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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山外青山楼外楼 ...


  •   城里就是热闹万分,之前赵小花也是十分喜欢在集市上喊卖自己种的花,一日下来可以挣到不少的嫁妆。

      她此刻穿的素净,与之前大不相同,与她相熟的小贩也没几个人将她认出来。

      赵小花这前半生都在与生活做斗争,从未有闲暇时刻来茶肆听书,这次好不容易溜出来,必定要来这楼外楼见见世面。

      她甚爱听故事,幼时娘亲尚在人世时,就夜夜在睡前与她讲那些旷古绝伦的有趣传说,有时是山鬼,有时是精怪,有时是娘亲年少时的所见所闻。

      她想起幼时的温馨回忆,感慨万千,付了茶钱找了个好位置。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前脚刚坐下,后脚苏睿就悄悄跟来,流影也一脸波澜不惊地跟随在苏睿身后。

      苏睿择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正好能瞧见赵小花兴致勃勃地坐在正中间的好座位。

      说书的还在休息,喝茶人有相识的三两成群坐在一桌。

      “哎你听说了吗,昨日太上皇发了好大的火。”

      “听说了,我从对街那个忆春楼的小倌那儿听来的,他们那儿光顾的不是位高权重之人就是天潢贵胄。总能听到些趣闻。”

      “那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这……这倒不知,我又没你那么爱嚼舌根。”

      又是一阵哄笑。隔壁桌的听的起劲也搬个凳子去坐着。

      “前日不是风和日丽的大晴天吗?太上皇心情好就召集太后与众太妃御花园赏花,没成想!”

      说话之人喝了口茶,众人眼巴巴候着等他接下去说道。

      “没成想!这御花园最正中那块赏景的好位置,那处的花坛竟被人搬空了!”

      众人了然,议论纷纷,“近日那人确实不太平。”

      “就是就是。”

      赵小花竖着耳朵在一旁听了许久,琢磨这话怎么听的没头没脑的。

      她不解地凑过去,好奇地问道,“那人是谁啊?”

      那桌人惊讶地望向她,有一人热心问道,“姑娘,你是刚来京城吧?”

      赵小花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才从城外搬来城内,算是刚来的。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那人突然放低声音,“五王爷苏睿嘛。”

      苏睿?

      赵小花略微有些惊讶,还未细想,那人又自顾自说了下去。

      “自从上次齐王府招妃招来一个母老虎,齐王就痛改前非,突然就转性了!听闻未来王妃爱花,御花园的花肯定就是这样消失的!”

      “没想到当年在忆春楼叱咤风云的大人物,竟然是个惧内的。”

      “真想看看未来的齐王妃是何等容貌,能迷的王爷与牡丹撇清关系。”

      “咦?王爷何时与那个红遍京城的牡丹撇清关系的?”

      “就是今早的事儿,我内人亲眼瞧见牡丹姑娘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地坐上马车回了忆春楼!”

      始作俑者苏睿在角落面不红心不跳地听着自己的“秘闻”。

      每回都是这样添油加醋的一传十十传百,早上忆春楼那边的版本还是牡丹姑娘因王妃与王爷置气回了忆春楼。这太阳还没下山呢,就变成了牡丹姑娘哭哭啼啼抱着孩子回了忆春楼。

      说到这孩子……苏睿额上青筋跳了一跳。

      当初只是让牡丹传个口风出去说被齐王爷养在府外,某一天,不知道从哪儿听的,突然他就蹦出来一个大胖儿子。

      他究竟是何时有的儿子他怎么不知道?

      赵小花是头一次感受到风口浪尖的滋味,幸亏眼前众人都不知她就是那个力大无穷的“母老虎”,不然必定会失望透顶。

      不过……他何时和牡丹撇清关系的?

      赵小花摸摸鼻子,她这个容貌还能逼苏睿把牡丹送走?

      说实话,她是不信的。

      哄闹中,说书先生终于休息完毕,悠悠上台来。

      原来今日这说书先生说的是一则惊天地泣鬼□□人野闻。

      说的是在旧朝,有一位权倾朝野的将军,因战受伤,被迫躲进了一个洞穴,将军不知此处竟是一位娇艳动人的狐狸精的老窝。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狐狸精的手中,没成想,这位狐狸修炼几百年才刚刚修炼成人形,心智也未全开,从未对人设防,还友善细心地为将军疗伤。

      数日后,这狐狸妖陪着伤势大好的将军回到府上,这才了解原来这位将军已有家室,并育有二子,正室夫人也是十分美丽动人,又善解人意,主动提出让这位妖精姑娘住宿下来,待以贵客之道。

      其实将军在回府时刻意将这女子的身份隐瞒下来,全家上下无一人知晓这柔美的女子是一位狐狸精,只当她是将军的救命恩人。

      这么一来二去,将军与狐狸精也是暗生情愫,狐狸修炼了才几百年,初成人形,就遭了这一场情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将军的三魂七魄整日都在狐狸姑娘那儿,夜夜往她房里钻,共赴巫山云雨。这时正房太太不乐意了,这侧室也忒不懂事了,一点也不懂雨露均沾的道理。

      正房太太日日见不到将军,孩子们也一天天长大,渐渐到了会说话的年纪。

      一日在晚膳时,将军次子奶声奶气地提一句,说二夫人怎么总与他人不同,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总对着爹爹晃。

      故事讲到这儿,说书的先生抖抖长长的胡须,卖个关子,向听众索要赏钱。

      苏睿一直暗中观望听得津津有味的赵小花,只见她随手赏了先生一小锭碎银。

      他眉头动了动,喝下一口温热的茶。

      倒是比从前大方了许多。

      此时赵小花全然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某人盯上,还怡然自得,刚刚交出去的那一小锭碎银,是趁苏睿不备时从他兜里拿的。

      既然苏睿认定她日后是他王妃,那用夫君的银子总不犯法吧。

      嫁入齐王府这点好处确实不错。

      她面上难藏得意之色,窃喜了一番。那说书先生将所有的赏银都收好,喝口茶,挥挥扇子接着说了下去。

      虽说童言无忌,但是孩童有时确实能看见寻常大人看不见的东西,正室太太将这件事儿暗自记下了。

      新年之际,她专程从茅山上请来道行极高颇有名声的老道士,这老道士常年以避邪驱鬼的本领被寻常人家所敬重。此次邀请他出山,就是来府上驱一驱这狐狸精。

      当日,将军因朝中琐事,被留在了宫内无法及时回来。

      老道士只在门口观望,便下了定论,说此宅此院妖气四溢。手一指,就正正好好指在二夫人的院子处。

      正室听后立刻跪拜道长,说道,“家中因妖邪作祟,已然家宅不宁,不论付出何等代价,我愿一试。”

      老道郑重地一捋胡须,扶起面前这个想让夫君回心转意的可怜妇人,“待我去会她一会。”

      老道见了狐狸,连辩解的机会也不给她,猛然拍上一张符咒。那狐狸姑娘才成人形,自是敌不过见多识广的老道长,当场现了原形。

      狐狸的下场自然是被挫骨扬灰了,自古人间就容不下任何妖邪。

      待将军急急回到家时,狐狸姑娘只剩下灰了。

      满心欢喜的正室以为除去妖邪,夫君就会回心转意,不曾想就在当夜,这位痛失所爱的将军就抛下全府老小自戕了。

      赵小花在前头听的入戏,哭的袖子管全湿了。

      苏睿心疼的眉头一皱。

      这赵小花一把鼻涕一包泪,哭了片刻之后,忽地小声问了一句。

      这句话她说的很轻,仿佛怕别人知道嘲笑她没文化。

      流影自小习武,听力甚佳。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他倒是听的一字不差。

      只不过他一时不知该不该告诉苏睿。

      苏睿发觉了流影的迟疑,“怎么了?”

      “刚刚小花姑娘……有个问题。”

      “是何问题?”

      流影顿在那儿有些不好意思说。

      苏睿急了,“你倒是说呀。”

      “小花姑娘问了一句,很轻。她问的是……”流影平时不动声色的脸上一阵暗红,“巫山是什么山?”

      苏睿哭笑不得,随即低声吩咐了流影一声。

      说书先生大为欣喜,今日有个傻姑娘好大手笔,自己小赚了一番。如此狗血的桥段她都哭成泪人,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丫头。

      他收拾收拾东西,踏着夕阳丁零当啷满载而归。

      哪知才转进巷子,前头噌噌噌跳出一个黑衣蒙面人,他大叫不好。刚想掉头跑,紧接着一把老骨头就被拖进巷子深处暴打一顿,末了,那施暴者还扔下一锭银子说道,“看诊钱。”

      说书先生鼻青眼肿地爬起来,那人又冷漠地补充道,“我家主子说了,下次再乱讲故事,见一次打一次。”

      先生扶着墙哀嚎连连,仅仅一眨眼,黑衣人又“嗖”的不见了。

      奇了怪了,来无影去无踪,难道今日是光天白日活见鬼了么?

      另一头茶馆内,流影领命走后。

      苏睿喝口茶的功夫,坐在前头好位置上的赵小花也忽然没了踪影。

      此时茶馆中茶客也散的差不多了,许是打道回府了吧,他这样想着。

      待苏睿匆匆赶回王府别院时,周婆婆已然备好晚膳,可依旧没有小花的踪迹。

      天色不早了,赵小花就算再贪玩,此刻也该回府了。

      刚蒙面揍完说书先生的流影到府复完命,又连忙领了旨意带了一队人马出去寻赵小花。

      苏睿心不在焉地翻了几本书册,实在是心烦意乱,复又将小花画的

      下人已经热了好几次菜,小花还没回府。

      一个时辰后,流影快马加鞭回来了。

      “王爷,城里城外都寻遍了,没有消息。”

      苏睿脸上忽失了血色,问道,“忆春楼去问过了吗?”

      “问过了。”

      “之前的住处呢?”

      “去看过了,大牛那儿也说没见过她。”

      “……”苏睿急得掌心用力,手中瓷杯俱裂,血珠顺着伤口一滴一滴落在桌上。

      厅内鸦雀无声,众人惶惶低头不敢看座上之人铁青的脸色。

      赵小花,如人间蒸发般不见了。

      “去找,接着去找!”苏睿将沾了血的碎杯子随意扔在地上,声音也失去温度。

      流影低头说了声“是”,又带着人急急忙忙出了府。

      周婆婆一脸忧色,命人将地上残片收走,提着伤药为苏睿包扎。

      苏睿掌心伤口不大,却有些深,有碎瓷片嵌在血肉模糊的肉里。周婆婆似乎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伤口了,手法有些娴熟,顷刻之间便将伤口细细清理好,涂上膏药。

      这样的伤口看着都疼,自始至终苏睿只是紧紧皱着眉任周婆婆包扎。

      周婆婆几次想要开口,最终还是以一口叹息结束。

      天已全然黑了。

      苏睿静静的望着桌上幼稚的王八图出神。

      上次他如这般惊慌失措,还是在六年前。

      那年他还是五皇子,唐贵妃发现他踪迹不定后,命人将他禁在宫里,一步也不让他离开。

      五皇子整整数月后才复得自由,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赵家。

      人去楼空。

      自此苏睿再也不是那个与皇兄们在一起意气风发的五皇子了,他躺在榻上连病了数月,太医见了也频频摇头。

      周婆婆那时候还是五皇子宫里的掌事嬷嬷,就连喂药时五皇子也总是昏迷不醒的。

      他昏迷时反反复复只呢喃同一个名字,“小花……”

      对了,若是说还有一个地方没找过的话,那就只有将他生养长大的皇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签约中,近期在改文,暂停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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