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之子》雨铮

2、第 1 章

　　晚风轻拂，银色的发稍静静地摩挲着脸颊，金颀长的身影在深秋的草地上留下细长倾斜的影子。落日的余辉映在他水蓝色眼眸中。

　　站在山顶，深秋暖日的景色虽然如此怡人，金却无心欣赏。远处有着半岛分界线之称的赛木河波涛翻滚，对岸碉堡林立。

　　金不禁微微皱起了清秀眉头。

　　“殿下，您在这儿，让我好找。”一个润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呵，柯希尔。”金不用回头，便知道来者是谁。

　　来到身边的这位轻盈矫捷的少年，是有着传说中精灵血统的珊侬族的后裔。

　　不过他早以亡故父母只是看起来很普通的华伦斯坦没落贵族，所以柯希尔的发色也不过是普通常见的褐色。

　　然而，也许毕竟有着精灵的血液，十六岁的他已经是一个长相非常出众的少年。

　　从那长长的睫毛，敏感的嘴角，直到那纤小的手和脚，他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显得过份精致，轮廓过分鲜明。更不要说那柔美的脸蛋儿，明媚而不带一丝杂质的翠绿色的双眸。

　　如果静静坐在那儿，准会当他是一个女扮男装的美丽少女；可是以行动起来。他那柔软而敏捷的姿态，就要使人联想到一只还没伸展利爪的豹子了。

　　虽然身材还是少年般纤细，可剑术却除金以外在起义军中无人能出其右；唯一令很多人遗憾的是，柯希尔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严肃沉默，平日不喜与人接触。

　　对于这个迷人又神秘的人儿，常有不怕死的闲人叹道：要是柯希尔是个不会剑术的姑娘就好了，那一定要抢回来当老婆云云。此话要是被当事人听到，结果话者自是免不了得请医生……

　　可是，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如此倔强冷漠的少年，对金殿下，却常常展露笑颜，甘愿为其赴汤蹈火。

　　除了身为金的左右手、起义军得最强剑士以外，和金殿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与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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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回转身，用手擦去柯希尔额角的莹莹汗珠，说：“什么事这么急？跑着上来？”眼中的深情与怜惜一览无余。

　　柯希尔忙偏转眼神，羞于与金对视。切入正题地说：“快到营帐来，欧赛斯家族要我们投诚了，带着他们的全部财产和人马。”

　　“是吗？”金欣喜地叫道，拉着柯希尔向山下的营帐冲去。

　　欧赛斯家族原来是旧皇朝的贵族，但战乱时投靠了列斯特王朝。此刻，他们又反过来投诚起义军，义军皆都觉得蹊跷。

　　后来欧赛斯的族长痛诉原委，原来，列斯特十一世荒淫无度，且心性怪癖，专喜玩虐幼童。欧赛斯家虽身为贵族，但也难逃厄运，家中年仅十一岁的孙女，竟被皇帝捉去，受尽虐待而死。欧赛斯家族数次痛恳，怎奈昏君全然不顾情面，反降罪于欧赛斯家族。族人忍无可忍，报仇无法，遂投奔起义军，以期雪恨。

　　大家虽心有疑虑，但并无正当理由回绝，且他们送来的粮草马匹正是起义军目前所最需的。所以表面也就不再推却。

　　于是虽然鲁昂一路嘟囔，不满地走出帅帐，但也只好对大家的决议妥协。

　　鲁昂，圣战起义军的总骑长。魁梧身上总是背着一把长及脚跟的巨剑，有着“万人斩”的名讳；同时也是金与柯希尔的旧友。

　　战场上骁勇彪捍，由不乏睿智，平日里生性随和，平易近人。可惜，有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得过了头，常常因小失大。不过好在这种“爽朗”性格还不招人讨厌，在军中人缘颇好。

　　“哎~~，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墙头草的一大家子，干嘛要接纳他们？！”鲁昂双臂枕在脑后，继续抱怨着。

　　虽然指望着走在身边的柯希尔反驳点什么，但很快就第一千次得意识到这只能是徒劳。

　　早就熟知这位沉默寡言的朋友，不到必要时绝对不开金口。自知没趣的鲁昂只好转移话题：“啊！你看，今夜星星多美。……但华伦斯坦的女人比星星要美一千倍！”

　　“说着就想起来了，柯希尔，小镇酒馆有几个不错的妞儿哦，要不要一起去喝酒啊？”说着，把粗壮的手臂搭在柯希尔的肩上。

　　鲁昂和金、柯希尔识相识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一起度过学生时代的三人对彼此的性格都很了解。

　　所以旁人不敢亲近的柯希尔，也只有鲁昂敢仗着是旧友的份，时不时“逗弄”一番，再加上知道金与柯希尔之间的情意，更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开一些过分的玩笑。

　　“我都被你们俩甩了，再不出出气，我怎么想得开啊！”鲁昂常打趣地和金辩解。

　　看见月光下柯希尔逐渐变阴沉的脸，鲁昂非但没把手拿下来，继续嘻嘻哈哈：“真的，很靓的妞儿哦，好不容易最近不用打仗，不要浪费了着和平美好的夜晚嘛！”

　　柯希尔甩甩肩，很不厌烦地推开鲁昂的粗手。虽面有愠色，但清秀的面孔在夜色中更显出一丝妖冶与妩媚，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洒下一片浓郁的阴影。看不真切的眼眸更加深邃神秘。

　　“哎，也是，那些女孩还不及你漂亮。”鲁昂努努嘴，“嘿嘿，而且，这种宝贵的夜晚当然是要留给你的金的，对不对？”总骑长一脸奸笑。

　　“金也真是的，偶尔也‘借’你陪我出去喝喝酒嘛！”

　　若是别人这么说，柯希尔的剑怕是早已出鞘了。然而在浓郁的夜色中看不真切少年的表情。

　　“今晚我要值夜。”冷冷丢下这句，便倏地转身向营地走去。褐色的头发在夜风中飘扬。

　　望着柯希尔渐渐远去的颀长身影，鲁昂摸摸鼻子，不禁为自己的“无聊”感到有些好笑，一边抄着手，大步朝夜晚的小镇走去。

　　是夜，整个营区渐渐进入梦想，只剩下巡逻的官兵和静静燃烧地火把。

　　看到金的帅帐还亮着，今夜负责营区安全的柯希尔习惯性地走了过去，正要抬脚进门，刚才鲁昂的说笑不觉在耳边响起：‘……这种宝贵的夜晚当然是要留给你的金了……’。

　　虽然厌恶，但心中却不知为什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刚想转身走，营帐里却传出王子机敏的声音：“柯希儿，来得正好。”

　　顿觉有些尴尬的少年只好向前挪动脚步。

　　“殿下，还没有睡？”

　　“我在看战地图，”金指着图上的赛木河，说“这个要塞以汹涌的河水为天然屏障，历来很难攻克。”

　　柯希尔顺着望过去，点点头，“今天你在山顶就是在望这个吧？”

　　“嗯，要想直接进攻估计恐怕不易，得想个办法才行。”

　　金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倦意地看着跳动的烛火。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年轻、俊秀的面孔，细致的轮廓和熠熠生辉的银发……

　　金，虽只大三岁，却不知不觉间已经显现出青年独有的成熟气质了……

　　柯希尔忽然觉得自己对金的凝视有些失态，忙悄悄垂下眼帘，心口不觉有些发热。

　　“嗯，殿下，很晚了，您早些休息。”说完，柯希尔便急着要逃出去。
　　忽然身子一轻，被身后那个俊美的青年搂在了怀里。

　　“这么急着走？还没看够呢吧？”一语双关，金故意揶揄地说。

　　柯希尔瞬时脸红到耳后跟，想到刚才的窘态被察觉了，更是骚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殿，殿下，别开玩笑……” 话还没说完，两片娇唇已经被金所吞没。

　　头被轻轻抬起，迷朦的眼中映入的是一双深情的眸子；呼吸透过彼此间逐渐缩小的空间，灼烧着他的脸颊。

　　虽已不是第一次接吻，但金还是感到了柯希尔的无所适从中慌乱与青涩。
　　金不禁莞尔。

　　柯希尔不但是战场上的得力助手，更是从学生时代起就和自己同甘苦的朋友。
　　在外流亡的日子里，一直是他陪伴在身边。虽然比自己年少3岁，但做事老练、剑术了得。

　　更重要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只对自己才显现出温柔的一面……长久以来，彼此的矜持使得一直保持着介乎于朋友和恋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是不是该使彼此的爱慕更进一步……

　　“叫我金……”王子享受着少年唇中的香津，并不留太多说话的余地。

　　“……金……”柯希尔呢喃地喘息着。

　　“殿下……金！……”柯希尔才发现今天的吻和以前的不一样，慌忙挣脱出来。
　　温柔的王子不免觉得有些遗憾，但也不勉强，便任由这只惊慌的鹿跳开去，跑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