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七、小猫沙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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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伦堡向海德里希提出了关于安德鲁·格里尼斯的事情，除了一些例行的询问，海德里希倒是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在回到柏林之后，他们两人单独谈了一次，至于内容舒伦堡便是不得而知。之后格里尼斯的党证上便被堂而皇之盖上了安全局的特殊印章。
至于两个人的特殊关系，海德里希倒是跟舒伦堡提及了，虽然两人是极好的朋友，但格里尼斯毕竟只是副官。至于安全局的保密条令，却是并不能因为私人关系而改变的。
“但是，舒伦堡先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您。”
仲春的气氛安逸的蔓延，让人的身体到灵魂都抹上莫名的慵懒。或许出去和凯绥一起逛逛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舒伦堡面前金发的长官却没有丝毫享受春光的意思。
同理，安全局也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什么享受春光的勇气。
“打起精神来，先生，这件差事并不是人人都有福享受的，”海德里希靠在沙发上，放松的抽着雪茄烟。香料的味道勾起了更重的慵懒滋味，仿佛某些微醺的醉意。“我希望您去办一家妓院。”
舒伦堡一下从慵懒中惊醒了过来。
“对不起我好像没能理解您的意思。”
“您知道，美丽的女人是男人的嘴最好的钥匙。”海德里希没有理会他的惊讶，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那些寂寞的长期独住德国的外交官们需要一个能够为他服务的优雅的场所，而那些丈夫在前线为第三帝国奋斗的年轻夫人们也不希望在空闺里浪费这美妙的春光。更何况柏林还有多少美丽而渴望为第三帝国做出贡献的女人们。舒伦堡先生，我已经自作主张的盘下了一幢还不错的别墅，并且克吕格尔也即将完成他的安装窃听器的工作，”海德里希从来不避讳谈到窃听工作。
“那您希望我能做什么？”
“我希望您去当这家妓院的老板。”海德里希支起身子弹了一下雪茄灰，“我认为您的气质和外表非常适合这项高雅的工作。”
舒伦堡没有听出来这句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
“而且我需要您列出一份柏林所有适合我们工作的妓女的名单。”海德里希突然轻笑了一声，“您或许可以就此测试一下您那位新的美男子副官是不是徒有其表。”
“以我对他的了解，不是。”
“好吧，您可以走了，我会随时等待您们的好消息。”海德里希并没有了要再谈下去的意思。舒伦堡适时的告退了。
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关闭，一瞬间让人察觉不出微小的温度差，不分明那门内门外，那边才是温暖的春色。
安德鲁的办事效率高的令人恐惧。舒伦堡认定他这个朋友很有从事安全局工作的天赋，但考虑到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舒伦堡不准备把这份名单的目的告诉他。但是安德鲁也很得体的没有多问。
窗外空寂的柏林的天空下，安静的潜伏着春天温柔的气息。
“但是我建议您最好能去次慕尼黑，要知道，这里，”安德鲁指着其中一个名字，"我并没有说动她到柏林来。”
舒伦堡顺着他的手指指向那个名字，Viola--维奥拉，舒伦堡玩味了一下这个名字。
“她在慕尼黑很出名，似乎有很多国外的人都和她有联系。”安德鲁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后，“我猜你，□□，需要会会她。”
“是的。”舒伦堡微笑着抽出一根ｃａｍｅｌ，点燃。淡淡的烟雾勾出一个迷蒙的幻景。
慕尼黑。
巴伐利亚的天气很好。玛丽亚广场上，天使把长矛刺进龙的咽喉。
舒伦堡看着闪闪发亮的小铜人，对方孩子般微笑着的暴力让他想要逃避，转身走向慕尼黑明媚的街道。
找到那座临街的小房子并不困难。舒伦堡听到了爵士乐淫靡的声音。轻柔而欢愉的清唱，蔓延某种邪恶却诱人的味道。
他礼貌的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她的容貌有很深的轮廓，看起来绝非日耳曼人，却使人觉得很美。并且，舒伦堡在她绿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倒影。
“您是维奥拉小姐？”
“是的先生，”女人的笑容有几分放肆，“您是要劝我去柏林的人？”
“是的。”舒伦堡跟着她进了房间，阿拉伯式的长沙发椅，某种异邦的寥远感。空气中有香料的味道，还有留声机上吱吱呀呀的清唱。“您怎么知道的？”
“女人的直觉。”对方站在窗前，金色的阳光给她留了一个模糊的剪影。舒伦堡看不清她的脸。只有窗户后远处金色的雕像。
天使杀死龙。
“您是个有魅力的女人。”舒伦堡试探着开口。
“是的，”对方笑了笑，凑了过来，舒伦堡嗅得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那么对您呢？”
他笑了，“特为尤甚。”他不是来□□的，但这不排除是通向女人灵魂的一个很好的方式。
而对方却离开了他。暧昧不定的光线起伏，映照着远处的玛丽亚广场。爵士乐有甜腻的几乎焦糖玛奇朵的味道，让他想起凯绥——她喜欢那咖啡。“您同样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她点燃一支烟，笑了，“您是聪明人，我拒绝去柏林是因为我需要知道此行的目的，我请您告诉我。”
“知道真相需要代价。”舒伦堡靠在长沙发椅上，这种感受让他体会到一种新奇的快乐。他告诉了维奥多小猫沙龙成立的目的，这很危险。
“如果我不去呢？”对方耸耸肩。
“那我有权利立刻毙了您。”舒伦堡拍了拍枪套。某种莫名的快乐笼罩着他，像那个女人一样危险而美丽。
恍惚的爵士乐旋转。
“那么我为什么不去呢？”女人笑起来，“我喜欢这工作。”
“敢冒险的女人让人敬佩。”舒伦堡的欢乐漂浮不定，他看向窗外，天使在暮色下温柔着屠杀。他几乎觉得欢愉，天使杀死龙。他开始了解那欢乐，是近乎于海德里希先生——那金发恶魔一样的欢愉。邪恶，甘美，如同腐烂一般甜美的味道。
“您介意在这里过夜吗？”
“当然不。”
窗外，天使凝视龙的尸体，甘美无邪的笑。
“您是位出色的间谍，说实话，美丽的女人的确是男人的嘴最好的钥匙。”
“您过奖了，Ｍ１－１６.”
舒伦堡回到家的时候是傍晚，他很累，刚刚向海德里希汇报完工作，但他的上司没有做出任何评论。
阳光从窗户中照进来，小小的灰尘漫出某些时光的味道。凯绥坐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的街道，似乎没有察觉丈夫回来了。
舒伦堡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他走过去，坐在妻子的身边。他觉得他应当说点什么，但是可惜的是，他似乎从来不是一个感情张扬的人。他犹豫了一会，握住了妻子的手。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触到的是并不符合春日的冰凉。天使杀死龙。某个比喻从他脑海中跳了出来，毫无依据。空气如同玻璃纤维堵塞着他的肺，在呼吸之间加剧了缺氧感。
“我们很久都没一起这么坐着了。”
“是的。”她的侧脸依然很漂亮，在他眼中。然而某些东西在陌生起来，看不清是谁先离开的。她空洞的蓝眼睛看着街道，那里有一群孩子跑了过去。
“□□，你变了很多。”
舒伦堡没有说话。他突然觉得她很像安德鲁。说一样的话，带着某些过去的味道。他觉得很累，累到几乎想要逃离。
时间空荡荡的响着。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阳光丈量着恪守的距离，炫耀一般得意。
她的手躺在他的手心里，冰冷的仿佛垂死的鱼。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七、小猫沙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