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峰》凌零祁

18、第18章

　　日子渐渐过去，很快迎来寒假。傅星洛家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困扰，走亲戚走得也不多，就去两三家叔姨那边串串门。左峰家却是忙的飞起，在到处蹭吃喝的同时，左峰也给傅星洛发这消息，只是傅星洛从没回复他。

　　寒假没什么好玩的，冬天空气干燥又冷，还没雪下。傅星洛边写着寒假作业，边看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回放。但他的心思不在电视上，也不在手里的作业上，笔尖点在纸上一直没动弹，印了个小黑点。

　　“洛洛来房间，妈妈有事和你谈谈。”傅妈的声音突兀地在客厅里响起。

　　“好。”傅星洛把手里作业放在茶几上，趿拉着拖鞋走进房间。

　　房间里开了暖气，暖烘烘的。但傅星洛却感觉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冷，他从来没料到情人节那天还发生过另外一件事，他书包里被翻出一封情书。平时他都会认真把书包翻一遍，可那天受到左峰的影响就疏忽了。

　　自从傅妈被查出有精神分裂症，他和他老爸为配合她每一步走的都小心翼翼，他不敢和同学们过多接触，其一是不想分别的时候心里难受，其二就是不想有人对他抱有别种的感情。

　　本来他和老爸最开始也不在意，而开始转变的节点是因为某次傅妈发现有人喜欢傅星洛，让傅星洛转校。

　　刚开始傅星洛和傅爸都不认同，毕竟转来转去也麻烦。谁料到当晚傅妈就毫无预兆地自残。幸好那时候救得及时，捡回一条命。

　　那次以后，医生嘱咐他们不要让病人受到刺激，最好在不违背人伦道德的情况下，顺着病人的心意来，不然这种事会再次发生。

　　傅星洛和傅爸也从那时候开始，在心里埋下一根刺。后来，他们发现傅妈发病的原因始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傅星洛喜欢上谁，或者谁喜欢上傅星洛。

　　傅妈带着微笑看着傅星洛，但眼神始终是冷冰冰的：“洛洛，这是谁写给你的情书啊？”

　　“不知道。”傅星洛怕傅妈生气，又补了句，“真不知道，我连班上同学都没认全，哪知道是谁送我的？”

　　“我知道，洛洛最心疼妈妈了。”傅妈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将那封信点燃，周围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烧焦的味道，那封信很快在火焰里化成灰烬。

　　又过不久，傅妈再次开口打破沉寂：“洛洛，我们走好不好？”

　　“不。”傅星洛下意识地回答。

　　要换做平常，傅妈说要走他肯定同意，但唯独这次他不想走。他发现那句‘好’怎么都说不出口。话刚到嘴边上，眼前就浮现出左峰那傻逼对他笑的模样。

　　“洛洛……”傅妈也愣住了，“你刚刚说什么？”

　　傅星洛深吸了口气，对傅妈笑着说：“我说好呀，我和老爸不是都听老妈的吗？”想起谁又能怎样？他还做不到为某个人而去扔下他老妈。

　　傅妈神情柔和起来：“那好，暑假的时候我们就转校，然后再一起去看看外婆吧。”

　　“好。”

　　傅星洛从房间里出来，整个人如蒙大赦，他抹了把脑门，发现手上全是冷汗。假期结束后，学生们又涌入了校园。

　　左峰发现傅星洛总是神情恹恹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作为他的朋友应该去安慰他，但每当他开口的时候，傅星洛总是笑着看他，完全没有心事的样子。他知道，这是傅星洛不想告诉他的拒绝方式。

　　“下午有篮球友谊赛，你来看不？我也有上场。”左峰问他。

　　“看啊，看你怎么出糗。”

　　“少瞧不起人了！篮球可是我的强项！”

　　“那就拭目以待咯。”

　　这下午哪有什么友谊赛，不过是左峰想让他分散注意力，偷偷拜托同学们帮忙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隔壁三班也刚好是体育课。班长和三班谈妥了，所以和他们班一起打篮球赛。

　　傅星洛也喜欢篮球，但此时他没心情打。

　　已经是开学第三天，他还没告诉班主任自己要转校的事。以他对老妈的了解，最多只能拖到第五天。如果第五天他不找班主任提出转校申请，那老妈就会做出自残的行为。

　　像是在印证他的猜测，他裤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盯着来电显示，心里猛地一惊，他缓缓把手机放在耳边：“爸。”声音不自主地带着颤音。

　　“洛洛，……你妈出车祸了。”

　　傅星洛脑袋瞬间嗡了一下，周围的喧闹像被隔音器阻隔，什么都听不见了。班上有人看他站在原地，跑来叫他：“傅星洛，篮球赛要开始了！”

　　傅星洛充耳不闻，转身就往校门外飞奔而去。跑来叫他的同学嘀咕：“这傅星洛搞什么鬼啊？怎么就自己跑了？”

　　篮球赛上，左峰在人群里到处找傅星洛的身影，但直到比赛结束也没找到。他啧了声：又放我鸽子，明天得找他算账。

　　第二天，傅星洛请病假。

　　第三天，傅星洛还是请病假。

　　一个星期后，傅星洛才回到教室。

　　“星洛，你居然放我鸽子！”左峰凑上来。

　　“抱歉，家里出了点事。”

　　“你今天对我态度这么那么好啊？”左峰挑眉，“知道自己理亏了吧？”

　　傅星洛只是笑笑，没说话。

　　上课铃声响起来，班主任走到讲台上，对大家说：“今天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们班的傅星洛同学要转校了。”

　　话一出，原本鸦雀无声教室被窃窃私语的人声填满。左峰不可置信地看向旁边的傅星洛，嘴里发苦；“你要走啊……”

　　“嗯。”傅星洛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直到放学的时候，傅星洛对他说：“暑假的时候，来乡下，我等你。”

　　“我会来的。”

　　一周后，傅星洛办了离校手续。

　　左峰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没多大区别，只是有意无意会看旁边的空桌发呆。班长发现这件事后，偷偷给班主任打了小报告。

　　班主任了解情况后也没找左峰谈话，毕竟这几次的模拟考，左峰都考到他该有的水平线上。

　　很快，暑假到了。

　　左峰期末考试拿到全年级第一。各课老师曾说考到全班第一，那整个假期不会有任何作业。他也不想再像上次那样，把整个暑假浪费在没用的作业上。

　　他跟爸妈再次来到乡下。刚到站，他给爸妈说了声就飞快朝乡间田园奔跑，他知道那里有人在等他。

　　见到傅星洛的时候，傅星洛双手撑在身后的草皮，坐在田埂上望着远处的青山白云和蓝天。头上戴着大大草帽，整张脸被笼在阴影里。他身上穿着V领白色T恤，搭配着浅褐色的短裤和白底蓝面的运动鞋。

　　左峰不知怎地鼻子一酸：“星洛。”

　　傅星洛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他，手掀起草帽，露出灿烂地笑：“来了。”他起身，走到左峰面前，“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

　　“星洛。”左峰一把将傅星洛紧紧抱住，身体微微颤抖，“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有，那天篮球赛的事，我不知道阿姨出事了……对不起。”

　　“快点放开老子！”傅星洛从左峰怀里挣出来，嫌弃地看他，“妈的，抱屁啊抱，搞得老子衣服都好像股子狗尿味！”

　　“靠，老子都这么感动了，你他妈难道不感动吗？”

　　“行了行了。”傅星洛摆摆手，“别瞎叨逼了，把东西先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