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操纵时间》姬婼

3、002

　　“我以我全部的力量为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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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揉着太阳穴醒过来，睁开眼脚下却是霓虹中的城市，吓得我顿时脚软。好在，一双有力的手伸过来，将我架住，我才狼狈地伸出左脚往前点了点，确认有类似空气墙的东西，才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空中。
　　“刚才是你在说话吗？”我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抬头看见司柳正盯着我，笑得很愉快，似乎在说“果然胆小”。

　　“不是我。”

　　我又努力想了想，那声音确实不太像。正准备发问，司柳走过来将我扶起，用冰凉的掌心覆在我的眼前：“闭眼。”

　　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他的话我不敢不听，只能乖乖照做。
　　司柳知道我胆小，于是一直靠我很近，让我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身旁有人，因而安心：“刚才说话的是那只闯阵的大妖。时间只有我们一族能够控制，若外族人想要进入时间线，必须通过血阵，如果想要影响一个人的时间，则需要力量献祭，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觉得一会耳畔生风，一会脸颊酷热，一会死寂如水，胸腔里那颗心狂跳不停，司柳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过了很久，没有声音也没有反应，握着司柳的手，不像活物，倒好像握着冰块。那种感觉太可怕了，我悄悄乱动了两下，司柳腾出左手来扶我，我壮着胆子把眼皮掀开一条缝——

　　我就像站在高天之上，眼见潮水退却又涨起，太阳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绿草变成种子而花朵重为骨朵，四季从冬天倒回春天；而大人握住的手慢慢松开，小孩儿扔出的飞机又回到了手中。
　　所有的一切都在回到过去。

　　为这震撼，我猛地吸了口气，司柳似有察觉，很快又把手贴了过来，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可那声音，听起来更像叹息。他什么都没说，我反倒心有愧疚，于是牢牢紧闭双眼，直到他的手贴着我鼻梁滑落，我才睁开眼睛。

　　我俩站在一处草坪上，两旁有树，四面有蝉鸣，左面有两栋楼，右后方能看见操场跑道一角，我反应过来这是一座学校，赶紧抓着司柳的衣袍，推着他的双肩将人按到灌木绿植里：“快蹲下，别被人看见了。”
　　司柳真的坐到了地上，而我居高临下。说实话，动作有点尴尬，类似霸道山贼和他xx不从的小媳妇。

　　“过来坐。”
　　司柳已经端正地坐好，顺手拍了拍身旁的草坡，温柔得不像话，笑着：“一时抓不到他，我只能用力量在时间里探索了一下，没想到就到了这儿。”

　　“这是哪儿？”我问道。我们走的时候天气还没有那么热，这个地方我也从没去过，不是我的家乡。
　　司柳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时间应该是一年以前。”

　　我没有动，和煦的微风吹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楼前站着几个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正拿着单反摆拍。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从包包里拿出一瓶A+++防晒霜，正在补擦手臂，一边补一边开口：“学生会公众号上面今早发了一篇推送，说是这一届广播电视系有个大神要给我们出一个宣传纪念片，大概要做成……嗯……对，做成时间节点倒退的样子，会一直退回到大一开学新生入学典礼。”
　　“哇哦！大片即视感啊！”有人应和了一句。

　　另一个戴着墨镜，留着大波浪的女生摘下学士帽，在耳边当扇子扇了扇，随口评论道：“创意是很好，就是不知道做出来是什么样子，我一直以为广电系的那群人只会剪片呢。”
　　“你这样说小心被捶。”短发女生吹了声口哨，把防晒霜递给身旁的另一个妹子，看她额头上不太正常的红斑，再不护着点儿就得晒伤了，这辈子除了军训还没看人被晒成这样。

　　接过瓶子的女生梳着两个麻花辫，看起来清纯可爱，她道了声谢，也加入了谈话：“我最近熬夜看了好多重生小说，黑眼圈都出来了。诶，对了，要是时间真的可以倒退，或者……或者能让你们重生，你们愿意回到过去吗？”

　　“当然愿意了，去北上广炒房，狠赚他一笔，老娘现在就是富婆了！”墨镜女如是道。
　　短发女也跟着YY：“我要回到高中当学霸，背下答案高考考北大，才不来这垃圾学校，以后见面请叫我女神！”

　　麻花辫女生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她们这一群人里唯一一个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倾听的女生，问道：“小鸢，你呢？”
　　“我？”

　　说话的女生把头发用酒红色的蕾丝花夹盘起，整个人未语先笑，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不惹人讨厌的高贵优雅，这大概同她弹了二十年钢琴有莫大的关系。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会微微偏头将耳朵朝向声音的来源，因为她的眼睛美丽却没有焦距。
　　她看不见。

　　“我……我没有想过，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秦鸢笑着，小声说。

　　“哪里好了！”墨镜女在寝室四人里性格最为直爽，说话最不好听，也是最先咋呼起来的，“要是你的眼睛看得见，你早就成为最出色的钢琴家了！我们几个都是混吃喝过日子，只有你是真有才华。”说着，她想到什么，小声为秦鸢鸣不平，“你的琴弹得好，要不是别的学校不收盲……你才不会来我们学校呢！”

　　刚才说话的短发妹也低下头，她刚才说到高考，可就算老天再给一次机会，对秦鸢来说也没用，因为她入学那一年，还没有盲文考卷。

　　“谢谢你们这几年对我的照顾。”秦鸢笑了，她不知道自己表情是否恰当也无法看见别人的表情，唯一能表达心中情感地只能是肢体的动作，她将手向前摸索，握住了墨镜女的手。
　　大家齐齐沉默三秒，又默契地开始聊上别的话题。

　　这时，远处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冲她们跑过来，嘴里不停喊着：“秦同学！哪个是秦鸢同学？”
　　“是我。”秦鸢答了一声，人还没有往前走，就被扎俩小辫儿的女生给拉住了，等在原地，等人自己跑过来。

　　这人到了跟前，迅速拿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解释说：“噢，你就是秦鸢，刚才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既然已经送到，我先走了。”
　　男生没有注意到手杖，也不知道秦鸢看不见，松手快了些，盒子砸到了地上，东西翻了出来，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围了过去。

　　“毕业礼物吧？”
　　“怎么盖子上没署名？小卡片呢？有没有小卡片？”
　　“谁呀？哪个暗恋我们家小鸢，准备毕业放手表白一把吗？”

　　短发妹抢先从丝绒里扒拉出东西，起身郑重放在秦鸢掌心。秦鸢摸了一下，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拉着锦带拆掉缎面。
　　身旁的人都抽了一口气——是一块怀表。

　　墨镜女当场跳脚，将那盒子踹飞出去：“我去，怎么会有人脑子卡壳送女生表，这不是骂人吗？”
　　“就是就是。”
　　身边还有室友愤愤不平的声音，充满恶意地猜测是男生的恶作剧，或者是哪个嫉妒的女生送来的笑柄和暗讽。

　　秦鸢握着表，将它贴在耳边，听里头机械指针的跳动。那些光顾着猜测和愤怒的女孩子并没有注意到，这块表是逆时针走动的。

　　因为这一场闹剧，我盯着那个叫秦鸢的女孩子多看了两眼，心里十分羡慕她的气质，从容不迫，时时唇带微笑，说话和气有礼，简直就是想象中的贵族。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丧气，于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两只手搅了搅衣摆，嘟囔着：“小时候，我爸爸送了我一块粉红色的卡通表，可好看了，一直舍不得带，后来丢了还难过了很久。现在……很多东西都变味了。”

　　司柳侧过头来看我，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我以为对他这只妖怪来说，卡通表的意义和丢失的伤心会很难理解，但他却对我说：“时间的意义，在于把一些看起来不经意的东西，变得珍贵。”
　　他这么一说，我是真的有点伤感了。

　　为避免显得玻璃心，我努力岔开话题，想到他刚说的时间，我顿时警惕起来：“她是那只妖怪？看起来不像……”
　　“当然不是……”司柳摇了摇头，话犹未尽。

　　随后，我看着他的脸朝我转过来，慢慢贴近放大，大到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心跳，我为这突然的小鹿乱撞瞪大眼睛，下一秒，他已经把手伸向我的背后。
　　“他在你后面。”

　　我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像恐怖片的主人公一样，僵着脖子扭头，脑中走马观花闪过一万种怪物。可惜，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司柳手中抓着一条蛇，那蛇正对我张开血盆大口。
　　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真被吓着了，总之我两眼一翻，不争气地晕了过去。晕过去前，我感觉有双手稳稳扶住了我的后脑勺，鼻子扫过绵软的衣料，坠进了杜若的芬芳中。

　　最后的潜意识告诉我，司柳放手了，可他明明抓到了那条蛇。
　　是因为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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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么么哒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