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早逝白月光[穿书]》纪凌云

5、太子冯永

　　慈庆宫。

　　日上三竿，冯芷睡得正酣，明玉步履匆匆推门而入，面上慌态清晰可见。
　　等转过屏风，入了暖阁，反倒放轻了步伐，慌乱的神色少了几分，生怕扰了主子休息，被责怪。

　　貔貅香炉吞吐烟雾，明玉蹑手蹑脚的挽起薄烟纱散花云锦帐，轻声唤道：“公主，公主……”
　　冯芷额角有热汗悄声滑落，白净的小脸上染上红霞，明玉唤了好几声，听见殿外婢子高声给太子殿下请安，不得已推了推陷入梦魇的主子。

　　“嗯……”嘤咛了一声，冯芷迷迷糊糊的睁了条缝隙，便听得明玉慌乱的说：：“公主，太子殿下来看你了。”
　　“什么？”冯芷瞬间从方才的梦中彻底的醒来，明玉扶着她坐起来，顾不得喘气，忙吩咐道：“把我的汤婆子抱来，快！”

　　自打装病以来，慈庆宫便常备汤婆子，以备不时之需。
　　明玉应了一声，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小跑着领着两名宫女抱着汤婆子而归，冯芷接过明玉递来的汤婆子一股脑的塞入薄被中，又扯了一旁安置的厚被子，齐齐盖上，人抱着一个汤婆子，滚入其中。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不一会儿，门口响起脚步声，婢子清脆的请安声音传入内，明玉放下薄烟纱散花云锦帐，面上恢复常态，与两名宫女齐齐的站着，等候太子殿下入内。

　　冯芷躺在过分暖和的被窝，胡思乱想着初次见冯永的场景。
　　明玉和宫女刚想请安，那穿着天青色华服的男子便止住了她们的举动，吩咐道：“下去便是。”

　　面露犹豫之色，明玉被太子殿下温和包容的眼神注视，那眼神虽温和，却坚定不容违抗。
　　单薄的小身板颤了颤，她立马低下头，眸中闪过惊惧之色，乖巧的道：“是”，便与两宫女一同出了暖阁。

　　屋内恢复静谧，冯芷额角又渗出一些热汗，人像是在蒸桑拿，晕晕沉沉中，等来了冯永俊秀的面庞，她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容色出众、面如冠玉，然而不加饰厉，龙章凤姿，乃当世伟岸大丈夫，比萧子恒不逞多让。
　　偏偏……追随父皇南征北战中，落下了一身病根，暮春时节穿得比旁人厚实，外罩轻氅，入了屋内才解下。

　　“蘅儿……”冯永的声音与他的人一般无二，嗓音醇厚温润，令人如沐春风。
　　冯芷佯装才睡醒，病恹恹的从锦被内探出一个脑袋，青丝微乱，脸颊红霞似锦，眼神迷蒙，唇瓣惨白，与初见时的艳丽无双相差甚大。
　　冯永蹙眉，暗自担忧，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忧心忡忡的说道：“兄竟不知蘅儿病得如此重。”

　　冯芷闻言，心生愧疚之情，她这兄长，初见便表露出对她的喜爱，从不藏着掖着，仿佛是要弥补十年未见之情，有什么好玩的有趣的，都差人送一份给她。
　　“大兄……”声音微弱，顿了顿，冯芷缓缓的说道：“衡儿无碍，一入邺城便身子抱恙，让兄长担心了。”

　　冯永取来打湿的温热汗巾，仔细的擦拭掉她额角的热汗，眉头一直皱着未松，责怪道：“都这般严重了还无碍，前几次还不允许兄长入内探视。”
　　冯芷理亏，前两次她跑出宫了，让婢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入闺房来探视。
　　拦得住一次二次，这次冯芷在慈庆宫，怎么着都要见人一面才行。

　　冯芷自知理亏，垂着眸子，伸出滚烫微红的柔荑，止住冯永擦汗的动作，嗫嚅着，道：“让大兄担忧了。”酝酿了一番，眼圈微红，声音哽咽，尾音含糊。
　　冯永叹了一口气，他自小跟随父皇征战，一见自家亲妹子便心生喜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偏偏父皇要笼络安南王，把嫡亲妹妹尚给了萧子恒那小子。

　　自家的嫡亲妹子，还没捂热，就要变成别人家的了，他气恼也无法，只能把握有限的时间宠一宠妹子。

　　如今蘅儿初入邺城水土不服，萧子恒那小子居然只差人送了点儿东西来，人也不来看看！
　　“蘅儿此言便是生分，为兄可要与你置气一番。”冯永的手常年处于冰凉的状态，他反手握住冯芷的小手，大手把她滚烫的小手包裹在手心，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与孤是嫡亲兄妹，打断着筋连着骨，身体内流着相同的血，不要因多年未见，与孤生分。”

　　“嗯。”声音微弱。
　　“父皇近来公事繁忙，抽不出身来见蘅儿，莫要因此责怪父皇。”
　　“嗯。”
　　“母后初掌后宫，许多事儿需要她经手处理。”
　　冯芷眨巴眨巴水眸，虽说母后是父皇的发妻，但是他在外征战时都是宋夫人陪伴着他……冯芷母女没有回宫时，也都是宋夫人掌管后宫。

　　“萧子恒那厮……”冯永顿了顿，有些恨恨的说：“竟草草了事，明日儿大兄便去他府邸上寻他理论，若是看不上孤的嫡亲妹子，趁早来寻父皇说清楚。”
　　闻言，冯芷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这是要逼迫人萧檀退婚？
　　大兄手段雷厉风行！
　　不过，就怕适得其反。

　　冯芷小心翼翼的说：“蘅儿无碍，大兄莫要气坏自己。”声音软软娇娇，有气无力。
　　摸了摸妹子的柔软青丝，冯永轻叹道：“都怪为兄无能护住蘅儿，萧子恒战功赫赫，引得父皇忌惮，有他在，苻秦等外族便不敢打我北燕的主意。”
　　南有晋朝，偏隅江东。北地战乱多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氐族人占据秦拢，定都长安，自称秦王；与之同处北地的燕朝占据东北，因有着萧檀的缘故，关外的外族柔然、库莫奚、契丹及高车均不敢轻举妄动。

　　萧檀一人，足以撼动北燕，有他在，北燕安，无不怪乎，后来凭借他一人之力，为了“女主”颠覆了北燕，直接更迭皇朝。
　　“若是他主动挑明解了婚约，父皇定会同意。”冯永道，心想，反正皇家不缺女郎，北燕不缺想要下嫁给萧子恒的女子，他看上哪家贵女，直言便是。
　　父皇要的，不就是稳住萧子恒，笼络萧氏！

　　……

　　……

　　送走了太子冯永，冯芷唤明玉入内，取走汤婆子，掀开厚实的锦被，备水沐浴。
　　她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似的，发丝黏在脸颊，湿漉漉的，几分狼狈。
　　她不知道的是，她与冯永谈话时，一身形高大之人把兄妹两人的对话一一听去，暗自记下了太子冯永之话。

　　冯芷沐浴更衣过后，坐着鎏金辇轿去了永宁宫，临行之前，好生收拾“化妆”一番，他人化妆都是把自己往好气色那儿化，她偏不……涂了个我见犹怜苍白小脸，又穿着素净，不免得让人怜惜一番。

　　冯跋的发妻孙氏甫一见冯芷的病体，搂着她就哽咽道：“吾儿受苦，吾儿受苦……”整得冯芷心中的愧疚又多加半分。
　　这件事儿除了身边亲近的人，便只有冯芷的三弟冯冀知道内情，冯冀整日里跟着冯芷厮混，是冯芷的小尾巴，一听说她病了就守在慈庆宫不走，见不着人也不走，等冯芷从宫外一跑回来，便被冯冀抓了个正形。

　　故，冯冀在永宁宫看着母后抱着冯芷哭诉，有些不忍直视。别过脸，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心虚着。
　　冯冀年岁尚小，十而有二，虚岁正值舞勺之年，身形初显，已长至七尺六寸，形貌昳丽，与冯芷容貌有几分相似，比起他那身体有些孱弱的大兄，孙氏的这个小儿不谙世事，性格天真烂漫，做事同样随性而为，颇有时人放浪形骸的气质。

　　与阿六敦习了一些花拳绣腿，看了一些冯芷收集或改编的江湖夜话，平日在乡下总要和冯芷强调，等长大了就要外出闯荡江湖，平定北地。
　　当他得知北燕赫赫有名的战神将要尚长公主，成为他未来的姐夫，与冯永的嫌弃不同，暗地里没少欢呼，要知道萧子恒可是北燕的神话，他眼中的大英雄，这么一个大英雄要娶他嫡姐，成为他姐夫，不能不乐乐。

　　得知冯芷装病，并且想要萧子恒知难而退，主动退婚，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被冯芷提拉耳朵教育了一个下午，嗫嚅着不敢造次。
　　比起一个外人，他自然是站在冯芷这边……不过萧子恒有什么不好的，冯冀不解！
　　万千少女想要嫁的郎君，居然被他嫡姐嫌弃。

　　冯冀狠狠的抓了一把糕点往嘴里塞，塞得满满鼓鼓的，又捧起茶盏灌下。
　　“慢点儿，若之仍是如此莽撞。”皇后孙氏责怪道。

　　冯冀腮帮子鼓鼓的，一双清澈的眸子瞪得大大的，与冯芷染了笑意的水眸对视，心里有些气的别过头，待把嘴里的糕点咽下，才回嘴，“母后，若之只是吃得急切了一点，哪里莽撞了。”少年撒娇的声音软乎乎的，引得孙氏和冯芷莞尔一笑。

　　母子三人谈话没多久，宦者来报，说是宋夫人携六郎君往永宁宫而来。
　　皇后孙氏面上的浅笑敛了起来，冯冀撇嘴，他不待见宋夫人和冯六郎。
　　冯芷神色如故，多瞥了几眼面无表情的孙氏。

　　冯跋子女拢共二十来人，其中排得上名号受宠的是宋氏，听说此女是安南王赠予的。征战南北时，一直都是宋夫人帮忙打理冯跋的起居，冯跋自立为王之初，也是宋夫人掌管凤印，打理后宫。

　　待冯跋记起乡下的发妻孙氏，把母子三人接回宫，后宫大权才被孙氏接手。
　　又扯到姓萧的，冯芷心里不快的想，面上神色淡然，不显山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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