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嫁给暴君》莫伶仃

3、骚客

　　苏绾这边还瞧着热闹呢，樊离已经将那张纸给团皱了，重新提笔刷刷的写字，只是她故意遮挡苏绾没有看清她写了什么。
　　没想到樊离还是个文人骚客？
　　苏绾正好奇她又要卖弄什么文采，就听到一串渐近的脚步声。然后抬头看见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往樊离那边看了一眼，又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这才幽幽开口，“从今日开始，我邱宴邱某开始给大家讲学。”
　　樊家还请了先生来给她们上课？记忆中前两日她还没等到这位邱先生登场，就掉入莲池中弄得跟个落汤鸡似的逃了。
　　刚才这位先生走过来的时候，苏绾就在暗暗打量他，以她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位先生气度上佳，应是有文化涵养的学者，想必也是樊家用银子砸来的。
　　苏绾总觉得这位邱先生对于她在这里似乎有那么点儿意外。只不过那点意外转瞬即逝，很难捕捉。
　　难道邱先生也和樊离是一伙儿的，不希望她来？两个学生难道不比一个学生的束脩多吗？
　　苏绾不动声色，看着邱先生走到樊离身侧，拿起了她书案上的文章。
　　她本想看看樊离到底写了什么，不过却被邱先生遮挡的严严实实。
　　邱先生已经迅速阅览了樊离写的东西，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一举动看着像是在肯定和赞扬那篇文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商场见的阴谋诡计多了，总觉得两个人像在背地了达成了某种协议。
　　不过一个也好，两个也罢，她苏绾注意防着就是了。
　　之后，邱先生很快开始讲起了《大学》，他讲课还挺生动有趣的，也不照本宣科，让苏绾有种仿佛回到年少读书的时光。
　　有时候，邱先生还会讲一些他游历时候的所见所闻，这也让苏绾有机会了解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
　　“放堂！”一个多时辰转瞬即逝，邱先生结束了今日的课程。
　　邱先生刚走，苏绾就闻到了一股子鱼香味，正是樊离的两个青衣小丫鬟端着一盘子烤鱼走了过来。
　　“苏姑娘，我们姑娘说请您吃烤鱼！”两个丫鬟把盘子放在苏绾的书案上。
　　苏绾看了一眼盘中的鱼，恰好和樊离刚刚叉死的那条锦鲤一般大小。那么漂亮的鱼，居然就这么叉死了做成烤鱼，真是变态啊！
　　不过闻着确实还挺香的。而且她知道锦鲤鱼肉可食用，并没有什么毒副作用。于是便拿起小丫鬟准备的筷子，挑了那最肥最香的鱼腹位置夹了一块儿放进嘴里尝尝。
　　嗯！很美味！
　　樊家果然有钱，请来的厨娘手艺和她吃过的米其林餐厅也不相上下。
　　不过她才不认为樊离能这么好心请她吃烤鱼，不就是想吓唬她恶心她吗？
　　她现在还有这么美味的鱼吃，若是违背嫡母的意愿不来樊家，以后怕只能吃糠咽菜了。
　　所以小樊离啊小樊离，你就别在打我的主意了，若是不想我再来，就让你们家樊少夫人主动求到我们苏家来吧。我是不会主动退出的。
　　吃了几筷子鱼肉，苏绾才扬了扬唇角，放下筷子起了身，“樊姐姐，今日我就先回去了，也不耽误你吃鱼了。明日我们再见。”刚走出两步还不忘回头提醒：“味道不错哦，抓紧吃，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说完也不去看樊离，而是揉了揉小白狐顺滑的皮毛，说道：“真漂亮，长大了可以做狐狸围脖呢。”
　　小雪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吓得蹭的一下钻进樊离的怀里。苏绾也不再理会这一人一狐，闲庭信步的往外走。在宝瓶门那里见到了夏桃。
　　“四姑娘，您没事吧？”小丫鬟一脸担忧的迎了上来。
　　“没事，你呢？”
　　“奴婢就在茶房歇着，还给上了茶水和点心。”
　　没虐待她的丫鬟就好，苏绾放下心来，带着夏桃往外走去。
　　刚出樊府，苏绾就看到一个小少年冲到她身前唤她，“阿姐，阿姐。”
　　苏绾看着眼前这小少年，原本穿越后一直还算平静的内心，突然就刺痛了。
　　“阿维。”她仿佛是下意识的就唤出了这个名字，又下意识揉了揉小少年的发顶。
　　眼前这个弟弟苏维与苏绾皆是平京家中柳姨娘所生，相差三岁，自小感情就好。
　　但她想起的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那个在现代的弟弟。
　　巧合的是他也叫苏维，不知此时从失去姐姐的哀恸中走出来了没有？
　　幸好他已经上大学了，应该可以照顾自己，而且她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和巨额保险应该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眼前这个十岁的小男孩，显然是无人庇护的。
　　苏绾在心里轻叹了声，“阿维怎的来了这里？”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觉柔和了下来。苏维是苏绾内心永远的柔软。
　　“听说阿姐又来樊家了，所以担心阿姐。”苏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心中的忿忿显而易见。
　　“阿姐没事。”苏绾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他顺了顺毛。
　　“要不我去找父亲。”他要去告状。
　　这个樊家姑娘相貌丑陋，性格阴鸷，她定会嫉妒阿姐长得比她好看，百般刁难阿姐的。
　　上次阿姐就被她吓病了，躺在床上休养了好几天，这才刚能下地。
　　“阿姐真的没事，这不好好的。”苏绾又岂能不知这小家伙的心事。
　　“可是……”
　　“别可是了，你若是不想阿姐以后挨欺负，就好生读书，好生习武，等有了保护人的资本，阿姐再来寻求你的庇护。”
　　她没说的是，父亲经常在军营中，不能时时照拂他们。更何况一个大男人哪懂得内宅中的种种手段，嫡母顾氏想收拾庶女庶子，随便下个绊子就行，那还不是易如反掌。没到和顾氏硬碰硬的时候，就不能撕破了脸，不能以卵击石。
　　苏维抿着唇，小腮帮气得鼓鼓的，可最后还是垂下头点了点，苏绾便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小家伙知道听话就好。
　　苏绾便带着他，姐弟两个一同归家而去。
　　*
　　樊府内，樊离此时还看着不远处鱼肚子被掏空了的烤鱼，再次把手伸进帷帽里摩挲了下唇角。
　　苏绾这个小姑娘，似乎真的有点意思。
　　他前世也隐藏身份来到了樊家，只不过没有扮女装，自然也不会有她来伴读这件事。
　　他只在坊间见过她几次，小姑娘及笄之后逐渐张开，确实谈得上花容月貌。可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就是缺少了那么点风骨，也毫无灵气。可今生她确实长出了风骨。
　　重生这几年来，樊离见过前世不少的人，也见过前世不少的事。他知道重生即意味着改变，而且他就是来改变的，所有的人事不会完全按照原来的轨道发展。
　　没想到他的男扮女装，催生出的竟是这小姑娘的不同，以及他们之间共读的缘分。
　　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姑娘第一次装可怜回到家之后也未得到嫡母的同情。所以现在恐怕也吓不走她了。
　　既然这小姑娘这么愿意留下来，也说不定能为他所用。更何况她不是他原先想象中的草包。所以刚才他才给邱先生递了消息，让他顺势而为，正常讲课就好了。
　　*
　　回到苏府之后，苏绾就带着苏维去了主院，给嫡母顾氏请安。
　　顾氏年逾三十，体态有些丰腴。此时倚在美人榻上，由着身边的丫鬟给她揉肩捶腿。
　　其实顾氏比苏绾苏维的生身母亲蓝姨娘还要年轻几岁，只不过养尊处优，身体才会更加发福。她平日最恨蓝姨娘的柳眉细腰。
　　蓝氏是他们父亲苏大将军苏天崇身边伺候的丫鬟，后来给开了脸做通房，生下他们姐弟之后抬的姨娘。
　　所以顾氏一直十分嫉妒蓝氏和苏大将军比她相识更多年的情谊，连带着对他们这对庶子庶女也十分厌弃。只不过她比较善于做表面功夫。一直没有被苏天崇看出这小心思。
　　特别是顾氏连自己亲生的儿女都没带来江州，而是留在京中，这让苏天崇很是感动。
　　苏天崇哪里知道，顾氏把他们带来是为了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不是为了更好的照顾。更是为了报复蓝氏，让他们骨肉分离。也让他们姐弟与老侯爷和太夫人的感情生分。
　　而她自己的嫡子嫡女留在京中的靖宁侯府，可以更好的讨老侯爷和太夫人的欢心，和京中世家子弟打好关系，以后好谋嫁，好谋前程。
　　苏天崇虽出身侯府，但由于不用承袭爵位，从小被教养的挺单纯，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猜不透。说白了也就是一介武夫。
　　“母亲。”苏绾带着苏维上前恭恭敬敬的请了安。这只老狐狸就算是成了精，以后也别想在她苏绾的面前讨到好。
　　“我们绾姐儿这是大好了？”顾氏对着苏绾招了招她有些丰腴的手。
　　苏绾便往她的身边走，但因为比较嫌弃，走到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母亲，绾儿虽是好些了，但还是怕把没好利索的病气过给母亲。”
　　顾氏听了这话，果然没有再坚持。只是开口道：“人家都说小孩子病一场聪明一些，这绾姐儿病了一场果然就更懂事了。”
　　苏绾听得出来，这话是在敲打她要懂事。若是乖乖的去樊家，就有燕窝粥喝，不然就吃能砸死人的冷硬点心。
　　“是的，母亲。”苏绾也不与她多做口舌之辨。进门的时候也嘱咐过苏维，顾氏无论与她说什么，他都不要开口。说多错多，错了就是给顾氏机会磋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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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绾：没想到樊离还是个文人骚客。
　　樊离：终会让你见识到我是怎样的“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