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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内伤 ...

  •   黄亮虽然是林红阳带入门的,但跟大桓交情过得去。不过,后来大桓总觉得他言语之间具有侵略性,往往对准的是大桓的伤疤。大桓过于内向,压力比较大,非常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很容易产生不好的联想,很大程度上是从当初混论坛上迁徙下来的,没有收获爱情,但他一直关注着女主的网络信息,一点一滴会产生臆想,导致瞬间荣辱。
      为什么会怀疑黄亮?化院他们同一省籍的研究生经常开老乡会,其中有一个女生混论坛,在大桓离开之际,聘上男生女生版的版主,对论坛的一些人事纠葛和故老传说有些参与,应该是知道大桓的很多底细,大桓总是拿女主当倾诉对象,发长短信,他怀疑自己信息被公开了。黄亮曾经在实验室大声说,“一点好事都不做”。大桓想,谁啊,我吗?他这个博士是跟武棠拼耗内力而上位的,在论坛圈子里追逐女性是狗熊掰玉米,伤人者自伤。虽然大桓连毕业都困难,背地里总是说自己有留校的希望,这个信息,又被传播了,大桓总觉得黄亮有点咄咄逼人,出发点就在这个可能的名额。这又是一场假想中的内耗,无法证实或证伪,大桓外表坚强,内心总是黛玉葬花似的纤细柔弱,“风刀霜剑严相逼”。
      研三的这批人,除了林红阳,应该都是完成韩老师的基金课题的主力,但以马卫东为首,完成的不如人意。韩老师平时管的不严,到中期答辩时候,又催着他们手忙脚乱的做,三大系列,只有吡唑酮有传统的积淀,象个样子,占大头的三酮类根本就没有开展,这也让韩老师做汇报时候捉襟见肘,后来申请项目延期。因为这个国家基金项目的完成度太差,直接导致后来新课题申请困难。
      作为新晋博导,韩老师还是想再招博士的,但像大桓这样机缘凑合的傻子只有一个。刚毕业的在职研究生林红说想读博士,她们学校给博士的待遇相当可观。韩老师给出条件,必须脱产,全职做实验,不然免谈。林红已入中年,脱产会几年没收入,这是不能接受的。这时,也有一个课程与教学论的研二学生找到韩老师,说想跟他读博士,韩老师让他先进实验室锻炼一下,他就跟黄振杰混到一起,一个想学做实验,一个想学教学,正好互补。他是自来熟,跟大桓也算半个老乡,大桓不想坑他,让他做好吃苦的准备,化学博士名头虽响亮,但是极不易得。他也不是那种意志坚定的人,出发点在于艳羡那些进企业的化学博士能拿高薪。在实验室观察了一阵,觉得挺无趣,自己的理论基础也不好,没必要强撑,后来在家人安排下,进了小岗城区一所高中。
      每年春天大桓的过敏性鼻炎都会大爆发。鼻塞,说话瓮声瓮气,接连打喷嚏,有时候一连打好几十个,停不下来,小腹隐隐作痛。睡眠不好,鼻子痒,半夜醒来打喷嚏,也吵着室友了。那是非常灰色的时光,每天都像得了重感冒,提不起精神。到药房拿了些喷剂和口服的药片,没什么作用。两个鼻子塞着,吐气都困难,心情很低落,就觉得人怎么活得这么苦了,只盼这些苦难都过去,倒也没有灰暗的想法。多年以后,大桓才弄清过敏原是学校里大量种植的梧桐树,特别是在吐絮的季节,那时候大桓已在外工作,痼疾似乎远去了,偶尔回一趟学校,又触发了。大桓博二那场鼻炎折腾了一个多月,到最后鼻子里喷出柔韧有弹性像橡胶一样的结块,才一身轻松。
      他时常向月菲樱桃倾诉和抱怨,而她也很倔,就是不换手机号,她说这是她爸爸亲自挑的号,不能因为无聊的人而放弃掉。她一直想考进事业单位,准备一场场的考试。大桓的手机如果不设置静音,晚上常常有骚扰电话在响,做什么都是有报应的。
      于槿婚后跟着张军去了江苏,留下一个大难题让张军父亲来解决。她的户口现在不知道在何方,她做过西部志愿者,是临时的性质,工作也是进的私人公司,没有报到证。跟大桓当初的情况一样,大桓又回学校了,联上了,而于槿的户口只能先打回原籍,然后随嫁迁到张军家里。小妹于株毕业后户口迁回原籍,父亲生前办理的。本来是农业户口,上大学迁出去,城里没房子是很难落户的,要不就是集体户口,放回老家吧,已经变成非农业户口,不能跟原家庭在一起,单独立户。农业户口有它的收益,比如责任田的承包,按户口人数点数。老家小组有一大块湖田,外地老板承包了养珍珠,给农民的补偿款是每人每年500元,按户口来算,大桓和于株都不能算数,母亲很牢骚。
      女大不中留,于株也开始相亲,热心人给她介绍各色男友。邻村一小伙,是大桓同学的弟弟,牵上了线,两人在□□里聊得火热,一视频,男的就退缩了,于株很生气,自己不漂亮,但也谈不上丑啊。后来经人撮合,跟一个在温州工作的软件工程师聊上了,男方寄了张机票,让她过来探望。于株一过去,那男子就把她关在宾馆客房里,动手动脚的,她那见过这阵仗,一点都不配合,那男的很生气,撇下她就走了。于株觉得受了很大委屈,痛哭一场,回了深圳,把机票钱寄给他了,两不相欠。
      叔叔家的房子正当街,两边接连不断,拔地而起的都是楼房,此时距大桓家盖楼也有二十年了。叔叔有个泥瓦匠手艺,现在工价涨得还很可观,他未到五十岁,体力未衰,每年都去东北做九个月的活,扎得住钱。家里的开销主要是供大根读书,他读的是省城一所名校联合办学的独立学院,生物制药的专科,这时已经毕业了,在省城一家大型药厂工作,看守仪器,很清闲,工资只有一千四。叔叔一听就凉了半截,苦心孤诣地送他读书,赚的钱远不及做民工的老子,就让他辞工去沿海闯荡。
      孩子大了,结媳妇,老房肯定是住不下去的,婶婶跟着叔叔挨了二三十年穷,也想过点好日子,就决定这年开春后开始建房。叔叔是吃这碗饭的,也认识不少同道中人,以前助人做好事,帮过一些忙,现在都要还工换回来,这样可以省一大笔工钱。当然钱还是准备得不够,材料、人工都涨得厉害,就找亲戚借钱,大桓母亲借了四千,国红家比较殷实,借的多一些。
      三四月的阳春天,大地回暖,开始建房。但是不幸踵然而至,建到第二层,要上脚手架,那个竹跳板并不牢靠,有些年月了,正好叔叔站上去时候,跳板断了,人从二楼摔下来,落到水泥板上,晕了过去,一摊血。工友们手忙脚乱地往医院送。得知消息的奶奶痛哭流涕,真找不到人送终了,寿则多辱。小妹于株在电话里也哭了起来。诊断结果,脑部轻微震荡,腿折了,粉碎性骨折。为了治好,怕落下后遗症,送到邻市滨江的骨科医院,那里的骨科医生在这一带很有名气,没有去省城,因为花费太大了。房子修到一半,不能弃而不顾,婶婶监督下,硬着头皮往下盖,两边都要花钱。
      大桓闻讯后也是很心痛,家门总是不幸,放假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婶婶,掏了六百元钱给他,等于大桓半个月收入(一千元的生活补贴和导师发的200元,只发十个月),对叔叔的一点心意。母亲就嗔怪说,大桓事先没个商量,掏钱太急了,按礼数给个两三百就行了,谁家没个难处,你又没赚大钱。奶奶也如是嘀咕。堂弟大根被叫回来,招呼父亲一个月,据说对老爸是相当不恭敬,久病床前无孝子,有时当苕来耍,他也是为这种寒酸的家境而心凉。堂妹于桦谈了对象,是邻村的大姓人家,男方家拿来的彩礼,因为现在太困难,婶婶挪用了一万,留下了话柄,成为两家人日后争执的源头。
      买的笔记本电脑是大桓的最爱,走那都带上,可以学习,也可以娱乐。当初配电脑时候,就不怀好意地向游戏本方向发展的想法。实验再紧张,每天也要打下游戏透透气。跟吴源联机占了一块,有时把电脑带到实验室和办公室,这时就不好意思玩大型游戏了,晚上斗个地主,偶尔为之。在表弟王阳和师弟林红阳介绍下,开始玩策略卡牌游戏《英雄杀》,刚开始打身份场,后来玩3V3对战,因为每局耗时短,有些技巧,但也不会太烧脑,成为大桓游戏库里的轻骑兵。大桓还让师妹帮忙网购了一副《英雄杀》卡牌,组内人员聚个会,可以玩一下,带下气氛。他有个想法,将来放寒假回去,在亲戚中的年轻人里推广,取代麻将,终父亲一生,没有把他从麻将桌上拉下来,是大桓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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