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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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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野草深藏白骨，江天云浅没青魂。
秋初的霜野谷，坐落于两界谷之外九百米的裂隙之中，常年风蚀成骨，天地灵秀精华与邪祟魍魉藏匿之地。
谷分阴阳，异于三界。日出则为阴，虽朝晖满地，四处流光溢彩，却诡谲多变，入者常被谷中拟话邪物所勾去，葬身邪物之腹。日落则为阳，月移花影之下，却是阳气旺盛，奇珍异宝生长之时。
每届霜野谷大赛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唯有大智慧真本领才可夺冠，故此入谷参赛者须得封住金丹内力，入谷只能靠剑术刀法或是计谋才略。
此刻临空高台悬空而起，高踞于云蒸霞云之际，台中心高立一棵枯树，枯树之上一只三头人言鹰六只眼睛目光犀利凶狠，孤标傲世。
高台左右两侧各设席位，因佛家从不参加，便按十六席位，又以药宗、剑宗、灵宗、武宗、花宗、商派、农家划分为七区域。
林壑清本是散仙，但于药宗尊者凉景生交好，寄老峰又乃扶若峰下所属，便顺理成章的归到了药宗的行列了去。林壑清怕来迟影响他人，便早早带着三个徒弟御剑登上了临空台，默不作声顺着仙童入了坐。
龙山外此刻跟着他大师哥，二师哥立在林壑清身后，悄悄地低着头，几不可查的偷偷瞥上一眼师尊，趁临走前再多看几眼师尊，哪怕只是个后脑勺，龙山外都觉得很开心。
这时林壑清从乾坤袋里拿出三个颜色不同的包裹，按上面写的名字分给他们三人道：“这三个包裹是兰添做的干粮，你们三拿好，这些干粮足够你们在谷中这些日子。七日后若是出不来，为师会亲自去找你们的。不用害怕。”
雁书归接过黑布包着的包裹笑道：“师尊，我现在就很害怕——”
龙山外拿过白布包裹冷笑道：“我瞧你精神抖擞，胆大的很。”
花染背上蓝布包裹，冷冷地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林壑清摸了摸雁书归和龙山外的脑袋，这两个徒弟就连出门在外都不让他省心，“书归，你剑法高强，此行要保护好师弟们知道吗？”
雁书归笑道：“放心吧师尊，我乃修仙界第一剑仙是也。”
龙山外哼笑道：“又一个野榜。”
林壑清看雁书归作势要打龙山外，忙笑道：“别拌嘴了。”说着低着头看着龙山外道，“阿龙，你虽力大无比，但切莫莽撞。”
“嗯。谨记师尊教导！”
说着，林壑清又对一直沉默的花染道：“你三人中阿染心思最为缜密，且阿染懂医术又沉稳。若是遇到问题，要多听听阿染的提议。”
“好嘞！”雁书归搂住花染的脖子，眸若朗星的看着林壑清，“师尊，我们长则七日短则三日不见，可千万千万千万万要想我。”
龙山外听了这话，眼不知翻成什么样了，翘起嘴戏谑道：“你真当自个儿是三师哥做的鹿肉脯，让人心心念念？”
雁书归冲龙山外吐了吐舌头，又转头柔情似水的凝望着林壑清，“师尊，你可别忘了我——”
林壑清被雁书归这一通话说的，又好笑又不知如何去应付，正当他眯着苦笑时，身后一阵清风吹起，带来一股清冽的山茶香。
“壑清。”清朗如风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龙山外看着来者，药宗尊者才配穿的扶桑叶纹的天青色宽袍，乌黑长发高束，相貌冷峻，站在温润如玉的林壑清身旁，简直便是高山冰雪，冷酷无情。
只是看到这身袍子，即使少见此人面，也知晓此人是谁了。龙山外等人行礼道：“见过肃风君。”
肃风君凉景生微微颔首，一旁的林壑清轻声道：“肃风君……好。”
凉景生道：“你我何须如此客气，你叫我景生便是。”
林壑清只是轻轻的笑，之后会不会说，那另当别论。凉景生又看向龙山外等人，问道：“送你们的东西可还喜欢？”
雁书归首当其冲答道：“肃风君送的，又是师尊亲手给的，自然喜欢的不行！”
龙山外心道好个聪明人，一面讨好了肃风君，另一面也给了师尊面子。果真油嘴滑舌无人能及他。
龙山外跟着道：“极好。”
花染点了点头：“很好。”
凉景生又道：“此行是你们第一次参加霜野谷大赛，其中曲折古异之地甚多，莫要掉以轻心。”
“是。”
龙山外的眼神跟着林壑清移动，只见林壑清左右巡视一遭，有些茫然的抬起头问凉景生道：“你……你门中弟子呢？”
凉景生不紧不慢答道：“哦。犯了些错，便让他们来了。”
“不是说你门下三弟子年年夺得前三，这次不来是不是可惜了？”林壑清关心道。
“不可惜，明年再来也是一样。”
这么一说，龙山外寻思着如此便是少了组劲敌，夺得三甲的可能便更大了。
寻思之际，鼓急有奔雷之势，一声长鸣激起落雁长飞。
“一炷香后赛起——”那只银灰色的三头人言鹰立在临空台最高处字正腔圆的喊道，“请各位门中子弟入列站好，一炷香后咱自会送各位入霜野谷。”
参赛弟子皆数入列，龙山外他们排于最末端，雁书归领头取了十六号的灵囊。
龙山外听着那鹰中间的那颗头叫唤了两声便合上了眼，而另外两颗头却目光灼灼，觉得当真有趣。想他常年在寄老峰上，一年下山次数不过三次，三次也都是在山脚下购置些琐碎物品，从未见过这等新奇有趣的玩意儿。
寄老峰上七个师兄弟里算是见多识广的雁书归杵了杵龙山外道：“你可知这只人言鹰是谁的？”
“谁的？”
“你往最高处看，坐在上头穿银灰色长袍的便是了。”
龙山外抬头看去，只见十六席位三位于最高处，中间一人穿着银灰色长袍，右手边一把银色雨伞，伞面银光流彩，光芒诡异。
龙山外诧异道：“今日不曾下雨，他持伞做什么？”
雁书归小声嘀咕：“蠢材！你没下过山见过他，难道还没听过剑宗之首——太泉不借伞广思淼吗？”
龙山外这才觉悟：“这就是那个除了伞不借人，其余求之必应的本尊啊！”说着仔细打量起这位美名在外的“不借伞”，低声对雁书归道，“当初我还以为是个极英武的人物，未曾想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雁书归暗笑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在挤兑他呢？”
“滚蛋，我没那个意思，说说而已。”龙山外皱起了眉头。
忽然金光一闪，两人眼前一亮，不知是那座峰的大驾来了，御着两条金色灵蛇倏地一下出现在中央醒目处，其后紧随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金袍男子。
雁书归讥笑道：“约莫是个轻狂嚣张的。”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龙山外看着那辇驾上旋即走下一名少年，年岁约莫不到二十，黑发金冠，神情傲然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只见他傲慢的睨了眼龙山外等人，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目中无人的随意插到队伍中心，转过身去向广思淼为首的诸位峰主行礼。
“爹爹好，姨夫好，诸位峰主好。金音峰商派少主白弛筠，见过各位。”
高台上一身金光闪闪的商派之主白净站起身笑道：“嗬！吾儿来的刚好！快入列，今日可要好好表现。若是表现的好，爹爹就买下富硕山庄送你。哈哈哈哈——”
龙山外心里一惊——富硕山庄，那个传闻中寸土寸金且汇集了天下美食的宝地，居然说买就买。果真商派之人，是真当有钱。
雁书归勾起嘴角不屑道：“呵——一股子铜臭味。”
龙山外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说的没错。”
立在两人身后的花染的声音，幽幽地飘了出来：“一炷香时间你们不来熟悉地图，在哪瞧人可瞧出什么花样来了？”
雁书归轻笑道：“瞧出花样来了。”说着拍了拍肚子，“我和小师弟现下肚子里两瓶穷酸醋”
“去你的。”龙山外回道，“你自个一个人穷酸去吧。”
说完，龙山外扭头去看花染手中的地图。这地图乃羊皮所绘，描绘了出入霜野谷的路线，同时七处碎晶所在地也标明，看似轻而易举，可龙山外的心里却有些难以言表的忐忑。
“砰——”的一声巨响，一把大铁锤从天而落，吓得不少弟子哑然失色。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魁梧的男子，连带着又是一声巨响。
男子络腮胡子铜铃眼，肤色黝黑，不费吹灰之力的提起了砸出一个坑的铁锤。
只听他张口一声吼道：“你们还在后面墨迹什么！”
龙山外好奇的顺着胡子男的视线向远处看去，依稀瞧见三个身着黑衣武服的弟子匆匆赶来。雁书归见了不由得一笑，“哈哈，原是武宗的人。”
“武宗的人你笑什么？”
雁书归看着络腮胡子道：“他们武宗三峰如今都属这个黑罗刹管，这人脾气爆性子烈，以武论道，却看不上内功心法，如今武宗即便是习了内功心法有了金丹者，也是不能御剑的。只能靠跑，靠轻功。你说好不好笑？”
龙山外看着方跑来的三人，个个满头是汗，武宗之地离这并不远，若是御剑而来，早落座休憩了。
“哈哈哈哈——”倏地一声笑，清朗中带着妩媚的意思，“憾天君果真是憾天动地的本事，我现来此倒没了气势了。”
寻着声音找去，临空台上方万千蝴蝶汇聚成桥，竟然成了一座瑰丽的蝶桥。踏蝶桥而来的是个长发飘逸的美男子。身穿群蝶恋花的绫罗，轻拿折扇半掩面，一双眼里不知藏了多少魅惑，倒是雌雄难辨的美丽。
憾天君武索庸紧锁眉头看了他一眼，便挠了挠络腮胡子直接与广思淼问好，倒没有理睬方才说话人的意思。
雁书归小声道：“这是花宗如今的宗主——摄魂君杜昶。”
龙山外看着杜昶身后跟着的那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子道：“花宗男子都这般打扮？”
雁书归星眸一闪，回眸笑道：“怎么？师弟你也想这样打扮？”
“滚你的。”龙山外低声骂道，“你三句说不得一句好话。”
遽然，云空之际，三声急促短鸣响起。广思淼自若一笑，起身相邀杜昶与武索庸，笑道：“杜老大和武老弟来的正巧。现下十六峰峰主都在，也是难得。”
广思淼看向凉景生旁边微笑的林壑清道：“林峰主终于肯赏脸来此，实在是广某之荣幸。一直听闻林峰主是个不问世事的人物，今日一见哪里是人物，分明是谪仙临世啊——”
此番话说的，雁书归都禁不住啧啧称奇，“我看真正马鞭子成精的是他才是。”
龙山外小声嘟囔道：“可惜马屁拍错了地。师尊就是因为渡劫失败才做了散仙，如今他说谪仙不就是戳师尊痛处。”龙山外说着忿忿道，“下次他再敢这么说，我——”
“你打得过他吗？”雁书归冷笑道，“你怕是连近他身都近不了。更何况说者无意，听者何必有心呢？你看师尊，他生气了吗？”
龙山外看去，林壑清真当没有生气，只是捧起茶碗微微笑着，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师尊这样的人物，从未真正动过怒也从未真正动过喜，一直都像一块温润的玉一样，磨平了所有棱角，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可在灵虚洞内的师尊却与之大不相同，龙山外一想到此事两颊飞红，羞愧地垂下眸子不敢再想。
作者有话要说： “霜野草深藏白骨，江天云浅没青魂。”改编自宋·陆游《郊行夜归书触目》诗:\"霜野草枯鹰欲下，江天云湿雁相呼。空垣破灶逃租屋，青幔红灯卖酒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