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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课堂小测 ...

  •   这雾与诸人之间并没有明显分界,仿佛伸手一触就能摸到雾中世界,让人身临其境一般。

      台下坐的许多学生,入学几年净是读书背典,连水镜台都没碰过几次,更别提亲眼看到司命官造出的幻境了。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在座位上伸脖垫脚,都觉得新奇无比。

      然而,还没兴奋几秒,当完全看清白雾中的场景时,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尸体。尸体。尸体。

      映入眼帘的全是人的尸体,有的四肢扭曲,有的七窍流血,一具垒在另一具的上面,鲜血流成了一片。所有的尸体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手持长剑、身着兵服,分明是经过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厮杀。

      这幻境如此逼真,坐在前排的学生甚至能看得清这些尸体惊恐的脸上的涕泗横流、以及断颈断颅者流淌的滚滚脑浆。楚兰笑听见学堂中一片异响,看来是有人在努力憋着不吐出来。

      楚兰笑暗暗苦笑。做写手的时候为了博眼球,比这恶心一千倍的他都写过,可亲眼看到这种恶心的场面还真是头一回。

      ……自己写的小说,跪着也要看完。

      幻境此时起了变化。血海尸山后,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提剑,一剑封喉地结果了一个还在苟延残喘的士兵,随后稳步走到一张书案之后,开始快速翻找起什么来。

      大家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场景竟是在一个类似军帐的室内。数十具尸首挤在一个小小内室,这才营造出乱葬岗一样恐怖的景象。

      待大家唏嘘感叹时,韩先生终于发话了:“现实中,命官司命大抵如此。大道至简,司命官能够谱写的,只有凡人一生中至关重要的几个节点,所以呈现在司命官面前的,也只是影响凡人命运轨迹的几个事件场景。你既不知场景中人姓甚名谁,也不知此刻他到底面临怎样的为难选择,只能凭借对场景的观察与判断,替他做出他这一生最重要的抉择。”说完,韩先生看了教室中站着的三人一眼,略带嘲讽道:“你们三位,请吧。”

      庄羽寒好像没听出话中讽刺,他眉头微微一蹙,十分真诚地开始分析:“所谓司命,必先断其状、寻其由、探其因、求其果……”

      “别说废话!”话没说一半,就被陈夜白凶巴巴地打断了。只见陈夜白不由分说,一跃到水镜台前,竟直接把手伸进了幻境中,用手指摸了摸最下面那具缺了一半头颅的残尸!

      摸完,那尸体居然还很配合地抽搐了一下。

      陈夜白将手抽回来,手指上已经真真切切地沾染上了尸体的鲜血,众目睽睽下,他竟伸出舌头舔了舔死人血,皱眉道:“嗯……刚死不出半柱香。”

      陈夜白这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看得众人瞠目结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楚兰笑听见刚才那个欲吐未吐的兄弟怕是憋不住了。

      不过,恶心归恶心,楚兰笑还是听懂了陈夜白的话中之意。这具残尸压在尸山最下方,明显是最先杀的一批,却刚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说明这数十个精壮士兵,都是那提剑男人在短短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内杀尽的!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楚兰笑身边的庄羽寒闻言也是攥拳一紧,看来他也听懂了。

      陈夜白想了一下,大声道:“是兵变!这提剑男人阵前哗变,杀了所有阻拦他的士兵,他来军帐中必是要偷窃虎符玺章一类的东西。”

      说着,那幻景又有了变化。华服男人翻找一番,忽然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重一声闷响。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一块玉玺,上面刻着“文帝御玺”四个大字。

      陈夜白扬唇一笑:“看,我说什么来着。”

      忽地,教室后方传来一声嘹亮的“我有疑问!”

      大家纷纷向后看去,陈夜白也一脸惊诧地转过头去。只见说话的是个红衣少年,明明是一张美丽得可称秀丽的脸孔,鼻梁正中却赫然有一道刀疤,任谁见了都要吓一跳。

      楚兰笑认出来了,这是赤帝柳家的庶子柳乘风。

      柳乘风道:“刚才我看得挺清楚的,那玉玺看上去是被提剑男人翻出来的,实际上是从他的袖袍里掉出来的!陈小殿下,他已经有玺章了,为啥要来军帐里偷呢?”

      陈夜白是玄帝陈家嫡子,虽还未承袭玄帝之号,却绝对担得起被人称一声“小殿下”。一如庄羽寒是青帝庄家嫡子,因而也常被称为“小殿下”。而楚兰笑的情况就比较特殊,虽是转世仙童,但秦师齐已承袭白帝之号、还贵为仙尊之一,不过既然秦师齐已当众尊称他为“白帝小殿下”,可见秦师齐对这个半路杀出的楚兰笑是尊敬有加的。

      陈夜白听到这话也是一愣,或许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当众质疑他,面子上挂不住,抱臂昂头道:“我说是什么自然有我的道理!我就是解释给你听,你也听不懂!”

      看陈夜白讲不出道理,教室里开始发出了零星嬉笑之声,有胆大者竟还小声嚷道:“小殿下怎么回事呀,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不说话了呀!”说罢周遭几个人一起“哈哈哈”哄笑起来。

      看来陈夜白在同学中的人缘也并不怎么好。

      楚兰笑从刚才开始便觉得奇怪,在他的设定里,陈夜白作为陈家嫡子,从小被悉心调教,礼仪教养周全,颇是温和有礼,待人从不出差错,身后也总有一群朋友围着,就算少年心性有些小脾气,也基本不显露出来,怎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顶撞师长、目中无人、出言不逊呢?

      难不成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中,他的亲兄长陈梦樵被贬凡间、他受了很大影响的缘故?可这影响得是有多大啊,这分明就是变了一个人嘛。

      不过转念一想,庄羽寒能生生从女人转变为男人,陈夜白换个性格看来也不足为奇。

      被陈夜白冷嘲热讽一通,柳乘风好像也并不怎么在意,继续道:“我听说司命官中有个天才,曾炼出过一支神笔,用笔尖轻轻碰一下东西,就能看到它的来龙去脉,但后来好像不知道为啥被人一折两半了。哎,要是神笔如今还在就好了!”说罢还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在为这支神笔心碎。

      谁知,这话说完,陈夜白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黑了,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他连反驳的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坐回原位,看上去像是原地自闭了。

      “不是兵变。”尴尬之时,庄羽寒再次开口了,“这些死去的士兵和这提剑男人,本就属于两个敌对阵营。”

      说着,他拔出佩笔,用灵力驱使佩笔飞到水镜台幻象前,点了点尸体身上的兵服,道:“这是淮南国的军服。”又点了点男人华服上细密繁复的图案,道:“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楚国皇族华服的御用纹饰。”

      庄羽寒说完大家就傻了。凡间国家千万,虽然他们也在书本上背过诸如哪个国家用什么样的旗帜啦穿什么样的服饰啦,可真正能记住的人没有几个,就算都记住了,也精细不到皇族的御用纹饰是什么这种地步。这庄羽寒,到底是记忆里有多强、或者说学得有多认真,才能把这种恶心人的细枝末节都记下来啊!

      庄羽寒道:“淮南国与楚国本就是敌对关系,这提剑男人,极可能是一位楚国皇族将领,杀掉了偷袭军帐的敌国士兵。而他怀揣皇帝玺章,却是要借战时混乱,伺机谋逆。”

      “你怎知是谋逆,而非皇帝亲手将玉玺给他以调度兵权?”下面有人问道。

      “玺章并非虎符,并无调兵遣将的作用,而是帝王本人的象征,见此章如见帝王。”庄羽寒有条有理道。

      这时,幻景又变。军帐外,蓦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爱卿,是朕。把帐前阵法解开,让朕进来。”

      众人一听,不好!若真如庄羽寒所言,那此时这楚国将军已背叛了楚皇,皇帝此来,八成是来兴师问罪,就算不是,他被偷走的玺章就揣在将军怀里,将军也必不能放过他!

      大家都看出来了,这是到司命的节点了!

      庄羽寒二话不说,举起佩笔就要写下命格。

      许久没说话的韩先生幽幽道:“你此一笔,关系到此人的命运走向。纵使这是幻景,若此人因你所写的命格受到伤害乃至死亡,你虽不会真的受到业罪反噬,但一样会感到幻景模拟出的反噬之痛,你可想好。”

      庄羽寒点点头,一刻都没停顿,笔锋在空中画出硕大的几笔墨痕,楚兰笑一看,分明要写一个“杀”字!

      不对,哪里不对。

      楚兰笑盯着楚国将军手上的那枚玉玺,额角流下汗来。

      不……他觉得庄羽寒的解释看似天衣无缝,却隐隐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好像有个关键却又显而易见的症结,被所有人都忽视了。

      眼看庄羽寒的“杀”字即将写完,楚国将军仿佛受到了感召,抬起手就要将军帐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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