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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一、病 ...

  •   舒伦堡站在窗边看着起伏的山。他已经在疗养院住了将近一个星期,当然是上次在海德里希办公室因为肝脏疼痛昏倒以后。医生给的诊断是饮酒过度和精神压力过大。于是海德里希干脆把好人做到底,放了舒伦堡半个月的长假,并且答应报销疗养的费用。
      不过对于一位长期过劳的间谍来说,倒是宁愿付出继续肝疼的代价来换取这么个美好的假期。住在风景宜人的山区,呼吸不同柏林的清新空气,和妻子共度美好时光,没有任务,没有工作……
      电话铃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喂,您好?”
      “□□·舒伦堡先生?”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陌生,舒伦堡停顿了一会,以对方不可见的动作点了点头。凯绥正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果盘放着刚削了皮,切成小块的苹果。
      “是的,我是。请问您?”
      “我是卡尔·沃尔夫,全国领袖先生要求您暂停休假,马上回柏林接受关于海德里希停职的相关调查。”

      放在桌上的苹果变黄了。

      RSHA保持着往日的平静。舒伦堡踩在地毯上,依旧没有声响——当然没有声响。然而他过去曾经以为是因为海德里希的原因他才会有失聪的错觉。
      此刻他走在RSHA局长的办公室外。这里没有贝斯特友好的笑脸,也没有惯有的低气压。舒伦堡站在那扇厚重的木门前,习惯性的整了整制服——只是习惯性,抬起手敲了敲门。
      过了很久里面说了一声请进。舒伦堡推开门,一瞬间不适应眼前的场景。百叶窗被拉开了,阳光从窗子里涌入,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舒伦堡这才发现他从没审视过这间对他而言已经很熟悉的办公室全貌。他印象里的办公室只有一台昏黄的台灯。还有从桌子上向上看的错误视角。
      出神只用了一秒钟。现在桌子后面坐的是正在和沃尔夫说话的希姆莱。舒伦堡看了一圈,屋子里除了他都是各处处长。居心显而易见。舒伦堡弯起嘴角,参加到了人群里。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站在了缪勒旁边。
      “怎么回事?”舒伦堡用口型问他名存实亡的上司。
      “放心吧□□,不是175.”对方裂开一个笑容,旋即收了回去。
      不是175?舒伦堡绷紧了脸。他现在不知道缪勒对之前发生在办公室里的情事到底知道多少。况且他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有些事让缪勒知道的后果会比让希姆莱知道更严重。

      希姆莱陈述了关于海德里希停职的种种情况,包括由他自己代任局长等等。不过当问及海德里希停职的理由,得到的答案确实出乎舒伦堡的预料——有人举报保安局局长是国际犹太人组织的间谍。
      知道从办公室出来舒伦堡还在想这种脑残的举报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废纸篓。保安局每天收集到关于海德里希血统问题的小报足够堆到天花板。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的时候,他突然很想给海德里希打个电话,听听对方冰冷而且略带嘲讽的声音——那么海德里希对待这种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问题时,语调是否依然呢?舒伦堡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手指按在电话上。但又挪开了。他知道这件事不只是有人举报了海德里希这么简单——党卫队不是白痴,而是有选择的选取自身需要的东西——那么此时此刻是谁希望中伤海德里希呢?
      凭借着如此无稽之谈想要扳倒海德里希是不可能的,不只因为对方手里的权利,更因为对方手里——如果传言是真的的话——握着的把柄自然使上层不想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弄掉这个看似不显眼的保安局局长。那么会是什么原因呢?停职与其说是真正有效地威胁,不如说是一次警告——希姆莱对海德里希不满。舒伦堡的思路在这里打了个结,然而又是谁会冒着危险去举报海德里希呢?所谓铁石心肠的人的手段是人所共知的,一旦官复原职,其手中的情报网也必然很有可能追查到举报的来源。又有谁会冒着这种危险去举报海德里希呢?

      打断思路的是电话铃,是通知他参加问询的时间。希姆莱刚刚要求所有处长——还有他——参加关于海德里希情况的问询。形式而已。舒伦堡耸耸肩膀。让一群门外汉去审问RSHA的人……

      “布莱切里公园:
      对于未能解救两位同志深表遗憾。下一步行动请指示。
      M1-16.”

      他环视周围,摸起电话,细细的电流声仿佛细腻的脖颈等待厮磨。然而很快就接通了。
      “您过的怎样?”电话这头的人展开微笑,“或许您会享受赋闲在家的时期?毕竟人太忙了总要休息一下吧?哎呀谢谢您的美意,我最近可是觉得精力充沛,并不想马上休息呢。
      “亲爱的全国领袖找了所有处长谈话,对了,还有□□·舒伦堡。我猜希姆莱对他有点意思,如果可能的话会把他拉拢到自己那边。没错没错,大家都知道亲爱的小□□是您的心头肉,您哪能舍得他呢。哦对不起,我开个玩笑而已。不过您也知道□□·舒伦堡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在目前看来可能倒向您还是对他更有利。哦,我当然是不希望的。恩,是的,这是我自己的判断。
      “不过话说回来,您觉得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条约,但是把这种消息放出去,英国人那边也会觉得是无稽之谈吧。恩,我了解您的用意。
      “消息不是我放的,是另一个人。”

      □□·舒伦堡结束了问询。
      这场在小会客室里进行的问话持续时间并不长,审问者是个金色头发的小年轻,看起来很没有经验,有的时候甚至搞不清到底谁问谁。——舒伦堡怀疑他被选入党卫队的唯一理由是长得合希姆莱胃口。舒伦堡站起身,和对方握手,整理了一下制服,准备离开小房间。
      “对了先生,”对方总算没有再用什么二级突击大队长之类的叫他,舒伦堡带着惯有微笑回过头,做出认真听对方讲话的样子。
      对方在满桌笔记中找出一张纸,看了看,“对不起先生,刚刚还有个问题我忘了问,不过,党卫队曾经接到过关于海德里希可能是同性恋的传言,您对此有什么了解么?”
      舒伦堡笑着歪了歪头,用一瞬间决定了答案。“对不起我亲爱的小伙子,我对此什么都不知道。”

      舒伦堡回到柏林的公寓时天已经黑了,然而房间却没有开灯。舒伦堡掏出钥匙开门,心下有些疑惑。凯绥即使搭乘火车也应该回柏林了,难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走进家门,房间漆黑如海底。舒伦堡在玄关被绊了一下,眼睛花了一点时间适应黑暗,才发现那是行李箱。
      行李箱?
      “凯绥?”
      舒伦堡按亮了灯。

      临近三月的柏林,黑夜依然占据着时间的大部分。街灯在微薄的站着,洒出微默的橙黄色光,唯一的作用只是拉长自己的影子。而那影子黑魆魆的,像是死神镰刀收割过凋谢的苍白的脸。舒伦堡不由得微微侧过头凝视同样坐在后座上的人。刚刚复职的海德里希表情僵硬如同雕刻过的骨质面具,泛着微黄的苍白。
      正如同舒伦堡所预料的那样,海德里希的犹太间谍事件不了了之。海德里希在一个星期以后回来上班,看起来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舒伦堡没有预料到的是他回来的第一件工作是和自己下属的妻子畅谈了五个小时,并最终促成了他的离婚。
      尽管空气里还呼啸着初春特有的刺寒,然而性激素的味道已经开始浮动。车子在柏油路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然后稳健的停了下来。
      那盏灯孤独的站着,和旁边的霓虹牌子比起来,似乎实在过于微不足道。海德里希保持着静默,舒伦堡也没有说话,当然没有说话。车子在霓虹闪烁中明亮了一秒,又平静的驶进黑暗。在经过舒伦堡的公寓时舒伦堡下了车,他以为海德里希会有什么话对他说,然而海德里希沉默的像一个影子,融进一条路灯的影子,被暴露在光下,再融进下一条影子。舒伦堡站在街边,看着海德里希最终融进阴影,彻底的融进阴影。
      电话铃是在舒伦堡开门的时候响的,好在舒伦堡可以被称为行动敏捷。不过来电话的人算是另外一个意想不到。
      “海德里希夫人?哦……恩,我知道……我当然有时间。谢谢,这是我的荣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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