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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0-同流合污 ...


  •   凶猛的狂风卷着黄沙将茅草屋顶上的麦秆吹得翻飞而起,木离赶在暴雨落下之前进了屋。

      木结构的框架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骤雨打在屋顶发出密集清脆的声音,雨下得很大,没过一会儿,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就在屋子四周围成一道水帘。

      破茅屋在暴雨的摧残下摇摇晃晃,但还是顽强地抵抗住了打击,木离微微松了口气,顶住了就好,等天气放晴,他就给茅草屋添砖加瓦,让它更加坚强。

      “你回来了?过来吃饭吧。”何维军神色如常,状态看起来很好。

      “来了。”室内光线很暗,木离点燃了煤油灯。

      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红薯粥,玉米馍馍,还有一叠咸菜,好素……

      “要吃肉么?”木离小声问了一句。

      “你又去祸害兔子窝了?”何维军语气调侃,“不用了,这几天应该都不会上工,留着下次吃吧。”

      木离点点头。

      还有开玩笑的心情,看来何维军已经想通了。

      简单地吃了饭,二人收拾好碗筷后回屋休息。

      干了一上午的活,木离毫无形象地往炕上一躺,宛如一条咸鱼。

      土炕虽然丑,但它有内涵美,令人一沾上就会爱上它,眼神慈爱地看了眼身下的炕,木离满足地闭上眼睛睡觉。

      暴雨下了三天才停,大队长吹哨集合,组织所有人去地里间苗、松土、拔草。木离不用去,大队长早就说了,让他去县城接受培训,争取早点过关,正式成为赵家屯的医生。

      木离慢悠悠吃完早饭,离开的时候背上了装有猎物的背篓。

      培训也不能耽误赚钱。

      黑市里的黑瘦小哥与他已经是老熟人了,两人很快交易完毕,木离提着空篓子去了县里的卫生院。

      出示了大队长开的证明,一位中年男医生接待了他,给了一本基础医疗的小本本,医生要求他回去后背下来,就开始讲课。

      木离翻着手中的《赤脚医生手册》,表面上听得认真,心中在不断跑神。

      他会中医,西医并未学过,只知道一些基本的知识,与这个医生讲得差不多。

      一般乡下的赤脚医生就是这么来的,简单培训三个月,学习药物和急救知识,知道普通病症怎么医治,再加上一些偏方,就能解决一个村的医疗问题。

      有些药物乡下的卫生点并没有,其中西药居多。要开药,还需要拿着证明去县里取,因此大多数赤脚医生都是使用药草治病,常用草药可以自己去摘,省成本,还不用来回跑……

      端端正正听了半个小时,医生有事要忙,让他自己背书,也可以跟着卫生员多观察多学习。

      木离老实点头,思及程教授的伤势,他借着大队长开的证明,将药房的人一通忽悠,拿到了几种需要的药物。

      在卫生院转了半天,并没有学到多少东西。县城的医生水平有限,但也不太看得起他赤脚医生的身份,顶多将该讲的讲了,更深的技术根本不会与他交流。

      木离也不在意,自己拿了一本健康周刊翻看。

      “君白?”一道略有犹疑的声音响起。

      转过头,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迟疑地看着他,似乎正在确认他的身份。

      “你是?”木离在脑海中搜了搜关于青年的记忆,并无印象。

      “果真是你!”青年有些激动,走进几步,他小声说道,“我是你父亲的学生,咱们见过几次,你可能不记得了。”

      “我叫肖楷,你叫我肖师兄就行。”

      “跟我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青年热情拉着木离往办公室走去。

      关上门,两人寒暄几句,木离开始打听:“肖师兄,你有首都农场的门路么?”

      木离赚了钱就想给谢君白的父母寄过去,但他联系不到人,直接寄到农场他们也收不到。

      肖楷愣住:“怎么?你在首都的时候没去过农场?”

      “去过,但是见不着人。”木离抿了抿唇。

      当初谢君白去农场的时候被拦着不让进,第二天就被居委会和知青办的人动员去插队。谢君白想着反正也见不到父母,留在首都还遭人嫌弃,当天就收拾了剩下的家当上了火车。

      肖楷皱了皱眉,没继续深问。首都农场的领导虽然是熟人,但时局敏感,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猜到对方是想寄东西,肖楷给了一个地址,“收件人就写董建业就行了。”

      木离感激道谢。

      肖楷还要工作,木离没多待,抱着肖师兄塞给他的西医基础,直接回了赵家屯。

      第二天他没上黑市,而是背着巨大的包裹去了邮局,给谢君白的父母寄了许多粮食衣物,还夹带了风干的兔子和野鸡,中间人董建业也有份。

      木离来的时候带着一大包东西招摇过市,存在感很鲜明。

      人群中的一个姑娘脸色变了变,犹豫片刻,没和木离照面,低调地离开邮局附近。

      有肖楷在卫生院,木离拿药更加方便了。

      凑齐了药方,他将药材炮制好,制成药丸,偷偷摸摸给程教授送去。

      程教授对此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知青还是个医学人才,用了药后,他的左臂骨发炎症状的确减轻了许多,作用很明显。

      这样优秀的孩子,本应该课堂学习更精深的知识,为国家做出更重要的贡献,现在却……

      程教授神色复杂地摩挲这药盒,心中不是滋味。

      …………

      三个月很快过去,最后一天培训完成,木离抱着肖师兄友情赠送的一大摞笔记离开。

      过来接人的大壮叔正扶着卫援朝上了驴车,恰好瞧见木离走出卫生院的大门。

      “谢医生,上来一起走哇!”大壮叔将卫援朝往里推了推,十分热情。

      在叫我?

      木离很快回过神,他现在是一名光荣的赤脚医生,叫他谢医生没毛病。

      没和大壮叔客气,木离上了板车,灰色的毛驴甩了甩尾巴,载着他们摇摇晃晃往赵家屯走。

      旁边的卫援朝缩了缩身子,被发丝遮掩的双眼中露出怨毒的目光。木离懒得理会恨天恨地的阴郁青年,索性将眼睛一闭,就当做没发现。

      沉默了片刻,卫援朝磨了磨牙,压下情绪,挨了过来。

      “谢……谢医生,你看我受了那么重的伤,能从牛棚搬出来了不?”卫援朝充分调动脸部肌肉,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卫同志也太不小心了,那么明显的坡也能摔下去。”木离前言不搭后语,神情似笑非笑。

      卫援朝身体一僵,心中惊疑不定。

      谢君白知道我想推他?

      是了,当时他确实侧了侧身,若不是早有准备,他能反应那么快?

      该死的谢君白!

      对同志见死不救的阴险小人!

      卫援朝心中破口大骂,捏紧拳头,余光瞥见木离冷淡的脸,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恐惧。脑袋一片空白,他缩回原先的位置,反手摸了摸背心,发现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满意地收敛了气场,木离继续闭目养神。

      卫援朝上蹿下跳蹦跶得欢实,如果不是怕麻烦,他十分想送对方去阎王那喝茶。

      但想了想这个年代的特殊性,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卫援朝若是再搞事,他也不会手软。对方现在已经废了一条腿,还剩四肢,蹦跶一次废一肢……

      到了村口,木离谢过大壮叔,抱着书径直回家。

      屋里没人,木离打扫了一下卫生,掐着点做好饭,何维军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上桌。

      两人晚上干掉了一盆土豆烧鸡,满足地摊在椅子上不想动。

      大门外传来敲门声,木离与何维军同时直起身子,对视一眼,迅速转移证据,将窗户打开散味。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何维军不情不愿地出了灶房,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

      “魏同志?”何维军皱了皱眉,“你有什么事么?”

      何维军有些防备地按住门把,没让对方进门。天都快黑了,一个女知青跑来做什么?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吧?

      想到这里,何维军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他和君白都是正经汉子,拒绝乱搞男女关系!

      “我有重要的事找谢同志,”魏秀清语气严肃,“你就和他说‘邮局’二字,谢同志会明白的。”

      “麻烦你在外边稍等一会儿。”何维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问问,万一真的有正事呢?

      灶房内,木离动作优美地拿着一把大蒲扇辗转腾挪,卖力扇风。见何维军一个人推门进来,他神色疑惑,“是谁来了?人呢?”

      何维军反手带上房门,小声说道:“是个女知青,叫魏秀清,和我们一趟火车来的,你跟她熟悉么?”

      回想了一下,记忆中关于魏秀清的信息很少。

      木离摇头,“没说过几句话,不熟。”

      “她说只要我和你提了‘邮局’这二字,你就能明白她的来意。”何维军很困惑,邮局是个什么暗号?

      木离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难道他今天寄东西的时候太招摇,被魏秀清看见了?

      若是因为此事,那么就要想办法糊弄过去才行。

      想了想,他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何维军明白这是有事了,也没多问,使劲嗅了嗅屋里的气味,觉得散得差不多了,才又转身出门。

      木离放下蒲扇,将灶房的门锁好,一转头就瞧见一个女子跟在何维军身后进了大门。

      院子里没点灯,光线很暗,隐约能看出对方的大致轮廓。

      个子很高,接近一米七,只比何维军矮了半个头,削肩细腰大长腿,即使身着宽松的衣服,也能看出她的身材极好。

      待她走近,一张清秀却极具韵味的脸出现在木离眼前。

      “谢同志,冒昧打扰很抱歉,”魏秀清音色清冷,“但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木离点点头,“坐下说吧。”

      三人围着圆桌坐下,何维军点亮煤油灯。

      “我知道你的来意,你今天是瞧见我去邮局寄包裹了吧?”

      “那是我师兄的东西,我只是帮忙跑腿的而已,魏同志可能是误会了。”

      木离语气温和,倒了一杯水,推到魏秀清面前。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误会,”魏秀清微微坐直身子,眼中透着一丝精明,“院子里有肉的味道,何维军的嘴角还沾着油呢。”

      “若是我没猜错,你们是在后山打了猎物,或许拿到了黑市贩卖?”

      “薅社会主义的羊毛,割资本主义的尾巴,这可不是小问题。”

      魏秀清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子,语气笃定,声音不疾不徐。

      何维军黑着脸抹了抹嘴,眼神犀利地凝视魏秀清,“所以呢?你是在威胁我们?还是想仅凭猜测去举报我们?”

      木离神色莫测,同样将视线投注过去。

      煤油灯闪了闪,场中的气氛略微凝滞。

      “都不是。”魏秀清神色自若,似乎并未察觉到何维军不友好的目光。

      抿了抿嘴,她英气的眉眼中透着些许羞涩,语气真诚地说道,“其实我更想加入你们,与你们同流合污。”

      “然后大家一起来发财?”木离快速反问。

      魏秀清愣了楞,忽然疏朗地笑了起来,“没错,二位同志意下如何?”

      “咕咚。”何维军脑子卡壳,茫然地咽下一大口水,没有说话。

      “没问题。”木离倒是一口应下。

      魏秀清加入还是有好处的,想找凶手,切入点在赵秋萍身上,但赵秋萍毕竟是个姑娘,他也不好时刻关注她身边的情况,在这种时候,有个女眼线就要方便许多了。

      木离心中十分满意。

      魏秀清同样也十分很满意,投机倒把是个危险的活计,加入成熟的团队,安全性就大多了。

      两人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何维军呆呆地捧着杯子,呆呆地看着女知青和室友达成共识,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总觉得这套路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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