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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姗姗来迟的实验室初哥 ...

  •   金克喜欢游泳,但水平一般。在金克见证下,大桓跟苏舜在校内游泳池比赛50米自由泳,结果大桓惨败,不是一个数量级,跟大桓的狗爬,气都喘不匀相比,苏舜的动作很标准,估计大江大河都游过。大桓虽然被人笑话,教几个旱鸭子绰绰有余,寝室的吴明书、那新涛经常跟大桓一起去游夜场,他俩基本不会。吴明书跟着大桓仔细地比划,蹬腿,用力,划出去,最后他也能游个十来米。打篮球,大桓就摆尾了,寝室有个篮球,篮球场离得近,有时晚上也去玩玩,老万也参加,他的投篮动作潇洒,练过的。
      化院研究生(包括博士)七月份正常开工,在实验室干活,八月份关通风橱,休息。研三送走了,该进实验室了吧?大桓望着武棠,武棠觉得现在是假期,实验室空调坏了(一个老空调,里面全是灰),火炉城市闷在室内,溶剂易挥发,气味大,做实验就是受罪,还要穿厚厚的实验服,他到实验室去了一次,意兴阑珊。大桓比他略强,去了两三次,推说药品未到。
      大桓去上自习,当时自习室装的是大吊扇,他在图书馆借了两本专业书,边看边做笔记,一本是农药中间体合成,一本是新农药创制。专业书远没文史书有趣味,大桓同时看了两本好书,加缪的《鼠疫》和茅海建的《□□的崩溃》。有人在论坛上发过一个读书贴,大桓在回帖中列了自己最喜欢的十本书,并略做点评。(他在论坛上声名鹊起,不仅靠勤奋地发主贴,他的回帖质量也很高,很认真地讨论,时而有手写一两百字的回帖。)论坛上有网名“斯大林”,毛左,就批评说,十本书居然没有一本自然科学书籍,这偏科偏得很严重,老这样读书,思维有缺陷。大桓很不服气地回道,本人学的就是理科,耳濡目染,不需要某些根本就不懂行的人指手画脚。斯大林学戏剧影视文学的,很坑的一个专业。
      跟去年暑假一样,大桓开始写些文字,去年是写博文,都是散文,今年写小说,想发论坛的原创文学版上,搞篇精华。第一篇《寂静如水》写父亲的年青时代,很曲折的求学和感情经历,大桓写作的第一站肯定是从自己和身边人出发,因为熟悉,有感而发,问题是这些经历很平淡,不够吸引人。第二篇《猿鸣三声泪沾裳》,以春秋五霸为背景,写了三个短故事,全是悲剧,他自认为还不错,有点曲高和寡。第三篇《杜仲当归》写支教的青年学生,创作的第一个中篇,虽然说自己曾是西部志愿者,但也就是政治花瓶,没做什么实事,这篇小说建立在想象和美化的基础上,果然政治正确光环加持,那待遇老高了,加精,置顶,标题加色。第四篇是一个尝试,他想用外国一个冷门小说的框架嫁接到本土写乡土小说,实验不成功。原创文学区的人气太低了,一半的主贴回帖是0。
      六年前在系刊里共事过的肖燕姿师姐现在已是杨老师的博士,听说了大桓和武棠一暑假不怎么进实验室的经历,直呼可怕。新学年9月2日开学,大桓被谭夏拉去迎新,事不多,一伙人站在那悄悄地评头论足,谈论哪位女生正点。有人说,“你看那位女生衣服穿的不错,家里应该很有钱吧”。“你喜欢你上。”
      9月3日进实验室,韩老师过来看了看,“昨天怎么没来?”“迎新去了。”“哦,新学年开始了,要好好做实验。”课题是早已圈定的,鱼尼汀受体杀虫剂,一共七个系列化合物,大桓和武棠一人分了三个,谁完成的快,再加一个。乐佳也是做杀虫剂,不在这个范围,用硫磷类化合物,那个原料可是剧毒,对外国友人也太不友好了。准备工作是订购原料和查文献。采购原料有两个途径,一楼库房存有大量常规仪器和药品,有两位年长女老师坐镇,每位导师都有一个登记本,领完物品后在上面详细登记,每学期末结账,这是官方途径;有一个小公司老板经常过来送货,可以找他订购一些不常见药品,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搞到,加价卖过来,这位老板素有奸商之名,大家离不开他,实验室采购五金用品,可以找他报销,挂在账上。文献检索是当时化院的短板,后面才逐渐丰富起来,一个是检索工具,最大最全的是美国化学会的SCI-finder,一个是数据库,如ACS,wiley,RSC,都没有。
      参考文献是武棠找到的原文,用强酸三氟乙酸做缩合,差距还是比较大的,文献官能团是氨基,大桓要做的反应位点是磺酰胺基,活性、位阻都不一样,以大桓后来苦修多年的眼光回头看,这个设计很可能是做不出来的。开始总是没反应,薄层色谱没新点,这样也省事,每天开反应,监测反应,然后倒掉,如此重复。韩老师说,要加热,温度加到一百多度,有新点了,分离,要过柱子。伊柳说,“过柱子确实很麻烦,我也没多少空暇,只讲一次。武棠也过来,你们看好,没学会以后别找我。”大桓的第一根柱子过了三天,没完没了的出点,第二根柱子交叉了,后来好不容易把新物质捕获了,送去做核磁,要么就是纯度不够,杂乱无章,要么就是分析不出结构,反正肯定没有得到预期产物。
      大桓一个月做一次实验进展报告,次次挨批,因为路线没通,无进展。他的化合物结构又画得巨丑,杨老师那边的学生跟他说,你要好好用画图软件,可以教你,后来也就改进了。武棠也是一筹莫展,难兄难弟,但他不爱洗瓶子,大桓跟他共用一个碱桶来泡仪器,每天洗洗刷刷就要一个小时,也是惯着他了。
      当时薄层色谱板是自制的,往玻璃片上刷硅胶粉,烘干,流程挺复杂的。先清洗玻璃片,洗衣粉洗,清水漂洗,烘干备用;配制羧甲基纤维素钠的水溶液,搅拌过夜,再加特定的硅胶粉,磨浆,拿一个杵,用力地搅,必须保证手腕用力才能搅匀,要搅4-5个小时,中间换人;然后就是铺板,用勺子把浆铺到玻璃片上抹匀,然后自然晾干,再放到烘箱里烘。伊柳带着两个人铺了一次板,成品效果太差了,凹凸不平,她破口大骂,整层楼差不多都能听到,从来没铺过这么差的板,怎么用啊,这两人尽偷懒。伊柳毕业后,仿照一些大组的做法,直接买20cm*20cm的玻璃板,一面已铺好硅胶,机器铺好,用玻璃刀切开使用,那个效果很好。不就是多花点钱吗,浪费时间更不划算。
      入秋,大桓大伯去世了,终年58岁。他是苦命的的人,“八字生的太恶”,父亲在他出生前过世,母亲改嫁,叔父把他领回去,养大的。去年12月,大桓父亲来电话,说你大伯得了癌症,明天要开刀,你打个电话安慰一下。据说,手术很成功。今年春节的时候,还陪着大伯说了小半天话,感觉阴转晴,一切都过去了。再相见的时候,大伯已是命若游丝了。生命之火是慢慢熬干的,略显富态的身体变得瘦弱干枯,徒具人形。
      大伯对奶奶一直是心存怨恨的,直到快临终,才喊了一声妈。大伯去世后,奶奶才登门,狠狠地哭了一回,说不尽的辛酸痛苦委屈。大妈肯定是最伤心的,“一根竹篙没有撑到底”,留下孤儿寡母。癌症是催命的病,花了好几万,最后还是落个人财两空,后来眼看是不治了,大妈到处求神拜佛,请巫医信迷信,只是求个心安,无济于事。
      挤在一堆悲痛的人中间,大桓没有流泪,可能是跟大伯的关系有点疏远,逢年过节才见上一回。大伯总是对大桓勉励有加。为他空有学历,因为性格原因,不适合走仕途而感到惋惜。有时,大伯开玩笑似的提起,该操心终身大事了,奶奶在等着看重孙了。大桓打哈哈,奶奶看到祥子(大哥的儿子),喜欢的不得了,我没任务。大伯就笑。其实孙子跟孙子是不一样的,大桓是奶奶亲手养大的,而大妈那时候总是为一堆孩子愁得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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