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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两人第二日收拾一番,便御剑到了北溪峰。北溪峰上繁花似锦,桂馥兰香,百里红毯铺地,尽管已是秋季,此处却四季花朵都有。满眼风光旖旎,美不可言。

      龙山外随着林壑清来到大堂之上落座入席,右处高席上坐着的还是一袭白衣的雁书归,玉冠高束乌发飘逸,这满堂花卉都比不上那一人明艳。

      雁书归见龙山外来了,冲着他眨了眨眼,眨的龙山外意乱情迷,不由得低下头假装喝茶。心里想着待会儿宴会散去再去找雁书归好了。

      蓦然有人轻轻拍了拍龙山外后背,龙山外回头望去,一张清秀面容映入眼帘,一双眼睛如水般通彻,“捻焰君,想不到你也来我们花宗了。”

      说着她眨了眨眼,低下头在龙山外耳侧兴奋地小声道:“我瞧见雁书归哥哥了,啊啊啊啊太俊了!”

      “嗯,是挺俊的。”龙山外一脸无奈,杜山楹这个小丫头,是他三年前在平障谷除妖时遇见的,若是怎么相交相识,那还要归功于雁书归。杜山楹虽是花宗弟子,且是杜昶的表侄女,但年少时对雁书归惊鸿一瞥后,便将雁书归当神般信仰,哪怕雁书归是妖,杜山楹也断不了她花痴的想法。

      按杜山楹的话来说,雁书归是妖,但也是她的神,男神!她才不信外头的那些胡言乱语,她只信她所见的,雁书归那一双清澈温柔的眼,让她认定他不是个坏人。

      龙山外当时很少见有维护雁书归者,又加之他是雁书归师弟,杜山楹便欣喜的想和他结交为好友,龙山外一时头疼,但又觉得杜山楹本性并不坏,他除寄老峰外也没什么朋友,便也欣然答应了杜山楹的请求。

      两人一来二去,关系也算是挚交好友那般了。近来杜山楹被困在花宗苦学技艺,龙山外也是好久没见着她了。

      杜山楹又拍着龙山外的肩道:“你瞧,雁书归哥哥看过来了,他是不是在看我!”说着杜山楹含羞的捂着自己的脸道,“啊——我快窒息了,太幸福了!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雁书归哥哥,我就说雁书归哥哥不是坏人,一定会回来的!”

      龙山外见她既是兴奋又是害羞,跟平时和他在一起大大咧咧的模样完全不同,忍不住打趣道:“你捂着脸也没用,他还在看你。啧,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你哩!”

      “真的吗?”杜山楹放下手看去,只见雁书归根本不在看她,而是跟一旁的杜昶说话。杜山楹噘着嘴道,“好你个龙山外,敢戏弄我。”

      龙山外笑道:“我可没戏弄你,刚才真是在瞧你,只是你捂着脸未瞧见罢了。”

      杜山楹还想再言,忽听身后有人唤她,她一听到便如晴天霹雳,脸色阴郁道:“遭了,我偷偷溜过来被师姐发现了。呜……我要回去炼花丹了,改天再见。”

      “好。”

      “对了,阿龙哥,你能帮我要个雁书归哥哥的亲笔题字吗?我裱起来挂屋里,死也值得了。”杜山楹诚恳无比道。

      “行吧。”龙山外笑了笑,“我的题字你要不要,记得也给裱起来挂屋里。”

      “不要!美得你。”杜山楹吐了吐舌头,转身就溜了,“回见!”

      此时寿星杜昶坐在高坐之上,看着众人来齐,冲雁书归笑道:“感谢妖尊今日赏脸肯来,你这一来我这里的群花都失色了。”

      花宗之人习花之秘术,可使自己永葆青春,杜昶虽已百岁,可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少年模样。雁书归笑了笑,举起酒杯:“摄魂君倒是笑话我了,今日在此,除你之外皆是失色之花。我不过是来衬托你的。”

      杜昶喝了杯酒笑道:“妖尊真会说话。”喝完又对其余峰主道,“今日我百岁生辰,我敬各位峰主,也敬妖尊,统率我们两界相安。”

      下面广思淼站起身痛饮一口,眯着眼笑道:“哈哈哈说得好,我也敬你杜老弟。”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林壑清跟着他们几盅下毒,本就不胜酒力的林壑清难免不支,又见杜昶突然走到他面前敬酒,林壑清面露难色,龙山外见此便道:“摄魂君,我师尊有恙在身,此盅我代他喝如何?”

      杜昶巧笑道:“自然可以。捻焰君少年英勇又如此孝敬师尊,我见了真是高兴。来人呐!再上两盅来,我要与捻焰君痛饮三盅。”

      龙山外听了暗暗难受,三盅——自己可千万别喝醉了在宴席上出糗。

      龙山外与杜昶先饮了一盅,不一会儿一个仙侍捧着盘子,带着四盅酒上前,这两个杯子倒比自己刚喝的还要大,龙山外又不好推脱,只能隐忍着将其喝完。

      两盅下肚,杜昶才算放过他,旋即又去找另外一个峰主敬酒。这两盅酒味道很是不错,喝的出绝对是好酒,很快龙山外的头就开始晕了。

      遭了……真醉了。

      他怕在宴席之上醉酒失态,用力按了按当阳穴,强撑了有一会儿,林壑清回头一看有些担忧道:“阿龙,你的脸怎么这般红?”

      “师尊……我没……没事……”

      “这还没事?你醉的话都说不清了,难不难受?”林壑清满眼关心道。

      龙山外本想再强撑,但身子实在太难受了,不仅头晕还燥热,他便实话道:“师尊……我想去……去休息。”

      “好,我带你去。”林壑清站起身看杜昶在远处敬酒,先对一旁的凉景生道,“景生,阿龙他醉了,我想带他下去歇息。”

      凉景生看龙山外脸色不好,当即起身对杜昶道,“杜昶兄,这里可有客房歇息,捻焰君他似是醉了。”

      杜昶回头一瞧,哎呦了一声:“哎呦!当然有!来人呐,快带捻焰君去上房歇息。”

      “好。”凉景生冲林壑清点了点头。

      林壑清搂住龙山外的胳膊,但龙山外不想林壑清搂着他走路难堪,就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勉强清醒跟着林壑清离开宴席。

      仙侍带着他二人来到上房,替龙山外整理好床铺。林壑清喝了几杯头也有点晕,便对仙侍道:“你先出去吧,我头有些晕,坐一会儿,待会就去宴席上。”

      “好。”仙侍还机灵的端上了醒酒茶放在桌上,随即就出去了。

      龙山外倒在床上,身上越来越燥热,他扯开衣领,忍不住嚷了一声:“好热……”

      林壑清闻声端起一杯茶到龙山外跟前:“阿龙,喝杯醒酒茶会好些。”

      “嗯……”龙山外仰起头乖乖的喝着林壑清喂得茶。

      可未过半刻,他的酒不仅没有醒,脑子还更加昏沉了。他勉强坐起身,看着在一旁揉额的林壑清,突然觉得身下热血涌动,不知是什么念头横生在自己脑中。

      “呃……呃……”他痛苦的低吟着,林壑清抬眼看过去,一双温柔的眼眸撞进了他的眼里。

      这双眼睛,好美——好想要——

      龙山外像是邪祟上身一般,一阵猛力让他克制不住,他扑向了林壑清,他浑身烫的像火,紧紧扣在林壑清身上,当即把林壑清骇到了。

      林壑清慌张道:“阿龙,你怎么了!”说着,用手要去点龙山外的穴道,却被龙山外反手死死抓住。

      “师尊……我……不知道……我……你快……走……”他嘴里似是在低声哀嚎,可手却在一直拉扯着林壑清的衣衫。

      林壑清旋即明了,他瞪大眼睛道:“有人下药了!”

      “呃呃呃……师尊,我好难受……”龙山外咬紧牙关,一丝鲜血从他口里流出,他怎么可以冒犯他的师尊,他要清醒过来啊!

      此情此景,林壑清若是喊人,被人撞见岂不有口难说,更何况有人下药想必是居心叵测,约莫现在人就在外等着,想要祸害他们师徒。林壑清手中灵气一转,即便不能动用内力也要动用了,他挣开龙山外的手,一旁拍在龙山外肩头,足将龙山外推开数米。

      龙山外翻身倒地,痛苦的倒在地上,林壑清刚一掌出去,气血涌上心头直逼出一口血来。他心神衰微,声音微弱:“阿龙……”

      他见龙山外不动,想要将他拖上床睡好,谁知刚到龙山外身边,龙山外就像失去心智的发狂野兽扑倒了他,两人倒在地上,龙山外两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狠狠按在地上,林壑清又想动用灵力,却难以支持,眼神涣散,心里直道不好,他怕是又要昏迷了。

      林壑清又急又乱,拼死用力想要挣脱,可龙山外力气越发的大,一把撕碎了他的外袍,林壑清眼前直发黑,只看着龙山外在他身上又啃又扯,他唤道:“阿龙,你清醒一点……”

      “唔……”龙山外嗓子里发出呜咽之声,不知是凄哀还是痛苦。

      就在两人混乱之际,屋门被推开,一张娇美的笑脸顿时消失,阴沉如夜幕,杜昶神色大变尖叫道:“啊——了不得了!快来人呐!”

      “你——”林壑清被杜昶的一声叫喊,气的当下又是一口鲜血,当即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屋门外陆陆续续人都跑来了,来的自然少不了雁书归。龙山外依旧像个狂兽一样趴在林壑清身上受众人围观,雁书归那张俊脸冷漠地盯在龙山外身上,他阴鸷的一笑,“这就是我的好师弟?”

      话音刚落,他一脚踹飞了龙山外,当下把狂癫不知人事的龙山外踹的吐了一口血。凉景生从门外匆忙进来,见林壑清倒地衣衫不整,目眦欲裂,赶紧解开衣袍围住林壑清,当即抱着林壑清将他放在榻上。

      龙山外此刻一口鲜血吐出,“咳咳咳……”待他抬起头,视线模模糊糊约莫是有一群人站在他面前,旋即他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待龙山外再度醒来,他已经被捆在花宗的问审台之上,问审座上坐着的是十六峰的峰主,正中间金龙高坐之上是他的大师哥雁书归。

      他头痛欲裂,只觉得脑若灌浆,一片混沌模糊。他的嗓子似有烈火在翻腾,灼热的即便张口也不能言。他怎么了?现在这是怎么了?

      忽然一记惊堂木敲响,他身子不由得一颤,这是要审他?只见那个送茶的仙侍跪了上来,嘴里张嚷着龙山外难以置信的言辞。

      “妖尊,宗主,各位峰主仙君,小的今日就是要被杀头也不得不说了。”说着他一眼瞪了过来,狠狠地剜了龙山外一眼,食指指着龙山外道,“这个人,简直就是欺师灭祖,猪狗不如!”

      他在说什么?我为何欺师灭祖,猪狗不如?

      “你大可放心的说,这里有妖尊在,我看谁敢动你。”杜昶挑了挑眉,眉眼间皆是对龙山外的不屑。

      “谢妖尊,谢宗主。小的方才见捻焰君和林峰主皆有醉意,便送去了醒酒茶,那茶水林峰主和捻焰君皆用了。小的本应在屋内候着,可捻焰君却摆手让我出去,林峰主当时闭目养神也未说话,我也就不好打扰二位仙君休憩,便出去了。可我刚走至屋外,门一合上,屋里就听到捻焰君叫喊,说是什么好师尊,可让我好想。各种污言秽语小的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他在说什么!龙山外惊愕的看着他,这些话他如何能说出来。这等污秽之事他岂会为之!?

      杜昶拍着桌子站起身喝道:“这还了得!这哪里是个徒儿的行为,简直有辱师门啊!”

      佛家悲泉大师闭目叹息,“阿弥陀佛。此事我等佛家清修弟子不宜参与,杜宗主我等还是先行告退了。”

      “既是如此,我也不好留悲泉大师。追花寻花你等去送悲泉大师吧。”杜昶对着身后两位弟子道。

      “不必劳烦杜宗主了。”悲泉大师婉拒离席,场面一度静了下来。

      忽然凉景生开口道:“杜宗主,这不过是一个仙侍之言,未免有失确凿。”

      杜昶笑道:“肃风君,我等进去亲眼所见难不成都是假的吗?”

      “但那些出自仙侍之口的话,我们并未听见。且,这茶水酒水,杜宗主何不拿上来一验?”

      “既然肃风君要验,那就拿上来让肃风君亲自一验。肃风君出自药宗,若是有什么,必定能了然,这也免得伤了我们十七峰之间彼此信任。”广思淼和气的笑道。

      “好。把方才龙山外所用的酒水茶水统统拿上来。”

      片刻,仙侍端着杯盏茶盏到了凉景生面前,凉景生挥手运气仔细验了三次,最后他抬起眸子竟有些痛惜地看向龙山外,又低声叹了口气,“酒水茶水皆无误,拿下去吧。”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酒后行歹事。早就听闻龙山外迷恋他师尊多年,一直求而不得,如今醉酒之后丑态展露,还真当做出奸污师尊的丑事了!这样的人岂能留在十七峰中!”商派之主白净愤然拍桌骂道,“简直就是孽障啊!”

      我没有!龙山外看着旁边围坐的你一句恶骂他一眼怨毒,那些话那些眼光就像是地狱的黑影,徐徐地从地狱深处爬出来,慢慢地将他围住困住,他拉扯着铁链,想要赶紧挣脱离开,他没有!他没有做过啊!

      龙山外竭尽全力的挣扎着,却被杜昶说道:“他还想挣脱逃跑?”

      “我……没有!”龙山外像是驱散了喉咙里的烈火,他赤红双眼痛彻心扉的喊道,他没有,说罢他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他抬起头,努力的看着高坐之上的师哥,雁书归你快为我说说话啊!你要信我啊!可为何我在你眼里看不到一丝情绪……

      忽地一个黑衣人闯入审问台,他跪下急忙道:“启禀妖尊,不好了,镇守森罗珠的天溪村一村上下一百八十人全部毒发成失魂木人,森罗珠也不知所向。”

      广思淼讶然道:“这森罗珠可是镇守人界平定邪气的灵珠,何人敢盗?”

      “我们在村民身上查到了失心毒,此毒融入解疫症的丹药之中,便可两生相克,使活人成失魂木人。”

      龙山外听言,瞪大双眼,他低声嘶吼着,“你…………”

      黑衣人定定地道:“而此前救济天溪村村民的是捻焰君,此丹药也是他所赐。”

      “你!”龙山外眼睛越发赤红,他嘶吼着挣扎着,这是将他往地狱里推吗?这是要害死他吗?天溪村的村民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他们明明就好了!什么失心毒,什么木人,这都是什么啊!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看向高处的雁书归,“师……哥……”

      黑衣人忽然像是闻到了什么,他喊道:“妖尊,失心毒此毒有暗香,寻常仙君并不能闻到,但我们妖却能闻到。我在捻焰君身上闻到了浓烈的失心毒香味,可否能搜身一查?”

      雁书归抬手道:“搜。”

      龙山外盯着前方的雁书归,你为什么至始至终不为我庇护一分。他任由着黑衣人在他身上翻查着,忽然颈间用细绳穿着戒指被黑衣人生生扯下,划破了肌肤,留下了殷红的血。

      这是雁书归送的戒指,龙山外口里吐着血还是喊道:“还……我!”锁链被他扯得铮铮作响。

      黑衣人掰开竹节状的戒指,里面流出白色的粉末,他闻了闻睁大眼肃然道:“妖尊!这就是失心毒。”

      白色的粉末被风一吹就散了,龙山外目眦欲裂的看着高坐之上的人,见他嘴角一丝冷笑划过,他明白了。

      杜昶的阴冷的笑,广思淼伪善的笑,凉景生惋惜不忍的眼神,白净憎恶的睥睨,还有其余人的讥讽嘲笑,一个个的都不及那上面为尊者的一个冷笑。

      问审台上花开满台,就连他跪着的地方都有玫瑰饮血而生。他亦冷冷地一笑,然后发出了最绝望的嘶吼:“雁书归!你——算计我!!!”

      你怎么可以这般算计我!你说你信我,你就这般待我……他恨,他怨,这里“铁证如山”,这里“千夫所指”,他用尽全力扯断了锁链。他赤红着双目滚下热泪,他直勾勾的盯着雁书归飞身过去,你亲口告诉我,这不是你的算计啊!

      雁书归已是得了十二妖神之力的人,他岂是他的对手,还未靠近雁书归,便被雁书归一掌拍碎,震碎了经脉。他斜靠着墙壁,旁边的玫瑰花刺划破了他的手腕,他的血浇灌着玫瑰。

      鲜血污浊了双眼,也污浊了人影。雁书归的声音清清朗朗,白衣长袍一尘不染,高洁的好似蔚蓝天中的一片云。

      “龙山外有辱师门,残害苍生,作孽深重,理应不得善终,不得好死。”雁书归转身对着他人又道,“今日我便代我师尊将他逐出师门,即刻带上迹烙顶,接下来我亲自审问。”

      龙山外看着重叠虚晃的人影,冷冷一笑,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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