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大人的丛林法则》六月蓁蓁

9、第 9 章

　　1、楼道 夜 内
　　木小树拽着金加鑫从电梯下来。
　　金加鑫迤逦歪斜还不忘大声唱着：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用我们的血肉组成我们新的长城！
　　木小树使劲儿捂他的嘴都捂不住：别嚎了！大半夜的！
　　邻居开门从门缝里露出幽怨的眼神。
　　木忙道歉。
　　一转身发现，金加鑫一屁股坐地上，靠墙上张着嘴就睡了。
　　木怎么拽都拽不起来了：起来！在这儿睡算怎么回事啊？赶紧起来！回家睡去！
　　金加鑫依然一幅死猪样，竟然还打起了呼噜。
　　木小树转身开门进屋。

　　木小树拎了一桶水出来。
　　咣当一下，从头浇下，
　　金加鑫一下跳了起来。

　　2、木小树家 夜 内
　　金坐到沙发上，已经清醒了一大半。
　　木小树扔给金一块毛巾：干吗去了？打一百个电话也打不通，以为你被人卖了呢！
　　金拿毛巾随便胡噜了两把就扔一边去了：啊，没事。
　　木小树：没事？没事你喝成这样？
　　木抓过毛巾给金胡噜着头发：没擦干呢，回头嘴再歪了！
　　金：啊……小陈，对，小陈今儿升职了，大家伙给他庆祝一下，喝得稍微多了点……
　　木：小陈？那个新来的？他升职？他凭什么升职？不应该是你吗？
　　金：不，不是一码事……，我那个，也快了……
　　木：快了快了，你这快了简直比慢镜头还慢，看一个人中枪倒地倒了十分钟都没倒下去是个什么感觉？噢，我这口气，憋都要憋死了！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不争不抢，每次都让，才会让你一直坐冷板凳，你看吧，再这么下去，连冷板凳都没得坐，你就知道了……
　　木突然看到金脸上青了一大块。
　　木：呀，你这是还摔了一跤吗？多大岁数了，天啦，这帮兔崽子，都喝多了吗？
　　木小树转身去拿药箱过来，
　　却发现金已倒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木小树用药棉仔细地帮金加鑫擦拭着伤口。

　　3、木小树家 晨 内
　　闹钟一响，
　　金加鑫条件反射地挣扎着爬了起来，
　　洗手间，
　　金一边刷着牙一边想起来不用再去上班了。

　　4、路边 晨 外
　　行色匆匆的行人中，垂头丧气的金加鑫显得格格不入。

　　5、某快餐店 日 内
　　餐盘里的一份早餐早已冰凉，
　　金埋头手机，
　　招聘网站的报名表，
　　每提交一次，就“当”的一声报警。
　　连试N次，都过不去。
　　旁边一个声音：别按了，过35了吧？
　　金抬头，看到旁边桌，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眼神虚无飘渺地看向前方。
　　胡子男：年龄改改吧，还能混个面试！
　　金试着把报名表的年龄改成了34，
　　再提交，果然嗖一下就通过了。
　　金欣喜地：啊，还真是，谢谢你啊！你怎么知道……
　　胡子男：你不吃了吧？
　　金：嗯？
　　金顺着胡子男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桌上那份动都没动的早餐套餐。
　　金：啊，不吃了不吃了，
　　胡子男伸手端过餐盘拿到自己面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金看了看胡子男身上跟自己一样的格子衬衫，身旁标配的双肩包，意识到了些什么……

　　6、各个不同的会议室 日 内
　　金信心十足地走进A公司大堂，路过易拉得广告“你就是京西的未来，2018京西上半年公开招聘”，金停下来看着，感觉在一条崭新的道路上预备起跑了。

　　面试官：名校毕业，大公司从业八年，履历不错嘛，
　　金：谢谢
　　面试官：为什么要离开呢？
　　金：公司最近大裁员……
　　面试官：裁员会影响到你这样老资历的员工吗？哦，我看到你在G集团八年工作记录，一直没有得到过晋升？这种情况不太多见呢，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背后拉着“酷牛公司招聘面试”的横幅。
　　面试官对面，
　　连金加鑫在内，一共坐了五位求职者，除了金，其他人都是朝气蓬勃。
　　面试官看了看手中的表格：刘欣。
　　刘：是，
　　面试官：你在环球网络工作过？
　　刘：对，我在环球网络做过六个月的实习工作，主要负责社交网络电子商务，积累了有关电子商务业务的经验……
　　金加鑫OS：六个月，还敢说积累了有关电子商务的经验，唉，现在的小孩真敢说

　　面试官：王岩，你来酷牛应聘的理由是什么？
　　王：酷牛公司是行业内首屈一指的公司……
　　金微笑着侧身倾听着，OS：能不能换套说辞，这么虚头巴脑的，有意思吗？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啊……，一会儿听听大哥我怎么简洁大方地陈述吧……

　　面试官疲惫地通知秘书：下一波。
　　大家起身，
　　金意外地：对不起，考官，您，还没问过我呢
　　面试官看了一眼金：哦，对不起，我们公司只招应届毕业生。

　　7、木小树家 日 内
　　木小树接着电话。
　　小李OS：木总，两家公司的面谈已经按您的时间表安排好了，A公司是明天下午两点，B公司是后天下午两点，地点都是您提出的上次那家咖啡厅。
　　OS：钥匙开门的声音。
　　木回头看到金老太在门口直接把小宝塞了进来。
　　金老太：哎呀，小树啊！不得了，我这腰疼得不行了，得赶紧去贺大夫那儿烤烤电去，让小宝跟小鱼儿玩一会儿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木小树：好的，我知道了。
　　木匆忙挂了电话，追到门口：妈！小宝饭吃了吗？
　　金老太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把小鱼儿的饭分他点儿就行……
　　木拉着小宝转身进屋。
　　小鱼儿不满地：奶奶为什么老让小宝吃我的饭？
　　小宝哇地一声就哭了。
　　木哄着小宝：好了，今天小宝不吃你的饭，咱们出去吃好吃的好吗？

　　8、街心公园 日 内
　　木小树左手牵着小鱼儿，右手牵着小宝，溜溜达达地走着。
　　小鱼儿和小宝一人一个冰激凌滋溜滋溜地舔得高兴。
　　木小树心情愉悦地：怎么样，好吃吗？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好吃！
　　木：好好享受吧，孩子们，再过一段儿，可没这好日子了，妈妈该回去上班了，小鱼儿也该上幼儿园啦！
　　小鱼儿：不要不要，我还要吃冰激凌
　　木：吃冰激凌没问题啊，只不过不能像现在这样大白天出来吃，又不是周末，大人该上班，小孩该上学，然后，等到周末了……
　　小鱼儿：不是周末，大人白天就得上班吗？
　　木：对啊，不上班怎么挣钱，怎么买好吃的呢？
　　小鱼儿突然指着前面：那爸爸为什么白天就不用去上班呢？
　　木：爸爸？

　　金加鑫一个人占了一张长椅躺着，树荫底下，小风吹着，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
　　忽然手机响。
　　金费劲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挂掉了。
　　刚把手机塞裤兜里，手机又响。
　　金举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挂掉了。
　　放下手机，刚要睡，手机又响，
　　金烦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接了电话，捂着话筒，小声地：开会呢！
　　木OS：在哪儿开会呢？
　　金还没来得及回头，小鱼儿拿着玩具小号对着爸爸的耳朵猛地吹了一声，金吓得从长椅上差点儿摔下来，抬头一看，木小树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

　　9、木小树家 夜 内
　　木：凭什么是你？勤勤恳恳毫无怨言八年如一日在最基层稳如磐石地埋头苦干，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除了你还有谁愿意这么干？现在说佛系青年佛系中年，我看没有比你更佛系的了！！对了，去年年会不还给你颁了一个最忠诚员工奖吗？ 24K镀金的奖牌，我都有点感动呢！想着公司现在真是越来越国际化了，人情味十足！不以成败论英雄，看得到员工踏踏实实的付出！怎么，奖牌都还没捂热呢，最忠诚员工都要给开了？公司这是要倒闭的节奏啊？有这么干事的吗？你们那王部长，我看真是双商欠费！就是要找替罪羊，好歹也分分人啊！不行，明天我得去人事部找薇薇安问问清楚，这条线到底是怎么划的，什么原则？
　　金不耐烦地：有用吗？你别找事了！
　　木：什么叫找事？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不争不抢不代表没有态度！
　　金：欺不欺负人的，现在清退35岁以上的基层员工，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你去折腾一圈，干吗呀？自找没趣。
　　木：35岁以上基层员工，呵，这个定位有意思，简直太直白了，也是，都35了，还在最基层，要不说明不努力，要不说明没能力，……
　　金气哼哼地打断木：木小树！你觉得你老公我不努力？我天天熬夜加班，电话被你打爆了的时候是在玩吗？我给公司做商务网站升级，所有品牌销售都集成到主网站，你觉得是一般人短时间内能搞定的？你太小看你老公了！
　　木：所以说啊，早跟你说了，谦虚这东西，在职场完全不适用！你是谦虚了，谁知道啊！人当你真没用！喜欢当无名英雄，就得接受无名英雄的命运！
　　金：我愿意！你管不着！树挪死人挪活！这地方一待八年，早待腻了！
　　看着金加鑫疲惫却要面子的样子，木小树口气也缓和了下来：哎呀，行了行了，也是，趁着这机会换换环境也好，又有补助金，又有缓冲期的，不着急，慢慢来吧！

　　黑漆漆的客厅，只有电视在近乎无声地闪烁着，
　　沙发上，
　　金加鑫缩在一角，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厨房里，木小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外面的金。

　　10、木小树家 晨 内
　　天亮了，
　　木小树睁开眼，看到身边熟睡中的金加鑫脸上却带着不安的表情。
　　木小树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把闹铃取消。

　　金加鑫起床，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餐桌上摆着丰富的早餐。
　　餐盘旁边一张纸条，木小树的笔迹写着。（木小树OS）：人生不必每时每刻都冲刺，不如意的时候可能正是上天给的假期，好好享受假期，突然有一天假期结束，时来运转，人生才是真正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爱你，老公！

　　金加鑫正感动不已，忽听外面钥匙开门的声音，
　　随即金老太进来了：哟，怎么这个点了还在家啊？不舒服？
　　金加鑫赶紧把手上的纸条揣兜里：哦，没有，今儿补休！
　　金老太：补休？你们公司还有这一说？
　　金加鑫打岔：跟您说多少遍了？怎么进别人家从来不敲门！
　　金老太不屑一顾：我儿子家是别人家？笑话！
　　金加鑫：我这还穿着背心裤衩呢……
　　手机铃响，
　　金加鑫：喂？二姑？……啊？怎么会？……别着急！二姑，我跟小树马上回来！现在就走！……
　　挂了电话，金老太：怎么了？谁啊这是？
　　金一边飞速地换衣服，一边说：小树她爸消化道大出血，在抢救呢！我们得赶紧回去！
　　金老太：啊！你们怎么回去啊？现在买票来不及了吧？
　　金：开车回去！开快点，三个小时也到了！
　　话音未落，金已出门。
　　金老太追在后面喊：等等我！
　　远处金的声音飘过来：您就别跟着了！
　　金老太：小鱼儿你们就别带着了，你跟小树赶快去！小鱼儿交给我！

　　11、医院急救病房 日 内
　　看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被金加鑫揽入怀中的木小树终于不可遏制地哭出了声……

　　医生：患者消化道大出血，目前为止还不能判断具体出血位置，现在该上的药都已经用上了，二十四小时之内如果还不能止住的话，可能就比较危险了，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金加鑫慌了神：大夫，求求您了，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吧！老爷子才刚退休，还没过上两天好日子，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木：我爸这种情况，可以做胃镜下止血吗？
　　医生看了一眼木：老人目前出血量比较大，如果上胃镜止血可能导管还没下去，就已经被血浸泡而无法看清病兆，更无法找到出血点了，这是一个难度极高的手术，患者很有可能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
　　木：目前国内哪家医院这项技术比较领先？
　　医生：江城地坛，做为专科医院，确实这项技术比较成熟。但是……
　　木：如果我们现在转院过去，会有哪些危险呢？
　　医生：距离和时间都会是，但是，如果你们坚持想要试试，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12、高速公路 日 外
　　一路奔驰的急救车。

　　13、手术室外 日/夜 内
　　焦急等待的木小树和金加鑫。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
　　医生：出血止住了！
　　木小树和金加鑫喜极而泣。

　　14、病房 深夜 内
　　金加鑫坐在木爸爸床边的椅子上，困急了打个盹，又赶紧睁开眼，不时给木爸爸拿湿棉签沾沾干燥的嘴唇。

　　15、木小树家 夜 内
　　木小树看着绘本讲故事：小王子心想，他从没见过我，怎么会认识我呢？他并不知道，对于国王来说……
　　怀里的小鱼儿已经睡着，
　　木小树合上书，关了灯，轻轻下床。

　　木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16、小区 晨 内
　　天光渐亮，
　　木小树拎着保温筒，牵着小鱼儿匆匆走着。
　　小鱼儿不断打着哈欠：妈妈，我好困啊！天都还没亮呢。
　　木：到奶奶家再睡一会儿吧……

　　17、病房 日 内
　　木小树走进病房，
　　金加鑫正小心翼翼地给木爸爸喂水，木爸爸转头看到木小树，虚弱地笑了笑。木小树眼泪掉了下来，扑到了爸爸身上，嗔怪道：爸！你吓死我了！
　　木爸爸轻拍着木小树的后背：傻丫头，没事了啊！
　　同病房的家属：老爷子，有福气啊！我当陪床的这是儿子呢，搞半天是女婿！这一宿眼都没合一下地伺候着，亲儿子都做不到啊！

　　18、咖啡厅 日 内
　　木小树走进咖啡厅，一眼就看到了Janna。两位前对手互相打量了一番，相视一笑泯恩仇。
　　J：好久不见！
　　木：好久不见！
　　J：脸色不太好呢？
　　木：是吗？最近有点累。抱歉啊！临时改了见面时间。
　　J：没关系，谁家还没点事呢！听小李说，你父亲病了？
　　木：嗯，好在过去了，手术很成功。
　　J：那就好，唉，人到中年，该来的排着队都该来了！
　　木：你怎么样？
　　J：还那样吧！也无风雨也无晴。
　　木：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啊！
　　两人笑。
　　J：想到你要回来，还真有点兴奋呢！原来走哪儿都能撞上，每个项目都要跟我PK的人，竟然突然归隐，跑回去当生活家了！真让人不适应啊！搞得我都完全没动力了！
　　木：哈哈哈，生活家？不过是人生不同阶段，重心不同而已。
　　J脸上飘过一丝不悦：话说回来，你知道，你回去这三年，整个行业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吗？网络时代，自媒体的发展，完全改变了游戏规则，说实在话，你的空白期太长了！
　　木：我知道，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别说三年，就是三个月，三天，都可能有革命性的改变，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学习能力，我会尽快弥补更新这三年落下的功课。并且，我希望有机会运用我在育儿方面习得的新知识框架更好地为母婴体系开发新的方向。
　　J：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自信心爆棚！
　　木：要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还能干什么？
　　J欣赏地看着木：希望你不会介意成为我的手下！
　　木：你不介意引狼入室就好！
　　两人都笑了起来。
　　J：知道吗？你身上最吸引人的特质，就是这种舍我其谁的自信！不过，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