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2.殉情考验 ...
-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微笑很迷人。
如同婴栗花般，明知有毒，但是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合上门的那一瞬，梅林的眼睛终于辩认出对方的瞳色，那是如同深海与晚霞交织的深渊。
也是在彻底关上门的时候，贴着墙的太宰治才放开了动作。他抿着唇看着微笑的梅林，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沉默地牵上她的手，跟上了前方的折原临也。
“说起来，梅莉，果然还是特别在意，那个害我们分手的帽子小矮人到底是你什么人，太讨厌了！”
前方的人蹦蹦跳跳的，脚步异常轻快，但是那一袭黑色的身影却融入了昏暗的密道里。
鞋跟叩响石砌地板的声音十分低沉清脆，一时分不清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但回应他的却是黑发青年雀跃的声音:“虽然你也很讨人厌，但看在你也讨厌中也的份上，我就稍稍原谅你好了！！”
他这么说着，却将枪对准了折原临也的后脑勺，像玩闹一样瞄准又收回，语气渐低:“不过为什么你会和那个男人有关系？他的危险程度让我现在不得不重新看待你呢，情敌先生。”
“诶？梅林没和你说吗？”折原临也回头轻瞥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是熟悉的薄凉:“我是情报贩子哦，所以不管是怎样的顾客，为了他们我都会尽心尽力为他们提供便利的情报合作。”
“这可是我的职业操守，太宰先生。”折原临也笑道:“如果今后你想和我合作的话也可以，看在你是梅林的男朋友的份上，价格就翻多一倍吧。”
“什么情报都可以？”太宰治问道。
“当然~”折原临也脚下的步伐没停:“只要我能查到。”
梅林突然出声道:“包括刚才那位先生的情报？”
此言一出，他们同时看了她一眼，梅林在他们的目光中摸了摸脸，似是害羞地笑了笑:“因为有点想了解那么好看的人。”
太宰治与折原临也的表情同时空白了一瞬，为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过分简单的答案一噎。
“喂喂喂，该不会当初和我分手是因为觉得太宰先生比我好看吧。”折原临也眸中泛起了凉凉的笑意，见梅林并没有否认的打算也不打算计较，只是目光怜悯地扫视了一眼太宰治。
“梅林。”被女友打击又被折原临也那样的目光挑衅的太宰治立马忍不住了，整个人瞬间像一棵软了的黑心白菜，软趴趴地挂在她身上:“太过分了！”
梅林无辜地眨了眨眼道:“可是刚才那位先生长得好看是事实啊。”
“梅林你的现男友可真是小气，你看我多包容你。”折原临也笑了笑，突然在一个地方蹲下，那里的地板上有一道小小的圆形铁门:“如果你要他的情报的话，我可是可以不用钱就全部告诉给你哦。”
他一把打开，但又站在边缘笑着看他们:“只要你抛弃太宰先生重新回到我身边。”
“那可不行，你还有馥子小姐等着你呢，梅林可不能跟了渣男。”太宰治将手中的枪对准他，笑容诡谲地笑道:“这条密道通向的是横滨的港口哦，还是黑手党运输武器的仓库港口吧。”
折原临也赞叹地看了他一眼:“嗯？你也很懂嘛。”
太宰治笑了笑:“和你这个外地人不一样，你以为我在这里生活了多久。”
他歪了歪头，似是在认真倾听什么:“海风的声音我可是熟悉得很，而且我以前可是来过这里的，还有，脚步声。”
“恐怕在外面等待我们的不是什么好事，而是拿枪的家伙，刚才你的手在口袋里就是在发信息通风报信吧。”
“诶？你想太多了，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同样是要离开这里的人，我干嘛给自己添堵。”折原临也从容地笑了，其真诚的模样让人看不出真伪。
“老实说我刚才冒犯了A先生，我怀疑现在他正气得想杀了我哈哈哈。不过不用担心，馥子小姐我已经雇了一位优秀的搬运工将她带去安全的地方了，刚才就是发信息办这件事哦，太宰先生你让她暂时待的地方我有点放心不下。”
“虽然我骗了她，但还没冷酷无情到抛下她不管的程度，毕竟她是我爱着的人类。”见太宰治没有表现出信任的样子，折原临也一顿，又道:
“既然觉得我要害你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跟着过来了？”
太宰治笑了笑:“因为中也看到我炸了他车后一定会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我可不想应付他那家伙。”
“相对的，你和外面那群人可能比他好对付一些。”
太宰治的理由引得折原临也发笑:“哼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太宰先生的怀疑这样假设好了，我现在叫了人，但既然是我叫的肯定不会对我怎么样。”
他看向梅林:“现在我们先停在原地来谈谈吧，梅莉，过来我这边怎么样，否则的话等下被外面的人射成蜂巢的可就是你了哦。”
闻言，梅林逗弄般象征性地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是呢，我是要选择死亡呢，还是生存呢。”
黑发青年轻轻地看了她一眼。
折原临也从容地笑了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往回走哦，因为你那位男伴的关系，只要你没表现出异常，A先生也不会怎么为难你。总之怎么样都比和太宰先生在一起好。”
“如果信任我的话，跟我走这条下水道就可以活下去，不然的话我就自己跳下去然后反锁了。留给你和太宰先生的就只有眼前这条去死的路哦。”
然而，不等梅林回答，回应的是一声枪响。
黑发青年二话不说向折原临也开了一枪，但对方被击中前就整个人动作迅速地跳了下去，顺带带上了铁门。下一秒，下面传来落地声，伴随着咔哒一声的反锁叩响。
下边真的是一条颇为宽敞的下水道，很快也传来了情报贩子轻快的声音:“看样子选择了另一条路呢。如果太宰先生你们可以活下去的话，我就请你们吃火锅吧，拜拜哪。”
梅林用鞋跟踩了踩铁门，转头去看太宰治。
密道里的前方渐渐回响起的脚步声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大概就是所谓被通风报信的敌人了。
但太宰治同样看着她，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那么梅林，对于我来说现在前后都是敌人，但你还有选择，你是选择与我一起前进，还是要往回走抛下我一个人呢？”
“如果要一起前进的话……”他从西装外套的内侧又拿出了一把手枪，微笑着递给她:“我们就一起面对敌人吧。”
“没有敌人，太宰。”梅林没有接过他的枪，她的千里眼告诉她前方折原临也所说的敌人并不危险。
这只是那个爱搞事的情报贩子的小玩笑。
“不，有的，梅林。”但是太宰治笑了笑:“我不久前听了个故事。”
灯光昏暗的狭窄密道里，黑发青年花了两分钟微笑地向梅林简单诉说了他不久前听到的一个故事，最后他笑着道:“我觉得那个人类其实并没有想抛下妖精吧，他也是想带她一起走的，所以才会在知道她不死的前提下依旧怀着一点点希望提出了一起殉情的邀请。”
梅林一愣。
仿佛看透她所想，太宰治歪了歪头，脸上出现了近乎自信的表情:“嗯？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如果我是那个人类的话，我就会这么想。”
青年的笑容温柔，像极了梅林记忆里的另一抹灵魂。
「梅林，今天的赌我赢了，现在你没有权利让我继续活下去了。」
记忆里的黑衣青年站在横滨69层的最高建筑物边缘笑道。
夜晚的风将他黑色的大衣吹得猎猎作响，远处的霓虹灯没能透过青年漆黑的身姿，却让他的身体边缘近乎虚化，宛若即将破碎的幻影。
「我要去死了，既然如此的话，你愿意和我殉情吗？」他像即将回归家乡的黑色候鸟般，黑色蓬乱的发在高处的风中飘扬，双脚离地的同时向后倾倒朝她张开了自己如翅膀般的双手，似是在等她扑进他的怀抱似的。
而此时此刻，青年将枪硬塞进她的手中，然后将自己手中的枪抵上了她的心脏:“我不可否认爱情总是充满试探与考验，所以梅林你接二连三考验我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但是现在请你回应我的考验，梅林，愿意与我就此一起死亡吗？”
这是一场考验。
从一开始，她的恋人就选择与折原临也走，然后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不惜做到这个地步的考验。
“对于这个情况很突然是吗？”他温柔地笑了:“但对我来说这可是想了一路了。梅林，我想象过你是一位老师，我想象过你是一位偶像，我想象过你是一个记者，我也想象过你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但是当我知道你和里世界有关的时候，真害怕啊……你懂那种心情吗？”
“所以我放弃死亡立即就来找你了，很担心你出了什么事。”黑发青年微笑着抵上梅林的额头:“但是你对待这座赌场，对待情报贩子和那个男人的态度……不，应该说是从见面开始你面对所有黑暗的一切的态度，从容冷静到让我都害怕。”
“所以，我开始很好奇，我对于这样的梅林来说，是不是轻易就能抛弃的存在。你看，即使我是你的恋人，可是你选择来的是前男友所在的赌场，所以就想着，梅林你会不会像故事里的妖精一样真的愿意与我去死呢。”
“一旦这样想就等不及了，我不想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刻了，现在就决定吧，你回答可以我就开枪了，然后你死后我也会自杀去陪你的。当然，你回答不可以就可以转身离开了。”太宰治笑了笑，另一只手抬起她握着枪的手抵在自己的胸膛上:“但如果选择抛下我一个人的话，现在就可以枪杀了我。”
这样的选择十分的不公平。
为了活下去，只有一个选择。
——抛弃他。
梅林感受到抵在自己胸口上的枪口是多么冷硬，实在与她向来喜欢的柔软事物不同。
但是近在咫尺的恋人的脸，与当时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记忆里青年的表情像是提前知道了结局般显得更加悲伤:
「来，我带你一起去地狱。」
这是一场过分的考验。
独属于太宰治的，懦弱又大胆的考验。
梅林却轻轻笑了:“真过分啊，给出了这么极端的考验。”
普通人类会怎么选呢？
梅林思考道。
一般来说，为了活命就只能抛弃他。
但不抛弃的话，又只能选择殉情。
梅林想了一会，没能以人类的思维得出答案。
所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梦魔的答案索性都是扑进恋人的怀里:“可以哦，我愿意与你一起奔赴死亡。”
她微笑着道。
记忆里的青年当时在她扑进怀里的那一刻，幸福得溢出了眼泪。他张开的双手也紧紧拥住了她，犹如一只放弃了挥动自己的翅膀只为拥抱恋人的候鸟，坠下了深渊。
而现在，黑发青年也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他微动指尖，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
这一幕深深印入了前方来者的瞳孔中:“梅林！”
嘭——
枪响了。
横滨的雨停了。
折原临也从下水道里走出来的时候，恰好被仓库铁皮上坠下的残雨打湿了眼睫。
港口外此时除他之外空无一人，不，如果前方那个骑着黑色摩托车带着黄色头盔的黑衣女性算人类的话。
来自爱尔兰的无头妖精杜尔拉汗，塞尔提·史特路尔森。
对方见到折原临也的到来，在psp上打字道:“太慢了。你交代的孩子我已经送回去了。那么，你要我送的梅莉小姐呢？”
“被恶魔骗走了。”折原临也笑着耸了耸肩，黑夜冷风中的暗红色眼眸看了下水道的出口一眼:“生日快乐，帽子先生。”
片刻后，雨后微凉的空气中是轻轻的呢喃:“啊，又没有选择我呢，梅莉。”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 32.殉情考验
，还差 