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三之依花煨酒》白梦泽清水

10、第十章

　　大概也是因缘相报，他们救了寄灵族，也有人救了他们。
　　云无月说有人试图唤醒他们，于是北洛和岑缨顺应着灵力等待，但是云无月没说被扯出梦境的时候会锤脑袋。
　　因此两人一时陷入昏迷。
　　云无月静默地守在北洛身边，反思自己的疏漏。这次情况特殊，更应该多加小心，他们是被未知的空间之力牵扯去了梦域，唯一对这种力量熟悉的只有王辟邪，可是他们的王辟邪还很弱小，也很无——不，一定是她没有教好。
　　“小丫头小丫头，你醒醒，嘿！”
　　“师兄！快把这位姑娘放好休息！”
　　“他们睡了多久了，我快无聊死了。”
　　“半个时辰而已。”
　　叽叽呱呱吵死了。北洛一醒来就看到两个蓝衣道士，年纪不大废话挺多，也就岑缨那种又活泼又温和的小姑娘由着他们碎碎念。正说着，云无月突然现身，岑缨开心得眼睛一亮：“云无月！你去哪儿了，我一醒来没看到你，还有点担心。”
　　“去采了些草药，在梦域停留太久，精神力会很疲惫，我在想办法让你们快些恢复。”
　　“美……美人姐姐……嘿嘿，不枉费我辛辛苦苦护法，还得帮着驱赶周围的怪物。”两人刚交谈完，突然插进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正是那个少年模样的道士，气质倒是如琅玕美玉，可惜一张口就破功。云无月听多了这种话，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岑缨连连点头，似是别人夸云无月她还与有荣焉。
　　北洛也醒了，只是面色不太愉快，对上云无月询问的目光，扬了下眉，视线转移到小道士身上。
　　云无月安静地听他们对话，未发一词，北洛对常人的态度都更好一些，看得出他不太喜欢这个小道士，却不知道他的嫌弃从何而来。
　　“啰嗦。”
　　这个回答未免太不讲道理，但是云无月没有刨根问底。眼下还是以离开为先，既是魔域，她和北洛行走其中没有问题，但是时间久了，这几人可能吃不消。正在思考着，北洛周身涌动出熟悉的气息，她在天鹿城居住了那么久，和王族也有往来，自然认得这是王辟邪跨越空间的力量。只是北洛如何得知？他也才刚刚释放妖力，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导……无论如何，这种意料之外的收获总是好的，其他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之前那个美人姐姐呢？我见过的修真人士不少，因为身具灵力大多比常人样貌好上许多，可是出尘脱俗到这个地步的我闻所未闻，神仙妃子也不过如此。”
　　“道长，你……还是别说了。”岑缨看着走在前方的北洛，觉得裸露在外的胳膊冷飕飕的，偏偏旁边这人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屡屡提起。
　　好在一路还是平安无事，抵达阳平后看着熟悉的街道，几人竟有恍如隔世之感。连偏爱僻静的云无月听到来往的交谈，都觉得心安不少。只是这种波折不断的日子也需要习惯，从无名之地的黑莲开始，一切都隐隐有种指向，这种隐忧只是她敏感的猜测，希望不要成真。
　　可惜，或许正如北洛说得那样，好的不灵坏的灵。获知阳平许多人陷入沉睡的消息后，云无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些诡异的莲子。居于虚实之间的强大力量，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数量增加，都会得到增强。如果真是这种奇怪的灵力让人沉睡，此番是谁手笔，所图为何？
　　睡眠常与梦境相关，联系到之前那个黄沙漫天的梦域，其中出没不少魔族，再看眼下的情况，他们是想利用黑莲诱人入睡，再借此建立魔来到人间的通道？是魔族所为？
　　不能让阳平的人继续睡下去，昏迷不醒太久自然就再也不会醒了，他们的身体与精神力跟不上。所以北洛要研究莲子的时候她十分赞同，其中或许能了解更多讯息。

　　“你这一路都没说话，在想什么？”
　　莲子中的妖灵完全不是两人对手，收回长鞭后听到北洛的问题，云无月愣了一下，自己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确实是在思考这些问题，魔从梦域来到人世的例子不多，她所知道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没有掀起太大风浪，可若是那个域主的梦就不一样了。连寄灵族那样一族的人都可以寄居，作为通道的话……
　　“黑莲和梦域的事，我有点担心。”
　　“这事我也想过。既然被卷入了，只能跟着走下去，总不能见死不救。”
　　“可你来人界的目的不是天鹿城大阵？”
　　“等葛先生醒来，我会和她说这件事，其实我知道希望很渺茫，天鹿城的问题也不是一个阵法就能解决的。尽己所能吧，辟邪王该做的事我会去做，除此之外，眼前的问题也要解决。”说完北洛揉揉眉心，“大概听起来有点自大？明明其中任何一件事都不一定能解决，甚至现在连自身的力量都无法掌控。”
　　“你是辟邪王，也是北洛，要如何走，是你自己的决定。历代辟邪王确实均以天鹿城为第一位，可你不同，回护一城一人尚且艰难，何况心怀苍生？”
　　北洛不禁勾起唇角：“哪有心怀苍生那么伟大，不过宏远也需要有配得上的能力，接下来的时间，要麻烦你教我些东西，像妖族常识，修炼之类的。”
　　“本就是我的职责。”
　　“现在我有点感激玄戈了，虽然留了个大麻烦，好歹也留了个你。”
　　这话说得叫人心里悸动，云无月听后思绪回到当初玄戈郑重托付的神色上，连她也颇觉欣慰。北洛对天鹿城和玄戈的成见放下了许多，对她也越加亲近，相对的他也舍弃了很多，比如未来平静安乐的生活。这是他自己的抉择，却也有外界没由来的逼迫为因，他不会怨怪他人，反而常怀感激。

　　清理妖灵后可以看到这里的空间很大，他们将此称为莲中境。
　　莲中境的灵气充裕，自有一个小空间，而莲子正是通往此间的“钥匙”。这个地方不失为一个隐蔽或修养的好去处，如上古仙人开辟的小世界一般，轻便又安全。甚至不止于此，所谓一花一世界，莲子的空间也遵循独立空间的法则，侵染其中，灵力也会变得非虚非实，若是常在梦域穿行，这里生长出的东西倒是方便，在哪里都用得。
　　“所以我们还能在这安居乐业？”
　　“不止如此，”云无月指向远方，“既是一个空间，自然能成长发展，它之前一直被死气压抑生长，如今重见天日，加上我们的开垦，海域之外还会不断生成新事物。但是新生难以预测，我也不能肯定未来能发生什么，或许能成为一个城，一个国，一片洲……”
　　“然后我们自立为王，变成一界之主，听起来跟话本似的。”
　　没想到云无月还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能性：“千百年后，或有可能。”
　　北洛也是服了她，却只觉得好笑和有趣：“在成王之前，我们先得把脚下的坑变成路。”
　　“……”可是伟大的霒蚀君不会修路。

　　于是光秃秃的莲中境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形，文质彬彬的书生正襟危坐，朝气蓬勃的少女目光炯炯，两位不苟言笑的大妖坐在一侧，听一只鼠高谈阔论。
　　“首先我们要有人手，莲中境那些灵投奔了主人，自然应该干活。把这里修出个大概的样子，再找些工匠做工具台，衣食住行，木匠铁匠厨师裁缝少不了，主人你看看……”
　　结果反而是岑缨和秋文曲更有兴致，北洛表示有个床就行，云无月的意思是在海边搭个小屋，甚至她挂在那边的树枝上睡觉也可以。听到这么随便的要求原天柿先是委屈巴巴地说要给主人建个好看的小房子，北洛摆摆手，问云无月喜欢什么样式的。
　　“？”
　　“我知道你不看重这些事，嫌麻烦。不过既然都要一起建造不如把那一块弄个几层的小楼，再给你隔出一间屋子。旁边接个莲花池或者看看能不能把水引上来做个喷泉，后面接楼梯，一路栽林，前面划个花圃，你可以种花。”
　　“……好。”云无月在脑海描摹了一番他说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心动。
　　“喜欢？那就照这么做。岑缨呢？”
　　“我？我住外面就行，不用专门给我弄一个……不过实在要说的话，要是能养小猫之类的小动物就好了。”
　　“还有别的想法吗？”北洛把他们的思路随笔记下来。
　　“我还想和云无月住一起~”
　　“给你做个隔间。”
　　“哦……”
　　这片小小的天地，会逐渐划出纵横阡陌，栽种上鲜花蔬果，排布芳草和嘉树，堆积平整的青石，炊烟与小楼一起升起，鸟禽与鱼虾齐跃。
　　有人有心，哪里不能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