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骄[综主炽天使]》翎戎

7、07

　　我关紧了门，靠在桌子边，听艾玛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大体说完之后，诺曼又补充了一些，把前后都串在一起。

　　说来好笑，早晨我还在为这事儿疯狂好奇，现在知道原因了，反而庆幸自己没有在妈妈面前表现出太多。按照他们的说法，距离我被出货给鬼的日子，也就是死期只剩下短短几日，要想逃走就只能趁这段时日。但是，因为准备期太短，如果要带我走，就不能带其他孩子们一起离开了。

　　“嗯，这确实很难选，怪不得你们会吵架。”我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在这种事情上，根本没办法做到双赢呢。”
　　艾玛：“赫兰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
　　我：“哎？我以为你们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啊。”

　　“……”诺曼也是，雷也是，赫兰也是，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冷静？？
　　她一时失语。

　　我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半天，然后一拍手掌道，“一换三十四，这么划算的买卖，当然要做啦。”
　　小概率四人逃脱和大概率三十七人逃脱，怎么想都是后一种比较值，就算他们没法带上全部孩子一起逃掉，大概也能达成一半……诺曼说能做到就是能做到，这点我坚信不疑。如果这几天我还能帮上他们什么忙，那就太好了。

　　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有点恨铁不成钢。他之所以不主张告诉我，就是猜到我会做出这种不争气的决定，丢人。

　　艾玛又开始疯狂摇我肩膀。“不可以放弃得这么快啊！！你的腿伤都快好了，为什么不努力一下！！”
　　“谁说我放弃了！”我被她摇得脑瓜子疼，连忙解释，“我只是想出去看看，说不定门外面有逃生的机会呢？”
　　艾玛继续狂摇：“出不去的，在门口就会被鬼杀死，根本到不了外面！”

　　基本上是这样没错，但人生的最后总得赌一赌。
　　我总觉得下一次的出货和以前都不同，若是能活下去，说不定可以抓住一些重要的机会……足以动摇农园根基的机会。

　　算了，就把这当成笨蛋的直觉吧，说出来会被雷骂的。

　　我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以示安抚，迅速转移话题，“你们说，世界上只有人和鬼两个种族吗？诺曼说鬼最喜欢脑，读书只会让大脑变得发达，但这跟血液没有任何关系。除了鬼以外，会不会还有种族在监视着这所孤儿院？”

　　昨天的体检非常诡异，连最聪明的诺曼都觉得费解。我偏向于那是一场意外，是外面的人对农园管理者施加的命令，他们的地位更高，所以农园必须服从指令。

　　“鬼以外的物种？”诺曼亲眼看到了鬼，先入为主的观念深植于心，确实没有想过这一方面，“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敌人就又增多了。”

　　“也许吧。”即使在危难关头，我也控制不住会想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尽管这跟主题毫无关系。不管世上是否有人鬼之外的智慧物种，都不能为我们现阶段的逃脱提供帮助，但总归是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我们依次离开教室，从不同的出口走到房子外面去。
　　艾玛和雷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希望诺曼能帮忙劝劝他们……呃，劝了也没啥用。毕竟我思路清奇，说放弃就放弃，都不带一点犹豫的，着实有点奇葩。

　　迈出房门之前，雷侧过身，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唔，凑得太近了。
　　这个距离连睫毛的数量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我只在书里看到过黑珍珠的插图，不过还是雷的眼睛比较吸引人啊。我不着边际地低了低头，停顿了一会儿后便扬起灿烂的笑容，“当然，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雷：“……”
　　啊，不爽。
　　感觉把心思都投到一个傻子身上了。

　　.

　　出货日将近时，妈妈会提早在所有人面前告知，有时候也会把孩子单独叫到房间里安抚其心情。午餐之前，妈妈和修女把我们全都召集到一起，面带微笑地公布了我被领养的消息。

　　“愿意领养赫兰的好心人已经和我们联络了，后天傍晚就会来接，大家要好好祝福她哦！”
　　“是！”“恭喜赫兰，别忘了写信回来啊！”
　　我笑着一一回应：“好的，我一定会。”

　　艾玛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后天”两个字上，努力隐藏起自己眼中的惊讶和不解。
　　妈妈所说的出货日，比我十二岁生日要早了两天。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时间，看着他们脸上隐隐的惊慌，我不禁感叹，“放弃自己”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或许是我在鬼眼中的价值到此为止，又或许是外面的人选中了我……不知道出门以后第一个看见的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

　　苦中作乐地想，其实我还是挺幸运的，没考过几次满分，但还是活到了将近十二岁。

　　“赫兰，午餐后到房间来。”
　　“好的，妈妈。”

　　我照例在长桌角落坐下，双手合十祈祷过，就开始享用牛奶和长面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今天的饭量好像比以前更大了，足足吃了四个面包。有点可怕。

　　雷看了我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死期将至还能吃这么香，这人是不是天生缺心眼啊。

　　用过午餐后，我单独回了房间。
　　伊莎贝拉拿出医药箱坐在我的床上，招招手让我也坐下，并且把腿架在她的大腿上，方便处理伤口。这几日我都没有过来换药，一方面是懒，一方面是雷真的很熟练。

　　孤儿院的女孩们常年穿着白色短裙，膝盖裸露在外，那块纱布就显得异常突兀。伊莎贝拉低着头帮我换药，一面询问道，“膝盖还疼吗？”
　　我乖巧地回答：“已经不疼了。”今天换完应该就够了吧。
　　房间里很安静，妈妈专注地盯着我的膝盖，没有抬头。
　　“出去以后你也该学着坚强一点，别太依赖其他人了，外面可没有妈妈照顾。”
　　“没有妈妈，但是会有新的家人啊！”我状似好奇地提起，“对了，妈妈，领养我的那位，是个怎样的人？”

　　我做好了得到一个万金油答案的准备，没想到伊莎贝拉停顿片刻后，竟然真的给出了有意义的回答。

　　“那是一位极其尊贵的人。”她缓缓说道，“如果想生活得好，就要对她尊敬些。”

　　我下意识地抓紧裙摆，心脏突然急速跳动起来。那是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感受，就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变得沸腾。
　　看来，我确实押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