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翻乱世的大学》豆沙春卷

2、第 2 章

　　屋里气氛有些压抑。

　　庞降在没入楼之前，就是在逃跑的时候被逼入绝路，一狠心避入翡翠谷的烟瘴里等死。

　　根据他自己的说法，当时詹国攻打南凉的一座小城池，本来计划一天之内拿下，没想到城里的士兵誓死不降，等詹国攻下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座血城。

　　詹国的将领下令屠城。

　　庞降一家原是城里做小本生意的，他父亲有一张巧嘴，舌灿莲花，能硬是说得人五个铜板的买卖，降成三个半。

　　城破之前，庞降的父亲仿佛预料到后面的事情，连夜挖了地道，把儿子藏了进去。他和老婆留在外面，把地道口掩盖得没有一丝痕迹。

　　然后庞降就靠着手里的拿着的一把小铁锹，带进去的干粮，和祖传的一颗小小的夜明珠，硬是把地道挖到了城门外。

　　那时候，城门已经被攻破。城里百姓的惨叫声、骂声，混合着詹国士兵的残暴大笑，成了他永远的噩梦。

　　向着城门叩了三个头，庞降转身向山中跑去。

　　由于城外已经被詹国士兵坚壁清野，庞降的踪迹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他又累又饿，早晚都会被詹国士兵抓住。他们坠在他身后，就像猫戏弄老鼠一样。

　　于是他心一横，跑进了翡翠谷。心想，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些人手里。爹娘拼了命把他送走，不是让他再落到詹国士兵手里的。

　　万万没想到，庞降对瘴气居然没什么反应，而且还活着躲过暗哨摸索到了大门。

　　就连梁大都说，庞降这体质、这运气，不进外谍班可惜了。

　　当然促进他进入外谍班的因素里，还包括他那猥琐的长相。

　　此刻纪姜对着他这张脸，利索地扭过头，“行了，你赶紧准备考试去，争取早点交卷。我带着它去洗个澡收拾收拾。”

　　想了想，纪姜实在没忍住，“当然你不来更好，免得影响其他人的听课情绪。很多人跟我反映，希望你没事的时候不要有表情，真的很引人犯下罪行——一一做表情，就想揍你。”

　　说完，纪姜找出一个竹条编的小篮子，把洗澡要用的东西放进去。

　　这是楼里的另一个外面绝对没有的福利：专门的澡堂子。

　　翡翠谷的里面有一个温泉，常年恒温，为这群外来的穷苦老百姓提供了宝贵的泡澡机会。

　　开始的时候还好，泡澡分开单双日，男女不同日，倒也平和。

　　可是渐渐地，楼里的男人们因为平日总是喜欢蹴鞠、练功等等，希望增加泡澡的次数，洗一洗一身的臭汗。

　　楼里的女人们，喜欢在泡澡的时候闲聊八卦，希望延长泡澡的时间。

　　于是乎，对于温泉的争夺日渐白热化，终于爆发了建楼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男女混战。

　　据说场面十分惨烈。

　　作为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女人，她们充分发挥了自身优势，把男人们打得体无完肤。当然，没有内伤。

　　这件事成功惊动了梁大，他亲自立了规矩：把温泉水舀出来，放到澡盆里，自己泡自己的。男女区域中间拉个帘子，专人看管。

　　为此，梁大还专门设计了两个示意图，男人泡澡区域的图，是一个长长的烟袋；女人泡澡区域的图，是一个花样繁复的步摇。

　　“这样，即使不认字的人，也能分清男女的不同区域。”当时梁大设计完，颇为得意地说道。

　　这边纪姜收拾着东西，庞降却摸着下巴猥琐地看着黄狗：

　　“老纪，你领回来的活物儿，给它起个名吧，我看看是男是女。”

　　他说着蹲下来，抬起一只手向下勾了勾：“过来宝贝~”

　　黄狗好像感受到了奇怪的信息，它不但没过来，反而钻到纪姜身后去了，只露出一个不知所谓的摇晃的尾巴。

　　纪姜头也不回地说，“等着让梁大取吧。”

　　庞降点头：“嗯，梁大一向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动物，见到了简直走不动路。不过他这几天出去了，还没回来。”

　　楼里的人都知道，梁大虽然看着总是……嗯，很欢脱和不着调，但是他心里不快活，藏了太多事儿。

　　梁大从不和别人说，似乎并非是藏私，而是觉得没必要罢。

　　纪姜摆摆手，带上钥匙和洗澡篮子走了。

　　***
　　纪姜洗完澡回来就睡着了。然后他是被枕头砸醒的。

　　睁开眼，吹灭了蜡烛，收起烧断的绳子——那绳子一端绑着刚刚砸他的那个枕头。

　　烧绳子的蜡烛是特质的，计算好了时间，燃掉一定高度就会烧着绳子。

　　绳子一断，枕头就砸到人脸上，是个好用的叫醒物件儿，除了砸到脸上瞬间会受到点惊吓。

　　外面天已经漆黑了。隐约能听到其他房间里的讲话声、洗漱声。这个时间，留在楼里的都已经下课，开始丰富的夜生活。

　　纪姜在床上静坐了一会，整理完思路，起身把一个馒头掰开，放到一个小碗里。又在另一只碗里盛了水，把两只碗一起放到黄狗前面。

　　他拍拍把脑袋枕在前爪上的黄狗：“我出去一下，好好在这呆着啊”。

　　后者定地摇了摇尾巴，表示只要有吃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纪姜走出宿舍门下楼。越向下，人声越是鼎沸。到了一楼，简直像是进到了菜市场。

　　他们的会议室就安置在一楼。

　　“会议室”这名字，是梁大取的。对于这间房屋的用处，梁大的解释是：会看、会听、会讨论、会妄议。

　　这是人的基本功能，否则会变成行尸走肉。

　　此刻会议室那红木雕花的两扇门左右大开，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有些人没有座位，只好贴着墙站着。

　　有的人结伴而来，彼此聊着天；有的人则安静地翻书，还有的干脆把纸铺在地面，奋笔疾书。

　　一般来说，最后一种人，都只有一个原因：交作业的期限要到了，又不想错过这次入世总结会。

　　纪姜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总结了，他笑着向门口负责接待的同窗打个招呼，然后走到会议室前面的半尺高的台子上。

　　屋里的闹吵吵的声音立刻消失，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纪姜。

　　纪姜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已经关闭的大门发出“吱嘎”一声，庞降在一阵打趣的目光中，从门缝中钻进来，“嘿嘿，这个门轴该上油了”。

　　一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出来，就格外的……油腻。

　　纪姜嘴角抽了一下，轻轻咳嗽两声，终于开始了他的这次总结。

　　“各位同窗，各位师长，我这次的总结主题是：‘聂阳国的灭亡始末’”。

　　黑漆漆的夜色里，知了在树上聒噪地叫着，但是此刻屋内的年轻人们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把当今天下比作这翡翠谷，那么聂阳就是恰好拥有温泉的那一小片土地。你们想，这温泉可是个香饽饽，周围的谁不眼红，对吧？”

　　想起那次内乱，大家会心一笑。甚至下面还有两个起哄的。

　　“经过聂阳国的那条金矿，就是‘温泉’。偏偏聂阳国君还自以为占尽优势，认为奇货可居，不断抬高黄金价格，得罪光了周边的国家。却不知，周边邻国早就达成共识，攻下聂阳，把金矿平分。”

　　***

　　纪姜刚刚讲完，底下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以及同期生就开始按耐不住地提问。

　　“请问师兄，您在这次聂阳国灭亡中是起到什么作用呢？”

　　纪姜露出八颗牙齿标准地微笑着，回答道：

　　“聂阳国灭亡只是迟早的事。现在天下正值乱世，各国吞并是大势所趋，最后天下所余之国家必然是实力相当的。所以我只需要稍微推动一下，挑起聂阳的斗志，使这个国家主动迎战，加速战局形成。至于方法，”他眨眨眼睛：“在甲阶段不是已经交给大家了么？”

　　主持会议的人看了看沙漏，说道：“今天会议时间已经快到了，还有一刻钟，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台下仍然有许多高举的手，学生们热情不减。真是一个激情澎湃的夜晚，纪姜满意地想。

　　庞降蹲在角落里拼命做笔记，头也不抬地想：让这群蠢材先问吧，等回到宿舍我会充分利用“近水楼台”的作用，呵呵呵。

　　台上的纪姜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气，不由得抖了一下。

　　同样的晚上，在聂阳国的皇宫中，空气里夹杂着血腥味，无端让人感觉到一种残忍而浓烈的气氛。

　　昔日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住着聂阳国的皇亲国戚。

　　作为一个依靠突然发现的金矿而迅速崛起的国家，聂阳皇宫中都是金砖铺地，就像一个暴发户一样展示着自己的财富，然后毫无意外地引来了强盗。

　　在这场战争中，虽然詹国和周国一起攻打聂阳，但是詹国的好战和残忍是世人皆知的，在战争中一直主动地打头阵，攻入聂阳皇宫的第一支部队也是詹国的先锋军。

　　反观周国，却好像提不起劲一样，懒洋洋地跟在詹国的后面，丝毫也不眼热那些被詹国强取豪夺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