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大人大事不妙》茶深

12、第十二折

　　第十二折

　　施然被推倒在了路旁的野草上，长长的叶尖晃得他眼睛疼，半树的梅花被压垮了，红色的花朵簌簌向下落，像是一片片结痂的血一样，他的眼前也是一片血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叫都没叫一声，就遂了孟榴昀的心意了。

　　孟榴昀生得好看，家世清白，天上鹤，涧边兰。和自己不是一路人，那年孟榴昀的琼林宴，压根都没有请他。

　　他被扒了衣裳，手伸了下去。

　　孟榴昀咬了他，就在脖子那一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被孟榴昀活生生咬死，激得浑身战栗。“为什么……”孟榴昀问他。

　　施然昏头昏脑，感觉下面流血了，不知道是得趣还是疼极，他细皮嫩肉，又娇生惯养，经不起这等折腾，很快身上就青一道紫一道的了，吸着凉气喊疼。他挂着眼泪回看他，说：“什么？”

　　“你为什么是……”孟榴昀哽咽道，没有说下去，埋头顶他。他的眼泪充满着未竟之意，落到施然的胸膛上。

　　他第一次见孟榴昀哭，这样端庄自持的人原来也会哭，刘琤打他板子没见他哭，如今受害的明明是自己，他反而哭了起来，哭得极伤心，像是背着天大的委屈。

　　“我是什么？”施然瞪大眼睛问。

　　孟榴昀没有回答他。

　　“施款款，以色事人，何有善终？”

　　邓议提着灯笼准备回房，差点被施然撞翻了，吓得他躬下腰，去照施然的脸，“施大人？”

　　施然脸上一道一道的尽是泪痕，眼睛也肿了，披头散发抱着膝盖坐在花丛中，俨然一副败花怨草生出的女鬼模样。身边一盏灯笼，也被压坏了，歪着个架子，里面的蜡烛早熄灭了。他脸色如纸，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我屁股疼。”他对邓议说。

　　“您这是，被女鬼非礼了吗？”邓议问。看他的神色，竟是不知孟榴昀来过，看来他说不好声张是真的。

　　施然心乱如麻，摆手道：“你也当没见过我。”

　　邓议一愣，施然扶着腰一瘸一拐地沿着小径走远了。

　　邓议提灯去照那株被糟蹋了的梅树，痛心疾首啧啧称可惜，突然闻到一缕不寻常的香，并非梅香的清幽，像是施然方才经过，带出的风的味道，他伸手，取下一缕挂在梅枝上的碎布，凑在鼻端嗅了嗅，“……蛇床子？”

　　蛇床子是一味药，山野随处可见，并不金贵，它最有名的功效，除了妇人之病，便是温肾壮阳，常和淫羊藿，肉苁蓉，人参等一起入药，有催情之效。

　　施然自然不是妇人，可他也看不出施然有这等的难言之隐。

　　施然转天就病了，告假不去上朝，这次是货真价实的病，不知是那日被剥光受了风寒，还是受了惊吓，还是有些说不出口的痛处，施然病来如山倒，彻底卧床起不来了。辛夷在床前服侍，急得团团转，大夫请了两三位，都说是风寒加上心思积郁，开了药，可吃了几日总不见好。

　　辛夷嫌弃民间郎中医术不高，想起自己在宫中时，还同几个御医打过照面，大靖堂堂一代左相，得了急病，皇上派御医来瞧也是理所当然的，可为什么皇上明知道施大人病了，却无动于衷呢。

　　她绞干手帕，又瞪了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施然一眼，“都怪大人，平日下雪了称病，起不来称病，就连日头太大也要称病，如今可好了，皇上都不派太医来了。”

　　施然在床上迷迷糊糊，道：“辛夷，你去准备热水，我想擦擦身子。”

　　辛夷道：“天气才刚刚转暖，大人不要贪着外头有日光了，便觉得没有寒气了，我怕大人要受凉。”

　　施然皱皱眉，道：“我身上黏糊糊的，实在是不得劲，好辛夷，你就去吧，不然我躺在床上，就跟蚂蚁爬似的，憋屈死我了。”

　　辛夷嘴硬心软，嘀咕着我看大人就是不当心自己的身体，一边去厨房烧水了。

　　邓议顶了辛夷的班，坐在床边行看护之职，却自己砸着核桃吃，施然正喝着极苦的药汁，忌辣忌酸忌一切，邓议就只顾着自己吃，“我说施大人大事不妙，果真有事吧？”

　　施然长叹一声，悔不当初，道：“你说得在理。”

　　他心想，没想到孟榴昀竟然喜欢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