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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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我坐在秋千上，两只手臂抱着固定地支架，添了一口雪糕，看一眼操场上跑来跑去的高中生，再看一眼靠在架子后闭目养神的司柳。
司柳却问我：“雪糕好吃吗？”
这次准备充分，带了手机也带了钱，只是司柳告诫我不能乱用，只能在饿的时候，买点东西解解馋。本来说好用精神力入阵，可是时间暴乱，空间也因此受到影响，我这么个胆小怕死的，就不敢乱来。
我嚷嚷着把雪糕举起来：“小布丁最好吃了！”
抬头一看，满眼都是丑不拉几的学生校服，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感慨。出了学校，我再也没买过这种零食，得了这么特殊的机缘，我时不时会忍不住想，说不定还真能喝到82年的拉菲。
司柳拉我走过操场，我在阳光里低头，忽然想：现在是没什么YY脑洞的精力了，如果读书的时候能遇到司柳，也许我的生活会变成一本玛丽苏言情。
言情不言情我不知道，但我因为想得太入神了，结果脑门撞到了球门铁杆上，直接磕了个包！疼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还奇怪你刚才为什么跟我说这叫‘隐形术’，不叫‘隐身术’，我劝你善……”捂着脑袋，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耳朵根儿上风声霍霍，堪比上个世纪武侠小说中，内家高手的描写。
天知道，我学生时代最怕路过球场，足球冲脸，篮球砸头，中一个都是该买彩票的大事。
“快走！”我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力气扑向司柳，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扑到了塑胶跑道上。
司柳面对我眼神的质问，十分无辜：“我试试‘隐身术’来着。”
既然说好了要重塑性格，就不能暴躁，不能小气，不能市侩，最后我越想越委屈，指着地上还没吃完的小布丁：“你赔我雪糕！”
雪糕是没有，最后我俩坐在教学楼正面的花坛上吃了一碗麻辣土豆条。
土豆吃到一半，我正辣得找水，突然发现跟前多了双白球鞋，看腿细，该是个女生。
花坛顶上拉了几根麻绳，简单粗暴地挂着学生书画作品，我从其中两幅的缝隙里看出去，一眼就认出了高中版的“唐竞心”，比现在要黑瘦一些，留着乖巧的学生头，但五官基本没变。
“她在看什么？”我指了指眼前这副字。
司柳说：“是凌睿写的。”大概是瞧见我狐疑的目光，又补充了一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选这里？”
凌睿就站在对面树下，从球场溜出来，拧开矿泉水瓶大口喝水。
唐竞心冲他招了招手，或许是因为开学没多久，名不对人，只能尴尬地指着那副字尬笑：“那个……那个……那个，你看这个字写得真好看，哈哈哈，我们班还有个姓凌的妹子吗，我都没注意到。”
一紧张说错了话，少年含着的那口水喷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最后捧腹大笑：“不才，想我女扮男装多年，今天终于被人认出来了。”
就这样，唐竞心和凌睿熟了起来，晚自习前，唐竞心会在操场散散步，碰上刚踢完球去喝水的凌睿，两个人就会东拉西扯聊一会。
不过我想，他俩真正关系开始转向，应该是在一个雨天。
那天暴雨倾盆，中午放学的时候，唐竞心没有带伞，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冲出校门，坦然地往公交车站走。
然后，一把伞从背后追上了她。
回头，是凌睿撑着伞站在身后，穿着紫色格子衬衫，笑容安静腼腆。
“我带你吧。”
凌睿只说了一句话，是这沉默的一路唯一的一句话。
那时，唐竞心走在雨伞左侧，凌睿站在右侧，左手撑伞，两个人都相当拘谨，彼此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在伞外，他也在伞外，搞笑而滑稽。
一群骑车的人朝他俩看了三秒，爆发了一阵疯狂的大笑，从坡上滑了下去。
司柳举着伞和我一同站在雨里，这样的画面，那样青涩的背影，比我看过的任何一部青春文艺片还要真挚唯美。
随后，他们在公交车站分别。
唐竞心上了一路公交，凌睿也可以坐这一班，但是却没有上车，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就这么对视一眼的功夫，车就开走了。
第二天雨晴了，唐竞心主动去找凌睿，凌睿当时正要去扫操场一角的“班级公地”，她就假装吃早饭，也跟着下去。
“为什么后来你没上车？”
凌睿没有什么男主人设，回答得非常耿直：“我蠢？”
唐竞心乐不可支。
“你真想知道？”凌睿拿着扫帚看了她一眼。
“当然！”
“哦，”他语气平铺直叙，但那个场面却听起来十分惨烈，因为他说：“你上去我就挤不下了。”
“你说得我无言以对。”唐竞心捂着心脏急需急救。
凌睿可能觉得一击无法绝杀，所以又给她补了一刀：“没毛病！”
“滚！”唐竞心怒了，“说得我好像是以吨位计量的！”
这个时间还早，学校里的人不多。后来一个人扫树叶，一个人就坐在树下喝豆浆，两个人都不开玩笑了。
过了好一会，唐竞心才漫不经心地说：“我回家衣服全都湿透了。”
凌睿抬起头来，笑着看她：“如果你靠我再近一点就好了。”
作为老阿姨的我顿时觉得有点牙疼，忙去捂脸，结果胳膊肘抬太高，撞到了司柳的手臂，司柳抓着我的手，将我拖走。
“你也会脸红？”我努力跟上他的脚步，往前面凑了凑。
司柳说：“我没有脸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就跟十几岁爱看轰轰烈烈悲剧，二三十岁偏好细水长流的爱情，上了年纪就只爱看合家欢一样。
司柳停下脚步，我的鼻子撞到他的胳膊上，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挺直腰杆。他有时候实在善于说教，尽管言语和表情都很温柔，但毕竟几千年的气场在那里，我心里头不自觉有种面对人生导师的肃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司柳最后改了口，顺着我的话接下去：“也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脑子很轴，没读出别的意味，甚至还想趁机抖个机灵，来一句“快，发动技能时间跳跃，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完他俩的爱情故事。”
可是我没能说。
因为我还剩点自知之明，知道这种美好并不能维持，我只是个局外人，更是个时间之外的人。
教室里面开始上语文课，正在讲文言文。
唐竞心偷偷转过脸，目光穿过大半个教室，去看坐在斜后方的凌睿。
凌睿穿着素净的白衣，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而右手却不停让钢笔在指尖转动。忽然，他若有所感地瞧过去，唐竞心慌乱收回目光。
这时候，一声不大不小的喊声，将她的小心思叫停。
“唐竞心！”
喊人的是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此人身材短小却目带精悍，时常在课堂上自嘲自己是“浓缩的精华”。
唐竞心局促地站起来，看班主任指着黑板上那个长句子道：“唐竞心，你上来划一下句读。”
彼时唐竞心心不在焉，草草扫了一眼，捏着那根还没有一截手指长的白粉笔，闭着眼胡乱画了几条竖线，听着身后的人群里传来几声低呼和哗然。
错了！错了！
“身为语文课代表，怎么听课的？”班主任没发话让人走，唐竞心只能尬在一旁，看他向下招手：“凌睿，你上来划一下。”
唐竞心用手指绞着衣角，冲凌睿看了一眼，更加心神不宁。
这种情况我特别想学班上那种调皮捣蛋鬼起哄，但我咋呼一句“哦”都哦不出来，因为司柳在我旁边“虎视眈眈”。
我心里明白，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等萌芽长成，想要再掐断，就很困难了。
很快，机会来了，唐竞心的生日到了。
因为语文课代表的缘故，凌睿给她买了一本书，连带一盒巧克力，趁午休时一块儿塞进了唐竞心的书桌里，想给人一个惊喜。
我俩隐身过去，司柳面无表情把巧克力扔进垃圾桶，但又怕全处理干净了，凌睿追问，反而弄巧成拙，所以打算把书换掉。
我在一旁看着，像看一个无情的刽子手。
不知怎地，慢慢地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凌睿结婚的时候，唐竞心在小酒馆买醉，沿着马路牙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中就越发不忍。
唐姐不是个坏女人，得知凌睿有女朋友后，虽然难过，却开始减少联系，打结婚之后，她更是彻底把凌睿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决心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正是因为可惜，所以才不忍，在这个时间线上，他们先遇上彼此。
“等等！给我看看！”我从课桌上跳下来，冲到司柳面前，把他手上那本马克·李维的《偷影子的人》抢了过来，冲他比划了两下：“我看过这本书！那个主人公能通过人的影子晓得别人的心事儿。”
司柳歪着头，安静地等我说下去。
我绞尽脑汁，开始东拉西扯。
实际上，这本书除了内容的高度概括，我实在有些想不起来，当年看书时，我也还是个高中生。
“嗯……你们妖族也会有读心术吗？”
司柳耐心地解释：“有，在妖境的南边，据说有这么一个族群，但我从来没遇上过。如果你想听别的妖族的故事，等这个事情结束，我慢慢说给你听。”
“哦……好。”我只能点点头。
……
硬着头皮又说了会话，说到没话说的时候，司柳想将书从我手里抽走，不知道后面抽屉里谁放了一本《百年孤独》，他打算把书换成这个。
我赶忙又把书抢回怀里，司柳狐疑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因为心虚，肾上腺素刺激大脑，我的记忆力和反应力大爆发，立刻装作翻书的样子，一脸干笑：“呵呵，对了，这里面有一句话特别有名……”
教室门开了，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
“哎呀，唐竞心！”
司柳非常配合地调头去看，我趁机把书塞回抽屉，然后拉上他就跑，“算了算了，下次吧。”
等跑到没人的角落，司柳抄着手，笑吟吟地看着我。我看他没生气，也就跟着笑了，但笑到一半，司柳却说：“没有下一次了。”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这是为你好。”司柳揉了揉我的头发，轻轻叹息，“……所以，是什么话？”
“啊？”
“书里的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你偷走了我的影子，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想着你。（注）”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