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早逝白月光[穿书]》纪凌云

2、回京 （二）

　　西燕征北大将军、录尚书事，武邑公，现任北燕新帝冯跋自平定内乱，诛杀前朝暴君后，混战不休的北地进入了少有的安定日子。

　　北燕、前秦，偏隅江左的晋朝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邺城。

　　茶楼酒肆，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均在传唱一事——新帝养在乡下十多载，人老珠黄，面容极丑的清乐长公主要入京了，且被许配给了燕国第一公子，安南王世子萧檀。

　　“听说没，清乐长公主要入京了，可怜我们北燕的战神萧檀，要娶一丑妇入府。”

　　“邺城的少女们都哭瞎了双眼，你看看消息传出来的那一日，邺城多少少女的心都碎了，在安南王府前哭天抢地。”

　　“可惜了，可惜了……”先前说话之人摇头晃脑，一脸家里的白菜被猪拱的叹息之色。

　　“也不知世子爷得知此事了，是何想法？”有人好奇的问。

　　“是啊，不知子恒是何想法？”子恒是萧檀的表字，萧檀的好友王之道好奇的询问。

　　王之道作书生打扮，高冠博带，学习晋朝名仕之风，与北地喜窄袖紧衣不同，他宽袍大袖，脚踩谢公屐，手握折扇，面容白皙，细眉眼长，颇有一股风流韵味之态。

　　事实上，胡人没闯入中原，北地大乱前，王之道乃是太原王氏的旁支，而萧檀一支，是兰陵萧氏的旁支后裔，萧檀的骨子里对于名门之后的概念不是特别重，反正他们家在晋朝大乱，渡江南下时被家族抛弃，没赶上去往建康的船只，留在了北地，日子久了，早与胡人文化混为一体，已然是胡化的汉人。

　　眼下萧檀与王之道以及另外两名邺城名门贵公子，清河崔氏旁系嫡次三子崔琳，范阳卢氏嫡系长子卢冀待在一家茶楼酒肆的包间里，时不时听得街道上、楼下传来百姓们的议论，多数是议论他这北燕第一公子萧檀被新帝许配了一人老珠黄的长公主一事儿，有甚者猜想，北燕战神萧檀什么时候会造反！

　　萧檀的另外两名好友崔琳和卢冀同样好奇萧檀的反应，被卷在漩涡中心的萧檀品着上好的云雾茶，闻言，似乎才反应过来，堪堪回神，眉头蹙了蹙，松开，道：“帝命，受之即可。”
　　与胡人想象中，威名远扬，定然生得凶神恶煞的北燕战神的印象不同，萧檀之所以被称为北燕第一公子，实属实力所归，他肤白如玉，宛若好女，眉目精致，仿佛精雕细琢的玉石制品般，见过他之人，无一人不被他的相貌、气质所折服，时人称之龙章凤姿、钟灵毓秀，似姑射仙人。

　　每每出街，下至八岁女童，上至六十岁老妇人，无一不掷果盈车，使之满载而归。次数多了，萧檀出街，都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生怕引得妇人追寻，堵大街小巷不通，而于战场上，为了鼓舞士气，使敌人心有戚戚然，萧檀不得不戴上凶神恶煞的面具，以鬼怪面具示敌人。
　　殊不知，此举在不久的几十年后的北地同样后所发生，只是来者乃北齐兰陵王高长恭，而他的前辈北燕第一战神兼燕地第一公子萧檀，比之早了不知何几。
　　“公主殿下入京了——”不知谁喊了一声，百姓们闻风而来，街上顿时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

　　羽林军开道，把探头探脑，想要一窥殿下圣颜的百姓们往后压制。
　　冰冷的银灰色铠甲，锋利的长矛，肃杀之气让百姓不敢轻举妄动。尾随羽林军后的是羽林郎将左绛，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铠甲，腰佩宝剑，端得是威风凛凛；其后，宝马香车，乐队吹拉弹唱，各类乐器，不绝于耳，严肃之中透露喜庆。

　　帝后乘油画云母安车，驾六騩马。油画两辕安车，驾五騩马为副。长公主，乘油画安车，驾三，青交路，以紫绛罽軿车驾三为副，皇次子亦如是。

　　包厢中安坐的几人均听闻外头的呼喊，几人约萧檀聚于此，便是特地打趣他要大婚，尚公主一事儿，顺挑选了一好地，看看能不能提前一窥长公主真容，好让好友萧檀做下决定，不过据他之言，“帝命不可违”，多半无论长公主模样是丑是美，都要娶回安南王府。
　　好友们皆是北燕世家子弟，如今与外头瞧热闹的百姓们无一二致，他们聚在窗轩处，一边指点此行帝王接原配皇后回朝，以及长公主，皇次子的仪仗。

　　“云母安车，油画安车……”北地时常战乱，马驹难求，贵族子弟出行，通常驾牛车驾羊车，非皇室出行，否则难以在寻常的日子得见如此多的马驹，王之道摇着手中的折扇，感慨帝王对于帝后与长公主、皇次子的重视。

　　年龄较小，性子活跃的崔琳频频探出脑袋，待缩回后，回眸对老神在在，坐在八仙桌喝着香茗的萧檀，催促道：“子恒兄，快快来，说不定能一窥长公主仪容，再不来，车辇可要走过此街道。”

　　好友们再三催促，萧檀不得已起身，凑个热闹。
　　三人站在一旁，把中间之位让与他。

　　萧檀把玩手中的小杯，毫不在意的一瞥，恰时，起风了——
　　油画安车纱幔飘浮飞舞，听得一声娇软的女声说道：“呀，帕子。”轻柔的丝绢手帕从安车中荡出，随风飞扬。

　　王之道几人屏着呼吸，眼观鼻鼻观心的瞅着萧檀，萧檀俊脸上无甚表情，唇抿着，一双幽深的眸子平静无波。

　　少倾，有小娘子从安车中探脑，伸手要拽那随风飞舞的丝绢手帕，百姓们得见长公主车架有人探出脑袋，少不得注视一番。

　　肤如凝脂，手若柔荑，可惜了……五官平平无奇，稀疏的眉，不大的一双眸子，偏平的鼻，无血色的唇，无甚特色，非要赞赏的话，值得记住的，便剩那若凝脂的赛雪肌肤了。

　　王之道三人心中本就对长公主的容颜有数，可惜，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而今，希望幻灭。传说中新帝的长女，长公主果然相貌平平无奇，说不上人老珠黄，但是比之当世的貌美者，这普通的容颜，说一句配不上北燕第一公子不违过！

　　丝绢手帕随风飞舞，不少百姓想要争夺到此物，因而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雪白的丝绢手帕越飞越高，底下人潮汹涌，呐喊声不绝于耳。萧檀一伸手，窗外的丝绢手帕被他握在手中，触觉柔软，呼吸间嗅到了脂粉的暗香，一股他熟悉的味道。剑眉一挑，对上了从油画安车里探出脑袋的小娘子的目光，小娘子与之对视一眼，被他幽深阴鸷之目吓住，虽然他生得俊美不凡，可是那一双眼极具威压，威胁力十足。

　　“呀——”娇呼一声，缩回身子，纱幔随之落下，遮挡众人的视线。

　　羽林郎将左绛发现了后头的异动，拉扯辔绳，问：“怎么回事？”炯炯有神的威猛目光往后探去，意有所指。

　　得到命令的羽林军小跑去后头了解事情的始末，没过一会儿跑回，大声禀道：“禀将军，长公主安车落了帕子，百姓们争前恐后的争夺。”

　　左绛调转马头，策马往后头而去，并吩咐照常前行。他赶至时，逢萧檀手握丝绢帕子，双方视线交汇，同为朝廷的臣子，两人颔首相示意，左绛打消了原本让拾到长公主手帕之人归还帕子之意，北地多战乱，新帝登基，礼乐制度仍按照前朝，外男拾取女子帕子虽不至于毁名声，但说到底名节于女子还是事关重大，而对方贵为长公主，更甚。

　　不过，拾取帕子之人是长公主的未婚夫，那便可一笑置之。

　　王之道用折扇点了点好友肩膀，笑道：“不愧是我们北燕第一公子，风流多情。子恒往日总笑话我弥留魏晋风流之姿，反观之，子恒不逞多让。”

　　崔琳、卢冀少不了调侃一番萧檀，萧檀扯了扯嘴角，浅笑回应，一双漆黑的眸子若有所思，手中的帕子却是塞入了怀中，没多加解释为何要拾走长公主的丝绢手帕。

　　再说长公主的油画安车，那探出脑袋的小娘子名曰明玉，是贴身伺候冯芷的丫鬟，陪伴冯芷有六七年之久，是她亲手救回来的丫头，小明玉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后怕的模样，对冯芷道：“公主，帕子被一个长得好看，但是眼神特别凶的郎君拾走了。”

　　“你不知道，那眼神……好像……”明玉绞尽脑汁，想不出形容词，最后干巴巴的说道：“反正就很凶。”

　　冯芷恹恹的，躺在那儿，梳着凌云髻，着月白底镶领浅粉暗花对襟宽袖上衣，袖口、衣襟、下摆缀有不同色的缘饰，下着条纹间色裙，腰间用一块帛带系扎。闻言，抬了抬眼皮，道：“无碍，无用的帕子。”

　　她如今满脑子都是与安南王世子萧檀的婚事，貌寝之名散播出去了，也不知萧檀什么时候寻她父皇退婚。

　　……

　　萧檀目送油画安车消失在视线中，方才他同样听见了安车中传来了另外一女声，那声音，犹如黄鹂，娇软靡靡，甚是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