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尘埃不得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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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发生了什么？
莲蕊辗转反侧而不得，床太小了，还睡着两个人，出尘的呼吸很轻，轻到她甚至不敢开口，时间静静的流逝着，月华却在窗前徘徊不离，云来月隐，云去月现。
她的脚发疼，只能侧着身子睡，而他双股膝盖亦是受伤，也是侧着身子睡。
两个人相对而眠，以下一瞬间就能相拥的姿势。
莲蕊忽然觉得他们是一个完整的圈，她的头并着他的，耳鬓厮磨发丝相压如泄墨交融，她的足挨着他的，她圆润的脚趾隔着被子就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只是他们的圈中间，是空的。
她想伸手，却触摸不到他。
她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的侧脸，直到天明。
天还没亮，她正困倦时候，隐约听见门有轻响，两个小童这时候估计鼾声如雷，她心里一惊，窗外闪过一丝魅影，她攥紧拳头，轻轻的脱身出来，怀里携着把蹭亮的剪刀，刀光似她眼一般清明澈亮。
那个身影，拐进了书房。
既然是小贼，为何去到书房？
她有些胆怯不敢跟上了，忽然瞥见那小偷衣角，是一片深紫色的冰绸，外裹一层薄纱，清贵不已。
谁家小偷长这样啊？
莲蕊脚底踩到一个瘦小枯枝，不提防正好踩断，她捂住嘴，还是被发现了，那少年转过门来，手里明晃晃的宝剑，他双眸血丝布满，整个人憔悴不堪，偏偏身上锦绣堆压，仿佛一个盛装的骷髅一般。
是昨天那个撞到她的少年！
莲蕊心里警铃大作：“你是何人！”
“你是谁！”少年定睛一看，眸色愈发深沉，从惊艳中萌生出贪婪，几乎要把眼前人看的燃起来。
“我…你是什么人？若是贼快些离开！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我是出…”他习惯性开口，又赶紧闭嘴，他舔了舔裂开皮的干涸嘴唇，开口道：
“我是国子监学生，宰相养子…”
他期待的看着莲蕊的表情，却只看见了戒备和敌意
“我问你名字，你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秦淮远…”他沙哑着声音，似乎在确认自己身份，又喊一遍：“秦淮远。”
“你来做什么…”莲蕊掩门，似乎怕吵醒了里面的人，她素手轻轻掩上破旧门板，临去不忘秋波一送，看屋里人是否安康。
那情意，叫少年攥紧了手。
“你就叫秦淮远啊…”莲蕊走到书房的屋檐下，顿住脚步回首看他，一脸不屑。
“是…”
“那你合该叫我声嫂子。”莲蕊哼一声。
“我不是…我和他不是兄弟！”秦淮远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声音一高，几乎吼出来，少年身子颤抖，眼角的泪滑落：
“我没有……做小倌的哥哥……”
莲蕊大致明白昨天发生了什么，大概是秦淮远知道了把自己从小带大的出尘是小倌，他一时间接受不来，来找出尘理论，说了很过分的话，深深伤害了出尘 。
为什么他们都要瞧不起出尘？
出尘他一点都不脏！
“不是？”莲蕊瞪着他：“难道不是他从小把你带大，吃穿用度那个不是他的？难道不是他从小教你读书识字，又给银子叫你求学？”
他低了头，说不出话来。
莲蕊啐一声，厌恶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看出尘教你读书识字都白教了，你那些书都念狗肚子里了！我虽然一个贱民，也知道做人需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仍是谁对我要恩情，不管他多么低贱我都记着，你们现在读书人！呸呸呸，你要瞧不起出尘你就滚，莫要脏了这地！”
说着，她吃力的抡起旁边扫帚，杏眸圆睁看向他：“滚！”
秦淮远衣角被扫到，深紫衣裳上染了一块脏兮兮的污渍，他怜惜的摸摸，有些恼羞成怒的看向莲蕊，一把夺过扫帚仍了，捏住莲蕊下巴怼到墙角。
他急促的呼吸喷在她白皙如瓷的脸上，他喉结滚动，盯着莲蕊的容颜，一字一字开口：“你他妈以为我想要吗！没有他我照样活着！我稀罕他养我！呵…现在整个学堂都知道我哥哥是小倌…他们拿什么眼神看我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他的泪唰一下掉了下来：“我的恩师，对我避而不见…昔日同窗，今日恍惚陌路…就因为养我大的那个哥哥是小倌！下九流下三滥的东西！”
莲蕊啪的打了他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滚！他虽然身份低微，却是锦心绣口，你们这些人衣冠楚楚，不过是禽兽不如！你嫌弃他？谁愿意去做小倌？谁不愿意做个正经营生！他跌落尘埃可怜至斯，你不知道可怜他帮助他！你还嫌弃他！你良心被狗吃了！”
“那他为什么是小倌！赚钱方法那么多，他为什么不知廉耻的去做小倌！”
“为什么？”莲蕊忽然想起来出尘的话，冷笑道：“人生在世，各有所苦…你当他能逃吗？我是青楼女子，我不想逃吗？我逃的了吗？我的卖身契我的所有都在老鸨那儿，我怎么逃？出尘也一样，我们怎么逃？你给我说说，你被人囚禁起来，日夜折磨，你怎么逃！”
“你是青楼…”他几乎疯癫的笑几声，闭上眼喘口气：“小倌和biao子，绝配，绝了…绝了你们…”
他眼里迸发处怒意，要强摸莲蕊的脸，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涵养，仿佛一个野兽一般：“怎么，他一个小倌摸得，我堂堂读书人摸不得？”
“滚！”
“是…你配给我摸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的怒意慢慢褪去，寒霜覆盖上来：“你和他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生一对仙眷无双！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着他残忍的笑了：
“就是不知道他那玩意，还能生孩子吗？还有听说你们女支女一日三次客，上下多少洞填不满的…他能满足你，能行吗？”
莲蕊气的发抖，这污秽话语叫她无地自容又伤心欲绝。她转身就要走，忽然一阵清风过，那白衣与她擦肩而过，飘逸的衣袂擦过她青丝，仿佛抚慰。
出尘面色平淡，双眸已经没有了任何悲喜，他仿佛硬生生斩断了与外界的喜乐悲伤，修长的睫毛眨也不眨，都懒得掩饰自己心思了。
他手里托着一捆书，托至胸前，面无血色的把平缓递给秦淮远。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
啪——
钱袋被砸到地上，沉甸甸的落地似深扣门。
一夜休眠后，他的声音清朗依旧，带着晨起的微微慵懒，他语气平和无比：
“带着你的书，十两银子，滚。”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尘埃不得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