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峰》凌零祁

6、第6章

　　傅星洛挑了几口鱼，感觉味道没有昨天好，估计是料没炒好。草草吃完一锅鱼，江衡去前台结了账，跟傅星洛离开火锅店。在经过发传单的白亮旁边，江衡从包里摸了小二百塞给他，美其名曰：你的小费。

　　白亮神情怔了一下，接着黑黢黢地脸上乐开了花。

　　江衡很喜欢白亮的笑容，像冬日暖阳般轻柔和煦。他状似无意地伸手摸白亮的脑袋，结果被旁边冷眼看他的傅星洛无情拍掉。

　　上车后，江衡懊恼地对傅星洛抱怨：“傅哥，他又不是你家宝贝，我给他钱摸他头一下又不咋地，难道还能少块肉啊！”

　　“闭嘴，开车。”傅星洛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取下脖子上缠绕的围巾，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

　　“哥啊，你这是要热死我啊！”江衡把身上外套脱掉，食指勾住针织毛衣和贴在最里层的保暖衣抖了抖，“等开车到家，我得中暑啊。”

　　“江火娃，体谅你傅哥体寒吧。小时候没你，你哥我早冻死了。”傅星洛睨他一眼，把室内灯打开。

　　江火娃这个名字是有来由的，江衡爸妈和傅星洛爸妈关系很好，某天他们四人没事在楼下搓麻将，江衡和傅星洛都呆在楼上的小床里。那时候是冬天，傅星洛在床上拱了半天也不觉得暖和，四肢都是冰凉的。

　　于是傅星洛毫不犹豫地爬向江衡的小床，和傅星洛的情况不同，江衡的手脚都是热乎乎的，傅星洛直接钻进江衡的小床里，和江衡挤在一块，整个身体也暖哄哄起来。

　　江母和傅母抽空上来瞧瞧这两小家伙，发现两小家伙挤在一块。傅母就笑了：估计是洛洛体寒怕冷，才跟衡衡挤一块了。

　　于是，江衡成了傅星洛取暖的‘火娃’。

　　“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记得啊？求您别叫这名儿成吗？我脸皮很薄的，给我留点脸吧。”江衡撇着嘴，插上车钥匙发动汽车引擎。

　　“好，给你面子。”傅星洛也不再逗他。说起来，要不是因为有寒堂，他和江衡没准还真能成一对，只能说造化弄人，两人到最后也没走在一起。

　　傅星洛随便翻看了下服装杂志，杂志封面上的模特就是江衡。江衡在一年前去当了写真模特，加上性格活泼情商高会说话，渐渐在这个圈子吃开了，只是从没对外公布过取向问题。

　　傅星洛对江衡处的圈子了解不深，只听他说混的挺好。就像江衡了解他写作圈也不多，只是偶尔问问过得好不好，经济方面有没有压力。

　　匀速行驶的汽车被十字口的红绿灯拦下，江衡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下敲着，傅星洛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江衡有什么小心思或者重要的事想给他说的时候，就会习惯性地敲手指。

　　不出傅星洛意料，江衡说话了：“傅哥，那件事你考虑一下，我是认真的。”

　　“嗯？”傅星洛被突然抛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懵。

　　“和我在一起的事。”江衡发动汽车引擎，在绿灯亮起的瞬间加速冲过斑马线，“傅哥，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也比任何人清楚你需要的是什么。

　　你需要的东西看起来任何人都能给你，可偏偏没有一个人能真能给你，但我能。”江衡的眼睛在灯光照射下熠熠闪光，那眼神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信心。

　　“那我想要是的什么？”傅星洛问。

　　江衡：“安定。”

　　傅星洛偏头看着车窗外没说话，就在江衡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或许是像你说的那样。可江衡，那种的生活你给不了我。”

　　“那寒……”

　　“他也一样。”傅星洛凝视着窗外的夜景，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从视线快速闪过，像是一盏走马灯，还没看清上面描摹着的画面，就已转瞬即逝。

　　傅星洛闭上眼：“江衡，我累了，也不打算再找个人一起过。”

　　迟迟没等到江衡说话，傅星洛缓缓睁开眼，看着江衡笑了笑：“怎么，生我气了？”

　　“没有。”江衡紧捏着方向盘，眉毛皱在一块，没好气：“我生寒堂的气，他把你给搞自闭了，早知道会变这样，我就该把你从他手里抢过来。”

　　“成年就该成熟点，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傅星洛背靠车窗，抱着胳膊看他，“等到家以后，给我弄点吃的。”

　　“活该，看你还敢不敢装逼吃鱼。”

　　“要不是因为那炒料的帅哥不在，别说四斤鱼，八斤鱼我也吃得下去。”

　　“得了吧，您老直接说连鲲都吃的下算了。”

　　“你上哪儿学的抬杠？”

　　“不好意思，在工地搬了几天砖。”

　　傅星洛不和他计较，知道他现在心情有点差，也就由着他。对江衡，他从始至终只把他当兄弟，也没生过别样的想法。

　　在江衡表态说喜欢他时，他也以江衡年纪还小不懂事，思想不够成熟为由婉拒。那时的他不过是心里胆怯，怕自己付出的感情被人辜负。

　　答应和寒堂在一起，他也考虑过很久。但诚然考虑的再多，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在他的计划里，等这本书出版后，就和寒堂去国外结婚领证，在微博公布取向，然后陪伴寒堂过完这辈子。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实现计划的第一步，寒堂就已经离他远去。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能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回到江衡告白的那个下午，他或许会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只可惜，假设终究是假设，不会成为现实。

　　汽车在城郊的某处别墅雕花大门前停下，傅星洛把围巾重新缠绕在脖子上，打开车门下车。冷冽的寒风吹袭而过，把身上依偎的暖意吹散，被暖气烘暖的脑袋也清醒许多。

　　江衡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走到他身边：“傅哥，在想什么呢？”嘴里喷出的薄薄雾气在空气中瞬间消弭。

　　“在考虑要不要答应你。”傅星洛抬眼看了眼别墅花园点亮的白炽灯，然后视线落回江衡脸上：“但不是现在。”

　　“成，多久我都乐意等。”

　　佣人把车开进别墅车库，他陪着傅星在原地站了小会儿才进了屋。

　　傅星洛刚从鞋柜里拿出棉拖准备换，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伸手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人；寒堂。

　　他不禁皱了皱眉，江衡见状，朝他问：“怎么了？谁打的？”

　　傅星洛把手机给他：“自己看。”

　　江衡接过手机一看，低骂了声操：“这大晚上的，他还找你干嘛啊？”

　　“不知道。”傅星洛换好棉拖，把鞋搁在鞋架上，经过客厅去洗手间洗手，拧开水龙头，冰冷僵硬的手指被流动的温水裹住散掉不少寒意。

　　“喂。”江衡自作主张按了接听键，没等对方开口，他就开始嚷了：“星洛在我家里，有事明天说，再见了您呐！”说完，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江衡直接把手机关机。

　　看着江衡的举动，傅星洛只是笑了笑。

　　江衡亲自从阿姨放在桌上的鸡汤里盛了碗给傅星洛，“傅哥，今晚你跟我睡呗？我暖和。”

　　没等傅星洛答复，江衡又说，“我家卧室没暖气。”

　　傅星洛想了想，也没在意江衡的话是真是假：“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