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德芙矮子

1、阿姐去哪了

　　阿姐出嫁那天，十里红妆。

　　别人都道，宋家嫁女，嫁得一好男儿是上辈子积了几辈子福气。

　　我不知道这个好是如何是怎么定义的，我只知道，这门亲事不是阿姐所愿。

　　阿姐在贴身衣物里藏了把剪刀，剪刀是我从奶娘那偷来的。

　　阿姐带上囍帕那一刻，我看见了她眼角的泪。

　　今日宾客来的格外的多，我看着母亲满脸喜气的那些酒杯与那些前来送礼的女眷敬酒，父亲也没了前几日的忧愁，脸上满是风光。

　　外头炮竹响起，我躲在角落里看着人群中央喜娘馋着我那红翩翩的阿姐。

　　阿姐最终是被送走了，我听奶娘说，阿姐嫁的好，阿姐嫁给了当朝最受宠的王爷，往后宋府风光无限。

　　可是那人不是阿姐所愿。我在心底念叨着，但是没告诉奶娘。

　　我无趣的很，突然想起西厢里的燕子窝里住进了几只燕子，于是避开奶娘跑到了西厢房。

　　屋檐的燕子窝筑的很高，我踮着脚也看不见里头是否有燕子。

　　一阵风吹来，我不禁把头缩了缩，刚入春天气还有些冷，我之前嫌麻烦便脱了奶娘特意给我穿的毛皮袄子，屋里烧着碳火也不曾觉得冷，如今出来这么一溜达确实有几分冷意。

　　“你可是宋家二小姐？”

　　我正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

　　我回头看着面前的两人，打量着他二人。

　　“你们是何人。”

　　“在下顾笙，这位是我的胞弟，顾之珩。”

　　为首的人身着青衣，笑着向我介绍着他们的身份，只是笑意极其淡。

　　“你不去找我阿姐？”

　　我听到顾笙两个字便知道原来他就是我阿姐心头念着的那个人，“竹生”。

　　竹生为笙。

　　顾笙明显愣了愣，然后郑重的向我鞠了一躬，“如此多谢二小姐。”

　　他正欲走过我身边时，我拦住了他。

　　“我阿姐已经上花轿走了，”我并不是想戏弄他，只是想看看他那风轻云淡的脸是否还能出现其他的神情。

　　他顿住脚步，许久才开口，“走多久了…”

　　我皱着眉想了想，“不多不少刚好一炷香的时间。”

　　我抬头望着他，果然瞧见了他的不忿，他的恼怒，他的悔意。

　　突然一下我大笑起来，我无视掉那个所谓顾笙胞弟的鄙夷，我坐在地上没有丝毫形象的大笑起来。

　　笑他，笑我阿姐，笑我那个什么也不知情的阿娘，也笑我那棒打鸳鸯的阿爹。

　　我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走的，我只知道等我从地上爬起来，自然没了他俩的踪影。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脚底下湿了的地，纳闷着，这初春的风居然能把人吹的流出泪来。

　　奶娘来寻我，见我眼睛红红的只呼婢子拿药水来。

　　我摆摆手说不用了，然后朝窗外破口大骂，“如今这春风也实在不懂味，明明瞧见我冷的直流泪还偏偏刮个不停，连家里的牲畜也不如。”

　　奶娘笑着给我端了杯热茶放入我手心，“小姐是该去学堂念书了，连比喻都用不好往后还指不定会被人如何笑话呢。”

　　我眼角瞥到一小厮偷偷溜走，然后转回头没心没肺的朝着奶娘憨憨的笑着。

　　没过多久我便被人叫去了祠堂，说父亲让我在祠堂思过。

　　我也没说什么，让我在祠堂待着我便待着就是了。

　　我经常被罚祠堂，与我而言倒是家常便饭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呼呼大睡起来。

　　大半夜，我是被奶娘摇醒的。

　　她说，大小姐去了。

　　我眨眨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阿姐去哪了？”

　　“大小姐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