里躺了那么久……灵脉和魔脉的元气交集在凌冀冰身体里争斗着,使得身体的主人一直皱眉。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阮笙可要心疼死了。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非扒了TA的皮不可。他叹口气,抚平徒弟紧缩的眉头

      话说小崽子在路上说了啥?“xiao sheng……哥哥”?

      小笙么?师兄们大都是这么叫他的。

      复摇头。要自己的年龄倒真可以当他爹了,说不定魔族开放,他都比他爹还大。自己说啥也 好歹不会乱了礼数,怎么可能会叫自己的徒弟这么称呼自己。

      .

      一睡就是三天。

      凌冀冰醒来时,床边没有一个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讥讽自己一个内心要冰冷的魔族,还妄想有人关心。

      突如其来的帘珠响,吓了他一跳,将他的视线引到门的方向。

      进来的只是甫静,他的师兄。

      甫静端了一个碗样的东西走近床铺,把它放在床头,习惯性抚平床单,甩了一下长袖,坐到他身边:“师弟可还好?”

      “嗯。”凌冀冰淡淡地答了一句。

      不知道今天的甫静搭错哪根筋了,做出一个小朋友被欺负的样子:“师弟你肿么口以酱紫……师兄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啊……”

      凌冀冰不理会:“扭扭捏捏,跟个女人一样。”

      甫静更像个女人样了:“嘤嘤嘤……”【快打死这个嘤嘤怪!】

      ……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

      “师尊呢?”师弟淡淡问。

      “呀……我也不知道。前天就离开穹庐派了。说是有急事。”甫静挠挠头。

      最近除了雨大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该救的门派该帮的散修都安排好了。还有什么事比他还重要吗?

      他压下心中的不安,复淡淡应:“哦。”

      “没什么要我做的话,”甫静起身颔首,“师兄就走了。”

      一阵“叮零嘡啷”的珠帘响。屋子里回到了两柱香前安静的样子,啥都没发生过。

      一个呼吸的时间,甫静又回来了,探出一个头:“啊,放在床头的是你的午餐,记得吃啊。”之后才踏着青石砖离去。

      甫静走后,凌冀冰坐在床上,拉着被子,渐渐将自己蜷成一个球,抱着膝盖,披着被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散发。

      (刀子吃吗)

      他早该注意到的。

      换作其他与他同一时入门的弟子,都没有像他这样的遭遇。单他一个人被这样对待,难保不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而被师兄们排斥。丝竹峰对他和他师尊一样,很温和、乐于帮他,他却总有种不安全感,总觉得会被抛弃,像孩提时娘不在爹不理,喜欢的大哥哥也走了。没有人理他,没有人知他。

      那时他刚被抱到这张床上,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师尊在傍边问:“谁干的?你看见了吗?”

      可笑他居然没有吐出半个字。

      打他的是某座峰的外门弟子。那日凌冀冰偷偷溜出门派去山下小镇买零食,正欲返回,绵绵小雨突变大雨,寻思着要不等于小一点再走。谁知道好久雨势都没有要减小的趋势,他害怕被师尊师兄发现他不习功课而偷偷出来卖小吃,要责骂他,就怀抱食物,迎着风雨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狂奔。

      好不容易到门派中心去往各峰山路的交叉处,他没有抬头看前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没有丝竹峰或者睦和峰的人那样宽容。他用力的推了一下凌冀冰的肩膀,他就连带着食物一起摔到地上。

      凌冀冰冒着雨眯眼看去。

      来者身材中等,后面还有几个看上去是跟班的人,都撑着金鱼草纹饰的结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为首那人还做作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厌弃地擦了擦推他的那只手,随即丢在一旁,任凭雨水浇淋。

      凌冀冰还走了会神:哇这手帕的布料好像还挺贵啊……

      “喂,小子!”为首那人故作清高,“你撞了我,还弄脏了我的衣服,让我浪费了一个手帕……”

      “老大,是‘块’。”旁边的小声地提醒。

      “你闭嘴,老子知道!老子故意的!”

      “是是是……”

      “那个,让老子我浪费了一块手帕,你说,怎、么、办?”

      后面立即有喽啰应道:“还能怎么?赔呗!”

      “让他重新买一块不就好了吗?”

      凌冀冰年少,啥都不懂:“明明,明明是你丢掉它的!凭什么让我赔!还有,你,你衣服哪里就脏了?!”

      老子轻嗤一声,拎起一角:“瞧这不是吗?”

      其实只有一小块水渍。

      “不讲道理!”说完凌冀冰就拍拍裤腿,抱起零食准备走。

      “我不讲道理?爷就是道理!”

      老大偏了偏头,那几个喽啰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他的衣领到了一个偏僻的小竹林内。二话不话就是一顿乱走。

      就是示威式的打打,老大也没想闹出人命什么的。打完就准备溜。

      别忘了,今天下雨。此外凌冀冰是个孩子,被大他几岁的弟子随便殴打。,巧了,打哪不行,偏偏一拳砸到了人造灵脉的一个主干道。

      丝丝寒气顺着皮肤上的气孔钻入体内。体内真气要来护着主人的穴位命脉。可是灵脉阻塞,和封住了没有啥差别。只能用被挤得小小一条的魔脉释放出真气护着。几个弟子正要走。那老大也算认真学习了的,一回头,瞥见了娃娃身上有个扭曲的空气的情景,结合老师数中的定睛一看,当即大叫:“瞧!给老子看看那是不是魔气!”

      一两个喽啰习惯性看都没看就应付着,有点脑子的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没错!老大!那就是魔气!”

      “呀呀呀,没想到咱穹庐派混入了一个小魔头。这下子有得玩了……让我好好看看是哪个峰主下的啊呵呵呵……”老大阴险地笑着。
      躺在地上、任雨水浇面的凌冀冰也感觉不妙。他双手撑起,双膝跪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起身想离开这个地方。

      “呦小子,哪个峰的啊?说出来让爷听听。”老大估计平日里也是被支使着去忙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其他峰峰主颇有怨言。峰主是肯定打不过的,但欺负小师弟还是可以的。

      凌冀冰咬紧牙关。说啥也不能扯上师尊。师尊人那么好。

      一拳,两拳……

      老大终于发泄完了。他笑笑:“骨头挺硬。”

      他扭着庞大的身躯,竟没有问他的名字,直接离开了。

      19。7.2

  • 作者有话要说:  两炷香(一个时辰)和两柱香(十分钟)不一样哒!!!
    和某个人约好了……赶出来的……
    暑假快乐!!!【撒花】
    2020年:来理文。不想听课。开始码字了。
    本来只有3000字的。发现下一章字数不够,就干脆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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