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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1 ...

  •   我们三个奇装异服人士凭票进入园区,好在刚刚走过一轮花车巡游,不至于吸爆眼球。梁知和高瞬排在跳楼机的队伍里,鉴于我胆子小,于是拽上身边两位男士,去了离这个设施最近的旋转木马。
      今天不是休息日,小孩子要上课,人少,我们三个很快排到了座位,就是这座位嘛——

      我大步一跨,抢先夺得一匹马,顺手帮司柳占了旁边的一匹,剩下梅初泠,咬牙切齿去了南瓜马车。
      “白芒,你真的不考虑跟我换吗?”
      “不换。”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鸡贼,因为梅初泠一米八高个撞在马车横楣上的时候,冲我竖了个中指。

      我懒得理他,拿出包里的塑料望远镜,专注盯梢。

      就跳楼机那六排回旋贪吃蛇队伍,估计还得个把小时才能轮到梁知两口子,就等待的间隙,梁知抄着手先是有些不耐,但在在我来之前再三的告诫下,她还是收了手机,一副努力追忆过去的样子,不停和高瞬说话。
      但高瞬却在玩手机,偶尔抬个头,动嘴说两句话,显得兴致缺缺。

      位置太远,我根本听不到他俩说话,便下意识偏头去寻司柳。
      没想到我还没瞧见他人,先瞧见了他伸来的手,像过去无数次在时光罅隙里一样,自然而然握住,耳边的声音被重新过滤。

      约莫是看我俩张狂牵手,梅初泠冒头:“喂!你俩注意点……哎哟!”他激动地起身,结果人还没站直,脑袋顶先磕在了马车顶上。
      奈何他还是凡人肉身,只能一跌,跌回了马车内,偃旗息鼓。

      “你能不能不要玩手机!”梁知非常不悦,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连戳了两下。
      高瞬瞥了她一眼:“不然干嘛?排那么长的队。”

      梁知呛声道:“以前和我在一起,你从来不说无聊,也不玩手机,就算排队,也是想尽各种话题和我聊天,聊到口干舌燥,再去买两个甜筒。”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以前!”高瞬听得莫名其妙,“我工作那么忙,你非要来游乐园,要是客户有急需,我总不能不回复吧!这个月指标还没完成呢,你就别添乱了!”

      “什么时候微信办公了?”梁知白了一眼,冷冷地说,“你已经请假了,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我听得缩脖子,直觉得不妙。

      果然,他俩越吵越大声,甚至还把背后阿姨怀里抱着的小孩吓哭,还是孩子妈往后缩了缩,踩到人脚,梁知这才注意到失态,咽了咽口水,鸣锣收兵。
      “随便说点什么吧,你最近工作怎么样?”梁知妥协,尽量放柔语调。

      “没有加薪,你别惦记了,不就为那点钱吗,工资卡不是给你了吗!”高瞬却像个炮竹,被她信口而来的话点燃,冷眼小声嘀咕,“我顶头那位手底下三个人,还不知道谁升得上去,烦着呢,能不说工作吗?”
      梁知也火大:“先说工作的不是你吗!”

      “好啊,不说了!”高瞬闭嘴。
      而后,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最后各自玩手机去了。

      从旋转木马下来后,我实在听不下去,找了个路牌靠着,唉声叹气——看来他俩的棘手程度远超我的想象。
      我有些丧气,巴巴地望着司柳:“司柳,我想吃棉花糖。”

      司柳给我买了支草莓味的。
      梅初泠学我:“司柳,我也要吃棉花糖。”

      司柳从马里奥的裤子里抽出一坨棉花,塞在梅初泠手心。
      “诶,糖呢?”梅初泠气得把棉花揪扯开,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小气,哼,你也太小气!”

      就这样,我们一边跟着他们,不对,准确说听着他俩吵架,一边自己玩。

      梁知和高瞬去坐云霄飞车,我们就在旁边找了个小摊套圈,摆摊的是个老头,地上的奖品全是陶瓷玩具,做工不精致,也值不得几个钱,所以往来驻足的只有几个小屁孩。
      毕竟,这个年头,成年人都想赌点大的。

      情怀的没几个,但偏偏就有我,小时候我最爱玩,家里书桌曾经摆了一排套来的小鸭子,小香猪,只是后来被老妈陆续拿去送家里的小孩了。
      我们每人买了二十个圈,约定比赛,惩罚是我想的,输了的人站在那边的木棉花树下唱歌。

      提前说好不用法术,我心一想,司柳看起来是个文弱的人,武力值应该偏低,之前再厉害,估计也是仗着妖力,以我套圈小能手的威力,一定能力压一头,让他唱歌。
      我可想听他唱歌了!
      然而,梅初泠这个捣乱的电灯泡,输得裤衩都不剩,我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左看右看,又觉得不大可能,他没必要自黑,这大庭广众的,代价也太大了。

      约莫是我的表情太明显,梅初泠朝我勾了勾手指,我凑过去,他悄声说:“你都不打听打听,那位以前可是扔暗器的。”他指着司柳。
      我惊呆了,皱眉道:“你这么菜,那你呢?”
      “……嗯……奶人。”梅初泠瞬间自闭。

      我不厚道地捧着肚子笑,真没看出来司柳的隐藏属性竟然是冷酷刺客,而梅初泠这只臭鸟,居然是个奶爸。
      奶爸被嘲笑得不乐意了,拿胳膊肘撞了我一把:“快,唱什么?”

      我想了想:“嗯……《大王叫我来巡山》!”
      这一片挨着休闲区,树下人不多,人来人往多是老年人,没人起哄,梅初泠倒是不怯场,推了推眼镜,一手撑树干,站得根个标杆似的。

      我忙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制——

      “太阳对我眨眼睛,
      鸟儿唱歌给我听,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
      还不粘人的小妖精……(注)”

      要不是今天梅初泠穿了一套黄金矿工,我真没法想象他穿着正经的白大褂,唱这么骚气的歌。饶是这样,我也很难忍住不笑,于是伸出食指,用上下牙咬住,防止杂音进入视频。
      这时,我感到一双温暖的手落在我的发顶,不由偏头一瞧,看我这傻样,司柳难得破功,一改三月春风般的抿嘴微笑,而是露出明眸皓齿。

      秀色可餐即在眼前,我晕了晕,因为垂涎三尺,非常猥琐地露了口水丝。但好在我反应快,赶紧把手机塞他怀里,掉过头去,这才挽救了自我形象。
      这一转头,不得了,正前方走过来几个老姐妹,可不是老妈的日常麻友吗!万一叫她们看见了,回去一阵乱吹,八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于是,机智的我拉着司柳跑路。

      结果这么一跑,梅初泠首当其冲,暴露了。大妈围拢上去,远远那分贝,跟放爆竹一样,穿过耳膜。
      “哎呦小伙子是你啊!”
      “这就是上次我给你们说的那个,很会打牌的呀!你有女朋友没?在哪里工作啊?住我们小区房子是自己的伐?开什么车啊?”

      梅初泠冷着脸,气场全开,一瞬间手肘撑树,捏着眼镜架又耍帅又傲娇:“大妈,你谁?”

      事发后,我和姬洛被他数落了半个小时:“你俩太不够意思了吧!尤其是你,白芒,亏我上次还是帮你忙。”
      我嘟囔:“你不是赢得挺开心吗?”

      他脸一黑,我赶紧拽司柳袖子,司柳笑着圆场:“说累了吗,请你吃冰淇淋。”
      “甜筒加三个球,谢谢。”

      我躲在司柳身后,学着他的样子说:“三、个、球……”
      最后换来一个白眼。

      一天过得太快,当太阳落入地平线后,华灯初上,我站在花车旁,觉得意犹未尽。不只是我,还有梁知和高瞬,虽然他们还在吵闹,但看表情,他们心底里都很满足,只是,日子磋磨掉了人的耐心,所以他们都只能顾着自己,而再顾不得对方的心情。

      梁知尽管玩得很开心,可听到高瞬吵着回家,心里就不爽,一不爽,就表现在脸上,分分钟跟吃了火药一样剑拔弩张。
      而高瞬呢,尽管也玩得开心,但他就是不想哄着老婆,也不知是怕越哄越作,还是只惦念自己,总之就是反复分说,觉得玩也玩了,也该够了,晚上还要回家加班,心情顿时很差。

      可是啊,高瞬哪里知道,梁知本就是带着不可逆的悲观心情来赴会的,所以在高瞬催促她回家,数落不懂事,抬杠,而后愤怒抢走她手里的钥匙时,她已经彻底走不出悲伤。
      如果在梁知开口时,高瞬能多说一个我爱你,我理解,并且耐心陪她坐完摩天轮,也许结局完全不同。

      我从斜地里抄上来,要去拦截高瞬,却被梁知叫住。
      “八点了,”她指着手表,又指了指巨大的摩天轮,眼睛里蓄满泪,却还要假装非常勇敢,“可不可以在上面,满足我的愿望,当年,他就是在摩天轮的顶端跟我表白的。”

      我低下头,司柳抢了我的台词:“可以。”
      梁知走到我的身边,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反过来安慰我:“谁叫我还喜欢他呢,有的人陷进去便再也走不出来了,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承受。”

      可我不知道,她是为这个人失陷,还是只是陷在了过去得不到的美好里。
      司柳早上的话还言犹在耳,我忽然很茫然,他说人比时间重要,可前提得是,时光里没有那个重要的人。

      梅初泠掠阵,我和司柳还有梁知,分别上了两个车厢。
      车厢缓缓启动,上升时,我望着窗外轻声说:“小时候嫌弃摩天轮转得太快,坐完一圈,还想再坐一圈,一圈一圈,永远永远。”司柳从对面的凳子挪到我身边,我转头与他四目相对,又一字一句重复了最后的四个字,“永远永远。”

      司柳替我把乱发别在耳后,我松了口气,又失落又欣慰。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总有机会,也总有可能。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把感情看得比生命更重要,”我不由叹息,“这世上那么多人恐婚,都想保持热恋,我想,比起恋人爱人婚姻,更多人会羡慕相濡以沫的陪伴,就像……家人一样。”

      我对司柳的感情复杂到连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相处过分融洽,在同一个屋檐下,连争执和吵闹也没有,我能理解他,他也能理解我,说句不要脸的,就像老夫老妻。
      是啊,在心里,他已经成了家人一样的存在,若是有一天,生活里缺少他,都是不完美的。

      摩天轮升到顶点,我小心翼翼躲开司柳炽热的目光,因为紧张,怎么也坐不住,像个多动症一样,莽莽撞撞站起来走到正心:“我有个朋友跟我说,坐摩天轮到顶的时候,一定要许愿,我希望……”
      正要双手合十,结果车厢一震,我走太急没站稳,脚下跌跤,一把上前抱住了司柳。

      “我希望——我可以永远留住你。”我在他耳边轻声说。

      游乐园里有一座大钟,整点和过半都会鸣响,耳旁传来钟声,司柳慢慢松开我的手,我坐回原处,看他向着窗外,神色复杂。
      “时间到了。”

      今夜之后,梁知会实现她的愿望,时间线将不停重复热恋的片段,她将永远活在恋爱之中。
      我多希望我的愿望也能实现,特别是当我感到司柳的温度和心跳的时候。

  •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四月复活节去坐伦敦眼,排了两个小时队的我,好容易坐上去根本累得连拍照都不想拍了……真心觉得不管在哪里,都不要赶旺季_(:з」∠)_
    话说到顶的时候,同行的朋友跟我说要许愿来着,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果然肥宅不懂三次元。。。
    注:歌词引用自赵英俊《大王叫我来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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